我早已習慣流浪不端莊(二十七)
“是你做的,對不對?”一疊資料被許湛扔到了朝辭面前,堪堪擦着他的臉頰而過,砸到了地上。
朝辭在資料扔來時閉了閉眼,等資料掉到地上后才睜開,彎下腰把這些散落的資料撿起。
是一疊研發資料,在一天前,它還價值連城,可如今卻已經一文不值。
因為就在今天,許湛的對手已經拿到了這份資料,而且將除了核心部分之外的東西都公之於眾了。
下個星期他們就要召開發佈會,發售這份新產品了。
是一款全新的、性能高出目前市場一倍以上的晶片。自從許湛從A國來國內就一直在投資這個,每年光是研發經費就在百億以上。
現在什麼都不是了。
朝辭一張張撿起了那些資料,直起身,一點點將這些資料整理在一起。
他沉默着,沒說話。
“你是要我把監控播給你看?”許湛冷聲問。
“我沒想否認。”朝辭坐在沙發上,抬頭看着許湛。事到如今,他居然沒有半點慌張,只有平靜。
他這樣一幅理所當然的模樣更加惹怒了許湛:“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禍!”
兩個月前,他告訴朝辭三個月後他會放朝辭離開。
那時候他對朝辭的感情其實已經不抱太多奢望了。他像一塊捂不熱的頑石堅冰,再怎麼樣都無法讓他消融半分。
可是他到底是不甘心,到底是捨不得,明知是錯,還要再留他三月。卻沒想到報應居然來得這麼快、這麼突然。
自從他跟朝辭說了會放朝辭離開后,朝辭對他的態度就無端好了許多。他還以為是朝辭欣喜於他終於能夠離開自己了,心中又是為朝辭的親近而高興,又是酸脹和悵然。
朝辭說以後走了,想去學做金融方面的工作,畢竟也算是通過之前許湛教他的那些基金知識對金融有了一定了解。
許湛還是很高興,他也擔心朝辭離開了自己之後會坐吃山空。哪怕錢夠用,他不工作又作息混亂,也容易對身體造成傷害。他既然終於有了上進心,許湛當然不會反對。還特地把朝辭帶到公司里去,讓他手下的一個秘書帶着他。
朝辭在公司的自由度很大,畢竟他不是真的來工作實習的,又是老闆的情人。
誰知道,兩個月後,得到的卻是朝辭背叛的真相。
接下來,他們的對家會一飛衝天,而許湛的公司非但先期數百億的投入打水漂,還會面臨對家的打壓。研發心血被盜用的他們毫無還手之力,破產清算的結局近在眼前,數千數萬的員工面臨失業。
不僅是這個剛創立沒多久的公司,許家本部也對這新產業投資巨大,就等着之後的資金回籠。一旦這邊宣告破產,許家那邊也會面臨資金鏈嚴重斷裂、從而陷入連鎖反應中。
“那邊是給了你多少好處你才這樣做?!”許湛低吼着問他,如同困獸。
“一個億。”朝辭平靜地說,他的目光甚至自始至終都只是平視着前方,沒有和許湛對上。
“就一個億,你知道這些資料值多少錢嗎,你知道把給那邊,公司和許家要損失多少嗎!——至少千億以上!”血絲爬上他的眼睛,他似乎氣到發狂,但終究對朝辭下不了手,只能狠狠地錘桌子。
“我知道。”朝辭抬頭看他。
許湛氣得渾身發冷。
朝辭此時的態度應該是最令人憤怒的態度了,就好像在反問許湛:我知道,怎麼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因為我噁心你、討厭你,不想讓你好過。”朝辭咧開嘴角,笑得近乎惡意。
許湛愣住了。
“你原來……真的這麼恨我。”他喃喃地說,一下子被抽去了所有力氣。
他花了好長時間才緩過神,抹了把臉:“那你也不應該這樣做。”
朝辭這樣,害得不僅是他,還有千萬個家庭……甚至是朝辭自己。
正如孫覽舟所說,許家那麼大一個家族,不可能所有的一切都是乾淨光明的。
而背叛者,給許家帶來如此巨大損失的人……更是絕不會有好下場。
甚至許湛,這個引入背叛者的掌權人,下場也難料。
許湛抵着桌子重重喘氣,一時間,整個房間都只剩下了靜默和喘息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湛緩緩站起身,沉聲說:“你走吧。”
朝辭愣了一下,隨後極其訝異地抬頭:“……什麼?”
“我說我讓你走。”事到如今,許湛反而變得平靜,“你不是很會跑、很會藏嗎?那你現在就走,走得越遠越好。”
“現在消息還被我封鎖着,他們只知道公司里出了姦細,但還不知道是誰。我給你一天時間,你能走多遠走多遠。”他看着朝辭,目光中透着孤注一擲的瘋狂。
“你敢這樣做,肯定準備了後手。孫覽舟不是跟你走得近么,他這幾天動作也不小……有他在,勉強也護得住你。”
他將自己所有的私產都填補這個虧空的窟窿,或許能填上大半,之後可以再進行融資、將一些子公司買了……動蕩肯定會有,許家在新領域這幾年的心血和投入都白費了,但是至少能保住本部的根基。
經此動蕩,他這個家主肯定是坐不下去了。甚至後半生也難料,那些人未必願意寬恕這個帶領家族走向動蕩和險些滅亡的家主。
朝辭真的是愣住了。
他造成多大的後果,許湛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哪怕他都知道,居然第一時間想的還是護住他。
朝辭站起來,似乎真的要走。
許湛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平靜而瘋狂。
快走到門口時,朝辭突然轉身。
“如果我現在走,出門被車撞|死,你會難過嗎?”
他問了這麼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
“……”
許湛是真的要被他氣瘋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會有人在做出這樣的背叛后理所當然地問他這種神經病一樣的問題?!
“朝辭!”他低吼一聲,雙眼通紅,似乎忍耐到達了極限。
朝辭卻一點害怕的情緒都沒有,而是繼續問他:“你會難過嗎?”
這一刻,他的眼睛好像被賦予了魔力,只看上一眼,就會忍不住地被吸引,從而耳畔只剩下他的聲音。
“會嗎?”他又問。
許湛花了全身的力氣才從這樣的狀態中抽離,他咬牙道:“會,那又怎麼樣?”
“這樣你滿意了?!”
看着我為你身敗名裂、一無所有,你就滿意了對嗎?!
你就……這麼恨我?
他想到這裏,原本被憤怒充斥的內心突然泛起了無盡的酸楚,眼眶瞬間更紅了,好像隨時都要淌下淚來。
朝辭聽到這些消息卻一點都不滿意。
而是頓時,整個眼睛都暗了下來。
他垂頭喪氣地從門口走回來,整個人癱在了沙發上。
許湛看着他這一連串的動作,不可理喻到幾乎像是在看什麼表演。
朝辭沒心情管許湛的心情,他此時真的是喪氣到了極點。
他頹敗地抓自己的頭髮,最終忍不住哀嚎:“許湛,你他媽是什麼品種的聖父情聖啊?!”
靠,這他媽都不恨他,這他媽都還念着他!
他什麼招都出盡了,總不能指望他親手殺了許湛吧,這他媽就算朝辭肯伏法、法則也不允許啊!
從某方面來說,攻略對象算是這個世界運行的氣運之子。法則別說不允許他殺了攻略對象了,連他打擊攻略對象的主要事業都不行。
也就是說,朝辭所謂的背叛、盜取資料,其實只是虛晃一招罷了。他給對家的資料的核心已經被他改過了,只是不到最後,他們是發現不了的。
他想藉此讓許湛恨上他,那自己出門五百碼被車撞死,或者坐飛機遇上空難死無全屍……反正怎麼慘怎麼來,讓許湛解氣點,這樣許湛愛也沒了恨也沒了,朝辭就能放心去下一個世界了。
誰知道!這個許湛!居然!這樣都!不恨他!!!
神經病吧!
那他還能怎麼辦啊?偷資料還能虛晃一招,殺許湛難道也能虛晃一招?——搞笑呢。
而且看許湛這樣子,他要是真殺了他,他也未必會恨上他!
“我沒轍了,徹底沒轍了。”朝辭靠在沙發上抓着頭髮瘋狂打滾。
“……”
許湛看朝辭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個神經病。
“朝辭!”他有些忍無可忍了。
許湛這一聲把朝辭從抓狂的狀態中叫出來了,朝辭從沙發上坐起來,扒拉了下頭髮,但還是很沒精神。
“給他們的資料的核心被我改過了。”朝辭聳拉着肩膀,無精打采地說。
“……什麼?”許湛一時間沒有聽明白朝辭的意思。
“意思就是,我給他們的資料是假的,他們造不出來的,造出來也是廢的。”朝辭說。
許湛花了好長時間才消化這個消息。
“真的?”
他問的是朝辭說的這件事。
朝辭拉着個臉:“假的。”
他說的是那個資料。
許湛:“……”
好像不是很能溝通的樣子。
“反正你看着就好了,他們的那個發佈會辦不了的。估計最遲後天他們就會發現造出來的東西根本就是廢物,然後他們就會自己取消了。”朝辭懨懨地說。
“那——”許湛還有滿肚子的問題要問。
“別那那那了。”朝辭站起來,直接把許湛推了出去,“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你先給我出去,讓我一個人靜幾天!”
他現在看到許湛就心頭火起。
哪有這樣的人!
跟那個小傻逼一樣討厭!!
許湛則是滿頭霧水地被朝辭推出去了。他現在腦子還亂的不行,正想回去繼續問朝辭,轉頭卻發現朝辭把門反鎖了。
……看來朝辭是真的不打算走了。
但是,他說的話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那他為什麼要給那邊假資料?
為什麼一開始又不說,為什麼又要在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之後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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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最多還有一章就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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