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發水災
負一樓，是常鄴開闢的一間作為畫室的房間，畫室里，整牆整牆都是一個人。
當年，那個在他身邊短暫的出現過的女孩。
他曾試着去找過她，可她就像忽然來了又忽然消失一樣，再無音訊。
本以為，茫茫人海中已再找不到她的蹤跡之時，她出現了！甚至來到了他的身邊！
這些年，她都經歷了什麼？
常鄴被那個小小的女人鬧得心煩意亂的，反正也睡不着，索性來了畫室，此時便窩在畫室正中的單人沙發里，望着正中那副畫回眸笑着的女孩出神。
他們認識的時候，他九歲，她五歲，一別二十年，這些年，她都經歷了什麼？
正想得入神，忽然滴答——額頭冰涼，他抬手摸了一把，滿手水花，抬頭去望，白花花的天花板已經被潤濕一大片！
防水吊頂確實防水，只是現在，正兜着一大片的水澤，醞釀著最後的爆發，等待着傾瀉而下！
如果真的那樣，他折騰出來的這間畫室，算是毀了……
想救畫，又不知救那一幅更好，他擰着眉心，奪門而出，飛奔上樓！
只一眼，便找到了禍源所在，他不知道這間房裏住的是誰。
砰砰砰——他拿拳砸門。
房內無人應聲。
“開門！”常鄴心裏亂糟糟的，忍不住一邊拍門一面大喊：“快給老子開門！”
房內還是沒有絲毫動靜。
他將耳朵貼在門上，側耳去聽——嘩啦啦，屋內一片水聲。
“該死……”常鄴低聲咒罵，往後退了兩步，飛起一腳，踹在門上。
這門鎖質量很好，門板質量卻很差，他的腳卡在門板的窟窿里，斷裂的木板毫不客氣的將他的大腿劃了幾道血口。
常鄴抽回觸目驚心的腿，忍痛伸手從剛才踹出的那個窟窿去開門鎖。
嘩啦……水聲更加明顯，走到房內，已是一片汪洋！
他衝到盥洗台，伸手關了水龍頭，低頭一看，腳下躺了一個人！
還是俯面朝下……常鄴擰了擰眉頭，本想不管，奔下樓去救畫，走到門口卻又退了回來，他將他翻了過來。那張小小的瓜子臉躍然入目！
常鄴心中大駭，顧不得水濕了自己的衣服，抱起水裏的人，直奔車庫！
說不清為什麼，他就是不想她死，他甚至覺得走到門口退回來，不是他自己的選擇，而是老天冥冥中的安排。
半個小時的車程，只用了十分鐘。
***
陳俊是C市人民醫院的專家，也是常鄴的好友，昨夜還一起喝酒，為常鄴接風來的，卻不料今天才上班，還沒來得及換上白大褂，就又見到常鄴了。
只是，一向冷冷冰冰，不苟言笑的常鄴如此不淡定還是少見。
他衣服皺得不成樣子，頭髮也亂糟糟的，大腿上血跡斑斑，向來冷漠蕭肅的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他直接將濕漉漉的小女人放在陳俊專用辦公室里的病床上，瞧得陳俊慢吞吞，他吼道：“你老年痴獃了嗎？這麼慢？”
陳俊卻是笑道：“你已經見到全C市醫術最高明的醫生了，不用着急，一切都是小意思。”
要不是說話間陳俊已經走了過來，常鄴不敢保證自己下一秒會不會衝過去給他押過來。
陳俊一邊檢查，一邊道：“你小子可以啊，才剛回國就……”
原在想着什麼的常鄴忽然回神，不等陳俊把話說完，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眸子冷厲森然開口：“救活她！”
陳俊奇怪的看了常鄴好幾眼，最終理智的選擇閉嘴，仔細的檢查起來。
肖覓蜜醒來時天已大亮，睜開眼睛，是醒目刺眼的白。
這是……在醫院？
肖覓蜜翻身下床，四肢百骸傳來的酸痛感讓她腦子裏的混沌感陡然消失。
她記得，昨夜裏下毒被人發現，然後她打了人家，再後來好像是哮喘發作了……然後呢？
她揉了揉額頭，怎麼也想不起後面的事。
昨晚發生的一切，讓她意識到自己不得不重新存錢，重新去找那人，買那葯。
剛走到病房門口，被陳俊堵了回來。
陳俊說：“年紀輕輕，什麼不好尋短見？”
肖覓蜜：“誰……”
誰要尋短見！
陳俊沒給她解釋的機會：“這麼年輕就得了這麼嚴重的哮喘，不是吃肉少了就是休息少了，就算是你運氣不好娘胎裏帶來這病也沒好好養着，你要不自己作死哪至於成這樣？你說是不是尋短見？”
“你說說你們年輕人有啥不好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知道嗎？”陳俊喋喋不休：“再觀察三天，三天後沒什麼太大的不適感，才能出院。”
“我不住院。”肖覓蜜趁着陳俊喘口氣的時候快速說道：“今天的醫藥費也只能以後給你了……”
原本有些理直氣壯，說到最後居然是聲若蚊蠅了。
肖覓蜜原本的打算，是送了常家人上路，自己也跟着一起去，一分錢也沒多留，可眼下什麼事情也沒辦成，她倒是想住院想好好活下去，再謀他法，可她沒有錢，一切都是白搭。
真胡思亂想着，陳俊說：“有人給你交了錢，你安心住院就是。”
肖覓蜜有些訝異：“誰交的？”
“誰交的你自己還不清楚啊？我只管看病，這我可不知道。”陳俊雖然嘴巴碎，可是絕對有原則，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他絕對門兒清，一看這小丫頭片子和常鄴的關係就不簡單，他們之間的事情就留給他們自己處理罷了。
於是，陳俊檢查之後又走了，他還得去給常鄴做檢查。
得知他被打，陳俊憋笑差點沒憋死。
心中暗忖，常鄴啊常鄴，囂張慣了是會遭報應的！
心裏這麼想，嘴上可不敢這麼說，陳俊擺了個不苟言笑的臉。
“海綿體挫傷，然後左側**輕微瘀血，不需要治療，這是這段時間別……”
陳俊沉吟一番：“哦對，你不喜歡女人嘛，這種情況不會發生，養一陣子自己就會好，沒事的。”
常鄴蹙眉看了陳俊幾眼，總覺得他話裏有話，可因得被人打了命根子的感覺真的是奇差無比，他實在沒心思在這裏和陳俊計較，便也由得陳俊去了。
在單人病房住了大半天的肖覓蜜終於等到了護士妹妹出去拿葯了，她咬着小貝牙，忍着渾身的痛，溜出病房。
住院的錢是交了，可她未必還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