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葉塵
()大元王朝,靖天侯府後宅一間淡雅清靜的竹屋中響徹着朗朗的書聲……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
忽然,竹屋中的讀書聲止住,傳來一陣抑制的咳嗽……
“咳咳,咳咳……”
“公子,該喝葯了……”這時,一名容貌十分乖巧伶俐的美婢端着一碗葯湯走進了竹屋。
“嗯,拿過來吧。”竹屋內擺着一張書案,一名大約十六七歲,面色略微蒼白,身形消瘦,似弱不禁風的公子正端坐在書案前,邊上放着一本線裝的書冊。
“公子,給……”那婢子將葯湯遞到那少年公子面前。
少年眉頭微皺的看了眼手中的葯湯,輕嘆口氣,一口將葯湯全部喝掉,看樣子,對於這葯湯已經是習以為常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自己出去走走,晚些時候還得到‘驪山書院’去一下……”公子將碗交給那美婢后吩咐道。
“是,公子。”婢女應了一聲,端着碗便徐徐的退去了。
看着婢女退下,竹屋中的少年不禁望了望窗外的那一片颯颯的竹林,口中又是嘆息一聲,輕聲自語道:“我這身子為何就如此的不堪?縱使想要練一下這孱弱的身子骨都不成,更遑論是那……‘仙人之道’了!”
“御劍乘風九重天,上窮碧落下黃泉……”
少年不禁輕吟着,望着窗外的碧空白雲,神色滿是憧憬與羨慕……
“唉,仙道,仙道……我葉塵恐怕今生都無緣觸及到那傳說中的成仙之道了……”少年葉塵嘆息道,不禁伸手入懷,將掛在他脖頸處的那枚似鈴鐺般的小鍾取了出來……
“祖上流傳,我葉家先祖也曾經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而這小鍾據說更是那位仙人先祖所留下來的神仙寶物,只是這麼多代下來,卻也未見我葉家哪一位祖宗領悟了成仙之道,如今看來,這大抵也是不可信了……”輕輕地搖晃了一下,一陣低沉金鋁般的聲音傳出,看着那似青銅鑄就,布着幾縷斑駁裂紋的小鍾,葉塵眼中閃過一絲的不甘。
走出了竹屋,葉塵遲疑了片刻,還是邁開腳步向著另一邊的園子走去,那是靖天侯府的‘精武園’,乃是平日靖天侯眾多家族子侄後輩練武的地方。
靖天侯是平民侯爺,憑藉著不世的戰功一步步從小兵一路走到如今的高位,在大元王朝封侯拜將,雖不似許多貴族王侯那般家族龐大,但其宗族的後進子弟倒也不少,在靖天侯得了高位后,老家的那些同宗子弟大都送來了靖天侯府,意圖有個進身之階。
葉塵並非靖天侯方胤的公子,也不是他的親族。葉塵之所以能夠住在靖天侯府中,倍受靖天侯方胤的照料,全因葉塵的父親當年與靖天侯方胤乃是生死戰友,後來葉塵的父親在一場戰役中為救方胤而亡,為了報答葉塵父親當年的救命之恩,也是為了照顧老友之子,方胤在發跡后便將孤身一人的葉塵接到了靖天侯府,甚至還將其女許給了葉塵,定下了婚約。
砰砰砰砰……
‘精武園’中拳風呼嘯,伴隨着一聲聲呼喝喘息,幾十名少年正在努力的練習着各種拳法武學。
那些少年身如游龍,步如猛虎,動作矯健敏捷,一雙拳頭舞得風雲雷動,空氣震蕩,勇猛不凡。
葉塵站在‘精武園’門口偷偷地窺視着,看着那一個個如弓似劍,武動四方的身影,眼神充滿羨慕的色彩。
拳頭都不禁攥緊了起來,蒼白的臉色也略微泛出些微的潮紅。
“習武練身!養生練氣!傳聞這些都是仙道的基礎入門。若是我也能夠習練武藝,練養氣息,興許也有那個仙緣觸摸到仙人之道,可惜……我這身體實在孱弱不堪扶,自幼就以名葯將養着性命,想要學旁人那般習武練氣卻是終生無望啊……”葉塵緊緊地捏着拳頭,臉上滿是不甘、不服的神色。
這時,專門負責服侍葉塵起居的那名婢女忽然跑了過來,“公子,公子,侯爺讓您過去呢……”
忽然聽到叫聲,葉塵微微一驚,回過神后,沉定轉身道:“哦,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走到侯府的正廳,就見靖天侯方胤正坐在上首品着香茗,一臉微笑的與旁邊的一名少女說著什麼,那少女正是靖天侯方胤之女——方芷清!
“侄兒見過方伯父!”走進正廳,葉塵恭敬的對方胤行了個禮。
“哦,塵兒來了。坐。”方胤微笑着說道。
“謝伯父!”葉塵在一旁就坐。
這時,方胤開口道:“塵兒近日的功課進展如何?呵呵,還有數月便是我大元王朝的‘秋闈’之期了,塵兒可有把握得中舉子?”
見方胤問話,葉塵連忙答道:“回方伯父,侄兒近日研讀詩書未有懈怠,想必金秋八月的‘秋闈’中舉定然不在話下的。”
“唔,好!塵兒你一向穩重,既然你有此把握,那自然也是十拿九穩了。”方胤捋須道。
“趁着今日你和芷清丫頭都在,有些事情我就先跟你們通氣一下。塵兒你的年紀也不小了,伯父準備等你‘秋闈中舉’后就替你和芷清把婚事給辦了,我大元王朝男子十六便可成婚,過了年關,塵兒你也有十八了(虛歲),年齡也到了……”
“這……”葉塵遲疑着,尚未開口,那邊方芷清已經忍不住叫嚷了起來:“爹,我才不要嫁給他這個廢物呢,女兒的理想是修鍊仙人長生之道,爹爹你解除了我跟他的婚約好不好?你另外找個人嫁給他吧……”
“放肆!怎麼說話的呢?”方胤眼睛一瞪,說道:“你跟塵兒的婚約是為父從小就給你定下來的,哪裏能說解除就解除?塵兒有哪點不好?知書達理,聰慧過人。能嫁得如此良婿,你當好好珍惜才是,哪裏有你這麼說話的?再說了,你以為那仙人的長生之道是那麼容易說入門就能夠入門的?那是要講究仙緣的,與其寄託於那不着邊際的仙緣,你還不如好好的珍惜眼前……”
“哼!我不管,我不喜歡他,一點也不喜歡,要嫁你自己嫁,反正我一看到他那個病怏怏,弱不禁風的樣子就討厭!而且,誰說我就不能拜入仙門?我現在已經到後天六層‘煉髓’境界了,只要再進一步就能到七層‘納息’境界,開始修鍊氣息。以我的天資兩個月後的‘仙門考核’一定能夠通過,到時候我就是仙門中人,跟他這個廢物那可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他這輩子也就是個書生,最多活個幾十年,而我,只要修鍊有成,日後活個千百歲都不在話下,我才不要嫁給他呢……”方芷清皺着眉頭叫道。
“你……哼!你以為那仙門真就那麼容易進入?就算你拜入了仙門,可是仙道之中的險惡劫難你又了解多少?此事就這麼定了,等到塵兒‘秋闈’考試過後,我就替你們兩個把婚事給辦了……”方胤冷硬的說道。
“我不嫁,我不嫁!哼,識趣的話你最好自己放棄,別整天妄想着癩蛤蟆吃天鵝肉,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拜入仙門之中,我們註定了會是兩個世界的人!”方芷清惡狠狠地瞪着葉塵說道,然後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放肆!真是無法無天了!”方胤怒叫一聲,見方芷清已經跑了出去,便連忙安撫葉塵道:“塵兒你放心,你跟芷清的婚事,伯父做主了,只等你‘秋闈’考試后就給你們完婚,芷清那丫頭現在只是一時有些想不開,所以才這麼犟,等你們成婚了,一切自然也就好了……”
葉塵遲疑了一下,淡淡的笑了笑,道:“其實,若是芷清實在不願的話,方伯父您也不必太過勉強她的,侄兒從小蒙您照顧已經感激不盡……”
“好了,塵兒,此事就這麼定了,一切有伯父做主!”方胤打斷了葉塵的話。
第二章仙人?
過了午後,旭日高懸,卻並不顯得灼熱,碧空萬里,素潔如洗,朵朵白雲,偶有清風拂來,反倒是給人一種和煦的暖意……
背着一個書袋,葉塵獨自走在前往‘驪山書院’的路上,‘驪山書院’就坐落在驪山山腰的一片竹林邊,乃是大元王朝當代大儒‘驪山先生’所創辦的書院,在整個大元王朝之中都是聞名遐邇。
能夠進入‘驪山書院’中就讀的學子莫不是一方才子儒生。葉塵雖然從小身體就不濟,體弱多病,不過頭腦卻是十分的聰明,而且為人也很是好學,任何東西到他手上都能夠很快精熟,在儒學之上也頗有造詣,拜入‘驪山書院’之中讀書自然也不在話下。
緩步在山林小道間,葉塵一路欣賞着沿途的風景,倒也不急着馬上趕到‘驪山書院’去,一方面是因為他的身體不好,另一方面則是他本人自律能力極強,而且聰慧過人,所以‘驪山書院’的先生們對他管束也並不像其他人那麼嚴苛,不必每日一定要準時到達書院。
因此,葉塵此刻才有閑情邊走邊看沿途的景色。
這時,忽聞天空傳來一聲炸響,似晴空霹靂,整個天際都好像震動了一下。
葉塵驚愕間連忙抬頭朝四方天際望去,片刻後方才發現遠處的天空中有兩個細小的黑點不斷地交纏,一邊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飛了過來……
“嗯?那是什麼?怎麼好像是兩個人?”葉塵驚詫的望着那兩個黑點,隨着漸漸靠近,葉塵終於看清了,那確實是兩個人騰空在打鬥,只是那打鬥的場景因為距離太遠,葉塵也看不分明。
“難道說這兩個人是仙道中人?”葉塵忽然有些興奮了起來,雙目炯炯的凝視着空中激斗的兩人,眼睛一眨不眨。
……
“岳山河,識趣的話最好馬上交出‘七竅玲瓏丹’和《生死輪迴道書》,此刻你交出來我還可留你一條性命,倘若不然,我也只好從你屍體上奪取了……”一名一身黑袍,渾身魔氣盎然的男子冷聲道。
對面,一名做白衣武士打扮的男子冷哼一聲,“這‘七竅玲瓏丹’和《生死輪迴道書》乃是我岳山河歷經九死一生才從‘魔獄古墓’中得到的,就憑你一句話就想奪走這兩件寶物,簡直是笑話!”
黑袍男子面色陰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岳山河,你不過是一介散修,那‘七竅玲瓏丹’和《生死輪迴道書》又豈是你能夠受用得了的?哼,當真是不知死活!”
“散修又如何?有了‘七竅玲瓏丹’和《生死輪迴道書》他日我就算是踏入‘化神’之境都未必不能,到時,天下之大,我岳山河哪裏去不得?”岳山河冷笑道。
“冥頑不靈!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從你屍體上取了!”黑袍男子陰翳道。
“真是好笑,你們‘天魔宗’的人何曾不是巧取豪奪,你與我說這麼多,只怕也是因為你未必是我對手吧,嘿嘿,若是你將消息通知了‘天魔宗’的長老高層,引他們前來,我岳山河自然是只有束手就縛一途,但是,你卻是貪心,妄圖獨自佔據這‘七竅玲瓏丹’和《生死輪迴道書》,如今只是你一人追來,我岳山河又何需懼你?”岳山河冷笑道。
“你真以為我對付不了你?”黑袍男子眼眸眯了起來,閃過一絲陰狠之色。
“我倆同為金丹期修為,我想要奈何我,恐怕是痴人說夢!”
“那我就讓你好好的見識見識我‘天魔宗’的無上大/法!好讓你知道散修畢竟是散修……”黑袍男子冷哼,蒼白纖長的雙手伸出了寬大的袍袖,驀然朝着對面的岳山河打出了一道法決,一道道濃黑的魔氣迅速的匯聚,化作一道噬人的‘魔頭’,朝着岳山河吞噬而去……
“魔頭噬靈術!”
看着那帶着無盡魔氣吞噬而來的‘魔頭’,岳山河怡然不懼,雙手一招,一桿灰色小旗出現在手中。
“冥動四方,陰冥旗護身!”
岳山河一聲輕叱,那桿灰色小旗忽然化出道道晦暗的陰冥之氣護住了他的周身。
黑袍男子所發出的‘魔頭’一口吞在‘陰冥旗’化出的‘陰冥氣息’之上卻是發出陣陣‘嗤嗤’的聲響,陣陣濃黑的魔氣還有晦暗的陰冥之氣不斷地消散……
“我這‘陰冥旗’乃是上品的法器,有此寶護身,你休想輕易攻破!”岳山河見對方的‘魔頭’奈何不了自己‘陰冥旗’的防禦,不由有些得意。
“哼,區區上品法器,散修就是散修,我‘天魔宗’的無上神通法術之威又豈是你所能揣度?”黑袍男子冷笑了起來,無邊的魔氣忽然匯聚而來,在黑袍男子的陰冷的笑聲中,那無窮的魔氣紛紛化作一個個噬魂的魔頭,似怨靈一般,呼嘯着紛紛朝着岳山河沖了過去……
“讓你見識一下我‘天魔宗’的無上神通‘萬魔噬心大/法’!”
千百的魔頭帶着陣陣慘厲的尖嘯圍繞着岳山河不停地呼嘯,縱使是青天白日之下,也變得有些陰氣森森,無邊的魔氣肆意縱橫……
喀喀喀……
“怎麼可能?我的法寶……”岳山河驚叫了起來,他手中的上品法器‘陰冥旗’之上迅速的現出了一道道裂紋,護住他周身的那些‘陰冥之氣’也紛紛如鏡子般,轟然崩潰,根本連那‘萬魔噬心大/法’的一衝之力都承受不住!
“啊啊啊啊……”在岳山河手中‘陰冥旗’崩潰的瞬間,那千百的魔頭彷彿找到了宣洩的口子,紛紛湧入岳山河的身體,頓時岳山河發出聲聲慘叫。
“既然如此,那麼咱們就一起死吧!”岳山河面容扭曲着,現出一片狠厲之色,猛地張口吐出一枚金光縈繞的金丹,朝着黑袍男子打了過去……
“給我爆!”
岳山河大喝!
黑袍男子在看到岳山河吐出金丹的瞬間就已覺不妙,正待要逃走,卻還是晚了半分。
隨着岳山河的話音落下,他所吐出的金丹‘轟!’的炸開,恐怖的能量宣洩而出,一片耀眼的明光閃亮,直接將近在咫尺的黑袍男子瞬間吞噬,龐大的氣浪激蕩開來,使得天空之中都隱約可見一陣陣波紋……
“呼呼……”岳山河急劇的喘息,隨着黑袍男子的死去,原本那些纏繞着他身體,不斷吞噬他血肉的魔頭也紛紛消散,只是此刻他全身卻已經只剩皮包骨,整個身體完全的乾癟了下去,渾身皮肉乾枯褶皺,整個人看上去一副垂垂老矣的樣子,頗為嚇人。
引爆了自身金丹,岳山河此刻也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身體迅速的下墜,從半空墜落下去。
連忙調動體內僅剩的些許法力,岳山河使出了一道輕身法術,使得自己的下墜之勢減緩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