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本宮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陛下，嘉兒已經開始學習執掌政務，東宮已立，後宮之事德、容兩貴妃可全盤操持，德妃精明端莊，容妃溫柔善良，皆可掌管鳳印，不知道陛下答應臣妾的事情，可否兌現了？”
大雍朝的御書房中，一位身穿明黃宮裝的女子一邊從容優雅地磨着上好的松香墨，一邊細語款款地道來。
案桌邊的男子頓住了批御奏摺的動作，一張如水墨丹青般清雋優雅到極致的臉頓時沉了下來，似徐徐鋪開的畫卷驀然染了霧氣。
他眸色冰寒地看向出聲的女子，聲音沉鬱：“皇后，你能不能別鬧了？朕哪裏待你不好？如今舒家在朝中如日中天，你弟弟執掌兵權，雄踞一方，你椒房獨寵，十年如一日，你兒子更是被封太子，將來繼承大統，你還有什麼不滿意？整日要與朕和離，是不是朕寵你太過了？”
“陛下，嘉兒只是記在臣妾名下，並非臣妾親生。臣妾想和離，不是一日兩日了，哪怕你廢后也好，讓我假死也好，傅景時，今日我要你一句準話。”舒婉也收起了臉上淡靜神色，言語狠厲了起來。
“你以為出了宮，就可以和徐聞之雙宿雙棲了？這天底下，有誰敢要朕的女人？徐聞之可以不要命，徐家至親九族也不要命嗎？！”
“傅景時，你言而無信！”舒婉被他氣壞，冷笑一聲，“沒有徐聞之，還有張聞之陳聞之李聞之，這天下之大，我舒婉總能找到一個要我的！”
傅景時霍然站起身來，將桌面上的東西全部推翻在地上，幾步上前，掐住了舒婉的下頜，聲音決絕道：“皇后說得不錯，可是和離，廢后，假死，你一樣都別想了，你舒婉進了這大雍的皇宮，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這就是朕給你的準話！”
傅景時話畢，狠狠地收回了手，抬腳大步往外面走去。他擰着眉心，藏在寬大袖子裏頭的雙手緊攥，青筋暴起，隱隱顫抖。
然而，他還沒有走兩步，忽聽身後的蓮塘猛地傳來了噗通一聲響，緊接着是太監和宮女驚慌而尖銳的嗓音：“不好了！皇後娘娘跳水了！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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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江市，江市別墅區的沈家之中。
舒婉剛從窒息般的難受中緩過來，腦子裏卻又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刺痛，然後被塞進了許多不屬於她的畫面記憶。
舒婉自素聰明過人，可是也花了好一會兒，才接受了這個令她震驚的事實。她居然借屍還魂了！
然而，不待她梳理清楚腦子裏頭的記憶，一疊紙張就啪的一下，朝着她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
“醒了？既然沒死，那就簽字離婚！”一道冰寒冷酷的嗓音響在頭頂，聽起來異常的不耐。
放肆！竟敢用這種語氣跟本宮說話！舒婉將目光落在出聲的男人身上，心裏頭驀然大怒。
她淡淡地抬起眼，便撞上了一雙裹着寒氣冰渣的雙眸，而他眼底里，是深濃的厭惡和不屑。
按照記憶，這個人是原身的丈夫，名叫沈知恆，這人一張臉皮長得還算俊朗，不過一臉陰鬱之氣，滿腹算計，不是什麼好人。
“看着我兒子做什麼！你不是想死嗎？想死怎麼不靜悄悄地找個沒人的地方一頭撞死算了，要找一個人來人往的公園跳河！還想逼清韻打胎，你有多大的臉？你的命比得上我孫子的嗎？”一道潑辣無禮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舒婉聞言又將目光挪到出聲的女人身上，這是原身的婆婆，沈母，蠻橫無禮，捧高踩低，是標準的吃硬不吃軟的性子。
“別裝傻充愣了，趕緊把字簽了，現在識趣點簽了字離婚，我還可以分你一點瞻養費，若是惹怒了我，別怪我不客氣了！”沈知恆看見舒婉那木木的樣子就心生厭惡，雖然他已經和這個女人結婚兩年，但一直沒有正眼瞧過她！
當初如果不是爺爺跟舒家定了婚約，他為了討好爺爺繼承遺產，他根本就不會娶她！現在爺爺已經走了，沈家也落在了他的手中，而清韻的肚子也等不得了！
這個婚，今日，必須得離！
“你想要跟我離婚，是因為外面那個女人懷孕了？”舒婉此時也已經梳理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端坐好姿態，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漸漸流露出來，慵懶地開口問道。
沈知恆對上舒婉眼裏冷厲嚴峻的光芒，有些錯愕，不過很快掩了下去，聲音冷漠道：“清韻這些年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這個沈太太的的稱號，是時候還給她了！離婚後我會給你一筆錢，保你衣食無憂。”
“呵，她自甘為妾，又談什麼委屈？”舒婉冷笑一聲，“本宮——不，我！我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既然懷孕了，接回家來好好養着就是了，我也不會虧待她和孩子的，鬧什麼離婚？傳出去不是叫人恥笑嗎？”
皇帝三宮六院，多少庶子庶女她都容得下，現今不過是一個小妾懷孕了，何至於要鬧到跳河的地步？她舒婉，可是大雍朝最賢惠，最大度的皇後娘娘！
“接回家好好養？你會那麼好心！你不是以死相逼要清韻打掉孩子嗎？你這個賤女人，恆兒根本就不喜歡你！你何必死纏爛打，不要臉皮！若是讓我的孫子受了什麼驚嚇，我不會饒了你！”沈母聞言氣得跳腳，指着舒婉就罵了起來！
孝敬婆母公爹雖然是媳婦應有的禮數，可是皇宮裏頭陰私太多，太后和皇帝又不是親生母子，向來不和，舒婉周旋太后數余年，對於沈母這種段數的婆婆，只覺得她是關公門前耍大刀，完全不夠看。
“我死纏爛打？不要臉皮？我舒婉是你們沈家三書六禮定下的人選，明媒正娶迎回來的媳婦！她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小妾，哦，小三！你們沈家現在要休妻抬妾？那也行，要離，也得按照規矩來！”舒婉冷眼睨了一眼沈母，聲音中也多了一分堅決和冷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