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類的可怕
白貓看着面前的人類以一種誘惑的姿態哄她喝葯,心裏卻無端地防備起來。
不會有毒吧?做醫生的都喜歡拿小動物做實驗,萬一……白貓越想越恐怖。
景深看着白貓的表情一變再變,都快湊成臉譜了。最終白貓的表情停留在一副驚恐又擔憂又猶疑的表情。
景深挑了挑眉,像是猜中它心中所想,將勺子裏的葯自己張口喝了,然後將喝掉了葯的勺子遞到它面前晃了晃,“現在可以放心了?”
白貓詫異過後,又是一陣微微的心虛,它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人家是個正經的醫生。
面兒上有那麼點兒不好意思,道歉似的對他“喵喵”了兩聲,儘管對方聽不懂。
然後迅速轉了個頭,整個腦袋鑽進桌上的葯碗裏,三兩下就咕咚咕咚地把中藥喝完了,以表示她的誠心!
中藥的苦味從舌尖蔓延至胃裏,白貓忍着泛噁心的苦味“喵喵”地叫着。
良藥苦口,良藥苦口。白貓這麼安慰着自己。
景深卻輕笑着放了勺子,站起身走向了廚房內部,在頭頂第二格的櫥櫃裏拿出了一個小鐵勺,然後打開了冰箱下層的保鮮室,從中拿出了一個白色的陶罐,陶罐上還刻着幾朵粉紅色的桃花,粉粉嫩嫩的看着很舒心。
景深走到餐桌跟前,坐在白貓對面,將陶罐打開,撲鼻而來的香甜直攛進胃裏。
真香啊,白貓感嘆。
白貓被勾起了饞蟲,好奇地仰着腦袋張望。
景深用小鐵勺挖出一顆紅彤彤的櫻桃喂到白貓的嘴邊。
白貓卻猶豫着沒有張口,顯然對這種腌制的果子很是陌生。
“吃吧,很甜的。”
白貓“喵”了一聲,沒忍住誘惑,張開了小嘴。
甜膩的滋味很快將嘴裏的苦澀蓋過,整個果子吞入腹后,嘴裏還殘留着甜酸的餘味。
白貓滿足的咂咂嘴,目光如炬地盯着景深手裏的陶罐。
景深看出它對櫻桃的喜愛,但還是說道:“這東西雖甜,但始終是腌製品,受了傷的貓最好少吃。”
白貓失望地收回了目光,呆坐在桌上。
景深將陶罐蓋好放在一旁,然後淡定的用紙巾輕輕擦了擦白貓嘴邊被沾上的葯汁,白貓並未在意,任由他擦着。
但景深卻沒有收手的意思,順着手還捏了捏它肉嘟嘟的臉蛋。白貓暼了他一眼,心想大概人類都喜歡像它這樣胖乎乎的小動物,看在剛才香甜的果子的份兒上,它忍了。
但景深捏完不僅沒收手,反而變本加厲,居然揉捏它的耳朵!白貓忍不了了,被他的動作驚得跳了起來,並飛快地退了兩步。
雖然它是只貓不錯,但它也是只母貓,也懂男女授受不親的好嘛?耳朵可是它的敏感地帶!
景深奇異的看着小白貓的動作,黑色的眼眸里閃着流動的白光,情緒不明。
“你該不會……”
聽到景深的話,白貓的小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了。
你該不會什麼?這個人類不會是發現了它的身份吧?怎麼可能?它一直沒開口說過話,也沒有什麼特別反常的舉動!
“……是害羞了吧?”
當景深的話音一落,白貓提着的心也放下了。沒有發現她的身份就好。
但其實它確實是害羞來着……
白貓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下意識的伸爪子撓了撓耳朵,“喵喵喵”的叫着,仰頭輕輕蹭着景深修長白皙的手指。
雖然賣萌可恥,但……
還是命比較重要!現在可不能有什麼反常的行為讓他發現它的身份。
聽迎風的堂哥迎雷說,在他三百多歲時,有一天外出遊玩兒,看到一大片土地里都種滿了胡蘿蔔。
因為貪吃,他變成了兔子原形走進了那片胡蘿蔔地。
沒想到的是,那片胡蘿蔔地根本就是人類的陷阱。他才吃了半根之後就開始感到渾身無力,眼前發黑。
他那時年幼,妖力本就不高,如此一來,吃了有毒的胡蘿蔔更是什麼妖力都使不上了。
那個做陷阱的人類發現他后就將他用鐵網鎖住,捉了回去。
他模模糊糊間大概知道自己被抓到了一個光線微弱的小房子裏。那個小房子看起來十分恐怖,有許多他從沒見過的各式鐵石工具。並且屋內充斥着各種各樣難以辨認的血腥味。
並且還有好多其他種類的小動物都和他一樣被關在鐵籠子裏,也同他一樣的癱軟無力。
迎雷說他親眼看到那個抓他的人,用冰冷的大刀在一張長長的桌子上狠狠的劃開了一隻被剮了皮的不知道什麼動物的肚子,並挖出了它的內臟、扯出它的腸子、宰斷它的骨頭……
迎雷當時就被嚇傻了。
後來,正當那個人要將罪惡之手伸向迎雷時,迎雷趁着那人伸手打開鐵籠的一瞬間,使用了親他爹臨死前留下的禁術。
本就是兔子精的迎雷,使用禁術之後,妖力迅速迴轉,速度達到了生平最快的境地,一頭衝破了小屋的大門,這才終於逃了出來。
直到後來,迎雷才知道那間小黑屋是專門宰殺小動物的地方。
那個男人,最喜歡活抓野生或者稀有的動物,而這些每一個被宰殺的動物都會被送到一些口味兒獨特的人嘴裏。
雖然那些動物和迎雷不一樣,他們沒有靈智。可是這麼被人誘抓宰殺的場面仍舊嚇壞了迎雷,給迎雷留下了難以復原的心理創傷。自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吃過肉食。
他們妖精一族,自從超脫身份化為人,且經過數萬年以人類的出生方式誕生,所有的生活習性已經與人類無大差異了。
食肉,乃是人類作為食物鏈高端的循環方式。
他們妖族不管是屬於哪種動植物,都會學習食肉,這是大自然的生存規律,適者生存,弱肉強食。
但是像那個男人以卑劣手段殘殺野外動物的行為,是不可原諒的。
他破壞的不僅是那些小動物,還是在破壞他們所有生物賴以生存的環境。
在迎雷渾渾噩噩回家告知母親和繼父后,他們皆是心痛不已。
而他的繼父也是個有仇必報的主,待迎雷身體好轉了些,親自帶着他一起去將那些有毒的胡蘿蔔以及那個男人佈置的其他陷阱全部給銷毀掉。
並且將那間小黑屋徹底砸個稀巴爛,將裏面的各種工具也都全都砍斷打碎。
一老一小還親自扮鬼嚇唬那人,趁那人被嚇得三葷五素時,迎雷父親挑斷了他右手的手筋,讓他以後沒有機會再拿得起刀!
看看,血淋淋的前例啊!雖然後來懲治了那個壞人。但仍舊證明了人類是多麼的可怕,他們妖精就從未做過那等殘忍的事情,它千萬不能暴露身份!
如今她沒有妖力,要是碰到像活捉迎雷的人,那可就真的會要了命了。
況且,如果被發現了身份,那他們會不會覺得妖精吃起來更加美味?
光是這麼想想,它都禁不住渾身打顫,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景深看着被白貓蹭來蹭去的手,麻麻痒痒的,卻並不反感。
他笑了笑,問道:“你在討好我?”
白貓假裝不懂,討好什麼的比起小命來說根本不值一提,繼續蹭!
景深卻輕輕抽回了手,反搭在白貓毛茸茸的頭上,輕輕地、來回地撫摸着白貓身上柔順的毛髮。
白貓舒服地哼唧了一聲,閉着眼享受被人順毛的舒適感。
而此刻景深的眼神突然變得複雜起來,黑色的短髮隨着窗外吹來的涼風拂動,輪廓分明的臉上看不出表情,眼底浮現着小片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