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十年換一生相守
身後,微微傳來窸窣聲。莫瑾轉過頭,便看到曦兒抱着被子的一角,嚶嚶地哭着。他皺眉,愛憐地將她摟在懷中。
“曦兒,當我走進來,看到你趴在地上,好像死了一般的那一刻,彷彿我也跟着你死了。如果,我救不回你,我會怎麼樣?”
說著,他摟着她更緊了。曦兒可以清楚感到他那一刻的恐懼,以至於身子也跟着顫抖。
“我也會,跟你一起長眠在這小木屋中。你總說,白晝皇族比你更重要。可是你錯了。我選擇皇族,選擇國家,因為我知道還可以找到你,起碼,你還活着。
可是,如果你死去了,皇族也好,國家也罷。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唯一的珍愛逝去了,我也註定變成了一副空殼。
我,卻做不到父親那樣的豁達。忍受不了,陰陽永隔的思念。曦兒,不要再說你不能原諒我的話,因為我,再也不會放手了……”
香兒,你聽到他說得話了嗎?所以,你才會和大叔一起笑看着我,是要我原諒他嗎?
十年,人生能有幾個十年?只是,用這十年的光陰能夠換得他一生相守,我,願意……
“噔噔”的聲音有規律的傳來,曦兒睜開雙眼,便看到門口地炕邊,莫瑾正挨着灶台,在木墩上切菜。那聲音,那架勢,好似五星級大酒店的師傅,非常有派頭。
握着帥印,指揮千軍萬馬的手。握着玉璽,君臨天下的手。現在,卻握着菜刀。很熟練地切着白菜絲。
一股暖流流過心頭,她起身,披了一件衣服走到他的身後。環着他的腰,她依附在莫瑾的背後,緊緊地貼着他身上柔軟的衣料。
“你說,要是叫上官芸芸看到你為我做飯吃,他會不會暈倒呀?”
“不會的,因為他看不到。”
曦兒笑了起來,像一隻小貓一樣來回蹭着他的衣服。莫瑾沒有停手,一邊切着菜,一邊問道:“做什麼?”
曦兒便撒嬌道:“抱抱嘛。”
莫瑾這下子停手了,可他沒有轉身。依舊右手握着菜刀。左手按着白菜。一挑眉,他促狹道:“老夫老妻了,還撒嬌?”
曦兒笑道:“雖然是老夫老妻,可我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又有多久呢?”
莫瑾想了一下,轉個身,將她抱在懷中。“是呀,二十年的夫妻,在一起也就六七年的時間吧。曦兒,我會補償你的。”
溫暖的懷抱,結實的胸膛。這是她溫馨可靠的避風港,他們,以後只有幸福吧?“你拿什麼補償我?”
“我的下半生。”
下半身?曦兒奸笑了起來。莫瑾低着頭,皺眉問道:“你笑什麼?”
曦兒趕緊清了清嗓子,仰起小臉說道:“說得好像施捨似的。十年之後你多大?五十了,誰稀罕你呀,都老頭子。”
莫瑾笑着輕啄了她的唇,說道:“是,我是老頭子,而你還是妙齡少女。只是你也只有將就我這老頭子了。敢招惹其他男人試試,看我怎麼收拾你。”
曦兒伸出胳膊環着他的脖頸,一臉嫵媚地說道:“招不招惹的,你都總是欺負我,還不如招惹了,才不吃虧。”
“你敢……”
莫瑾說著,已經將她打橫抱在懷中,走向了那張不算大的木床。
兩個月,整整兩個月,他與她廝守在這簡陋的屋中,一步也不曾離開。衣食用度,總會有人定時送來。他們兩個,就像是與世隔絕了一般。
莫瑾說,讓她提前體味一下他們廝守的感覺。曦兒說,現在就膩了。
當然是開玩笑的。莫瑾也沒當真,只是他,卻要走了。皇帝離宮兩個月,是件很可怕的事。莫瑾走之前。叫她乖乖地帶在木屋中,他會派人來伺候她,到時候,她願意去哪裏就去哪裏。
曦兒說不要,莫瑾走後,便收拾行禮準備出門。誰知道才過去了不到一天的時間,一名壯實卻白皙的中年女人出現了。
“奴婢秋荷,今後負責主子的一切事物,謹候主子調遣。”
曦兒的眼珠子都要出來。來得好快,看樣子莫瑾是早就安排了的。臭男人,有時候愛他愛得要死,有時候又恨不得殺了他。
算了,既然來了就帶着吧,有個人做伴也好。
“秋荷,你以後不準叫我主子。就叫……夫人吧。來得巧,我正要走呢。”
“是。夫人要去哪裏?”
“去林城,白府……”
飛兒正挺着肚子欣賞窗外即將結束的冬景,就聽得柳姑跑進來,興奮地說道:“公主,您看誰來了。”
柳姑從來都是穩穩噹噹的人,此時這般的激動興奮,飛兒也隱約感到了什麼。只是這感覺還沒有具體起來的時候,曦兒已經掀了帘子進來了。
一身雪白的狐裘。連在一起的帽子扣在頭上,沿邊鑲着柔軟的雪兔毛皮,絨絨地遮住了她烏黑的發。她這一進來,飛兒便站了起來,喊了一聲母親。
曦兒趕緊扶着她重新坐回去,只是望着女兒就喜悅。心中最牽挂的還是這唯一的女兒。而這唯一的女兒,也還像是最小的孩子一般,依偎着她。
“丫頭,不是說好要保密的嘛?還巴巴地卻告訴你爹地。”
“人家,只是希望你們能和好嘛。”
“要和好早就和好了,還用你操心。”
“可這一次不同,媽咪要是真得生病了,爹地見了一定會心疼死的。我想,我要是個男人,見到自己喜愛的女人孤獨地生病,我是說什麼都不會讓她繼續逃避下去了。”
“死丫頭,真是一肚子的鬼心眼。”
曦兒抱着她,臉上儘是愛憐。總是女兒最貼心,這丫頭親眼見着父母怎樣的恩愛,也是很渴望能夠再走到一起吧。
飛兒緊緊摟着母親,嗤地笑道:“媽咪,人家肚子裏的可是白家的骨血,怎麼能說是鬼心眼呢?”
曦兒便笑道:“將來長成個鬼心眼,看你吃得消吃不消。”
這樣的歡樂,嚴寒被擋在了屋外,摟着女兒,曦兒卻看着窗外那白茫茫的世界。
小可與念兒,也一定在這溫暖的屋中,或是浮想聯翩,或是讀書習武。
可然兒呢?莫兮一定不會叫他受苦,只是跟着叔父四處居無定所,怎跟他王爺尊貴的生活相比呢?
然兒,你現在在哪裏,又在做些什麼呢?
白曦兒茫茫的野外,四周都是樹木,暫時擋住了寒風肆虐。一顆倒地的樹榦邊,一堆橘紅色的火焰照亮了夜幕下青白色的雪,也帶來了些許溫暖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