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熟人的境況
然兒將頭埋在雙膝中,啐泣聲隱隱傳出來。曦兒挪過去,將他摟在懷中,亦是淚流滿臉。“你爹他,是一個把什麼都埋在心中的人。對你們的愛,對你的苦心,亦是如此。
如果,你看不透這一點,就太辜負他了。然兒,不要恨他,不要恨任何一個與你血濃於水的手足,他們多麼愛你。又是多麼心痛……”
“娘……”
“天下之大,如果連父母兄弟都不能信任和依靠,這個世界何其悲慘。跟皇叔週遊世界的時候,好好體會這一點。你會明白。爹的苦心的。”
然兒會明白嗎?一定會。這孩子,從沒有黑到心腸中。走了兩日,便分別了。
莫兮帶走然兒的那一刻,然兒回眸,眼中那晶瑩的淚水告訴曦兒,他從不曾恨過任何人。在他的心中,最敬仰深愛的父親,他永遠不會痛恨。
一個人駕着馬車北上。她要去一趟黃戶國。不是去躍龍門總部,而是去看香兒。遲了六年的看望,香兒一人會不會孤獨?
這樣騎着馬馳騁於天地間,風嗖嗖地從身邊刮過,帶着夏日芳草清香,當真是提神醒腦。
突然,遠處來了一隊兵士,曦兒放慢了速度,站在一邊。
她曾經跟着莫瑾呆在軍營中,很清楚如果大隊士兵從你面前走過,你最好站在一邊,省得他們起疑,搞不好會誤傷你的。
可這隊兵士才過去了幾百個人,就看到隊伍中有一匹馬駛了過來。曦兒定睛一看,馬上的竟然是左天龍。
對了,這一帶有駐軍的,是左天龍負責的嗎?
馬匹到了她面前,左天龍的臉好像見了鬼一般。曦兒“噗嗤”一聲笑出來,左天龍這才確信自己沒有看錯,不由得傻笑起來。
礙於正在訓練新兵,左天龍與曦兒約在前面不遠處的館子想見。曦兒先去了那裏,等到晌午,左天龍出現了。
上一次見面,還是莫兮偷襲他的時候。轉眼間過去七八年的光景,他們彼此都改變了很多吧。左天龍還是那副木頭樣子,只是傻坐着不知道說什麼。
曦兒便笑着開了話茬,說道:“幾年不見,左大將軍都是一點沒變。男人嘛,本就不容易顯老。你看,我就不同了,是不是老了很多?”
左天龍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見曦兒那樣的笑,又不好意思地撓着頭。許久,才說道:“說曦妃暴斃了,我原本就猜測。如今的見到了才明白過來,陛下真是煞費苦心了。”
曦兒頓了一頓,便笑了說道:“我們兩個你也清楚,總是太多不和,分開也好。”
“那,前不久才傳來的消息,說澤熏王和安王已經問斬了,也不會是真的吧?”
曦兒低頭不語,左天龍也不再說這個話題了。然兒跟着莫兮走了,那軒兒呢?莫瑾絕不殺他,那日莫哲倒在他的懷中,說得那番話她也聽到了。
莫瑾再不濟。對於手足親情還是重視的,想必,也是將他送了出去吧。
倏然,看到了左天龍的衣帶上掛了一塊翠綠的玉佩。曦兒微微吃驚,要知道這獃子可從來不掛配這些東西的。可以說,莫瑾手下的神將各個都是如此,就是臭美的白謙,也不會帶上任何一個沒用處的東西。
“左將軍。你那塊玉佩是什麼情況呀?”曦兒指着,好奇的問起來。
左天龍臉一紅,便笑了起來,笑容里有很多的溫情。“這個,是下官的妻子硬要下官帶上的,說是在廟裏開了光,會保佑下官。”
“妻子?”曦兒就差要跳起來了。眼見着左天龍一臉的驚愕,這才幹笑了幾下。曦兒你在幹什麼呀,人家四十好幾的人了,難道不成親打一輩子光棍不成?
只是,左天龍能成親,的確感覺怪怪的。要知道。在曦兒的心中,他們四神將還都是在丹城時的模樣。
見到曦兒乾笑,左天龍便也恢復了正常,說道:“下官成親六年了。還有了一子一女。不止下官,除了白謙,我們三個都成親了。”
別人也就罷了,只是想到那總是舔着腕刺的玄武也成親了。曦兒就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玄武他……他夫人是什麼樣子的?”
“是南面鼎鼎大名的文豪潘佑華的獨生女,很是端莊美麗。”
曦兒咽了口唾沫,天呀,大文豪的女兒,端莊美麗?那潘家造了什麼孽?唯一的姑爺最大的興趣就是殺人。
不對,應該說是玄武是積了八輩子的德了,那個樣子也能娶個好媳婦。
“玄武他還真是有福氣。”
左天龍笑了笑,說道:“可是了,誰他最有福氣。生了三個兒子,各個博學多才,小小年紀就能獨當一面了。皇上有一次見了他們,還說是未來的國之棟樑呢。”
曦兒就覺得自己背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了,她真得很想去南面,看看這一家子,尤其是玄武,如何培育出了三個文學了得的兒子的。
可惜。他們在南面,她還要去黃戶國。
“那朱將軍呢?”
“朱問娶的是一位俠女,我並沒有見過,只是聽白謙說,功夫是比朱問還要厲害的。他們,還沒有子女。”
曦兒笑了起來,誰知道了。很多時候,夫妻兩個都是大相逕庭的。只是他們三個都成了親。曦兒也是很高興的。
“沒想到白謙卻沒有娶親,就是玄武都有了老婆的。”
提到死對頭,左天龍卻沒有了以往的鄙夷。曦兒突然想起來,他剛才還說到朱問媳婦的消息還是從白謙那裏聽說的。看樣子,他已經跟她那位親家公冰釋前嫌了。
飛兒,她過得很不錯吧。有白謙這樣的叔父,想是一定會疼她的。只是她這一樣皇城之行,誰都沒有看。
沒有看小可,沒有看飛兒和她的女婿。就像她對莫瑾說過的,何苦一次次相見再分別?索性就當從沒有來過,子女們也都已經長大,不再需要母親了。
念兒,很快會忘了她吧。
一時間百味雜陳,左天龍當然沒有看出她的表情變化,只是說道:“白謙他表面上是我們四個裏面最容易與人相處的,其實他可是最挑剔的。或許在他的心中,早已經有了一個完美的人選,只是找不到女子達到或是超越吧。”
木頭樁子說了這樣的話,果然是成熟了的男人。
說了一個下午的話,曦兒與左天龍分別了。這番偶遇,讓曦兒連連悲涼的心好受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