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曹太公 （九）玉鐲

()第三十章曹太公（九）玉鐲

聽到曹太公滿口的嬸子嬸子，曹媼的臉上掛不住了，開始慢慢變色，後來，漸漸堆積成一臉的怒色。曹太公本想一說起老伴，就會引起曹媼的注意。婦道人家都比較有同情心，何況曹媼和自己的老伴交情很深。誰知曹太公一提這檔子舊事，就開始絮絮叨叨，沒完沒了，似乎有回到了從前的幸福時光，哪裏會注意曹媼臉色的變化？

“好啦！什麼嬸子不嬸子的，你還有完沒完。你是在咒我啊，誰家的嬸子死了。告訴你，我可沒有嬸子。讓曹參過繼給你，你不會是老糊塗了吧。笑話！你以為你姓曹，就是了不起了。姓曹的多着呢，你都去找啊，看誰家有兒子，你都認了去！你想讓我把參兒過繼給你，是想奪我家的財產吧。做夢！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你那樣子，天生就是斷子絕孫的胚子。告訴你吧，你是不是看我們曹家家業興旺，就來攀親帶故，也不害臊！我們曹家可不願和你這樣的災星做親戚。你連自己都養不活，還想着人家的兒子，我勸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來人，給他五百錢，不，五十錢，不，一錢也不要給，給我亂棍子打出去。要是誰再敢把他帶進來，我叫連同他一起抓起來，治他個裏應外合的盜竊之罪！”

曹媼的一聲令下，立即來了幾個家丁，包括那兩個家丁頭頭，一下子，就要把曹太公拖出去，狠打一頓。

曹太公一向不愛打擾別人，只因大公子被土匪劫走，家當也被洗劫一空，值錢的一樣都不剩了。，生活一下子變得艱難起來。好在曹太公變賣了一些祖上的田產，才得以勉強度日。後來，二公子也被抓走，下落不明。老伴氣急交加，臨死前，要求曹太公去找曹老爹，商量一下曹參過繼的事。要不是老伴的臨終囑託，曹太公也不會登門請求。原先，曹太公以為見到了曹媼，事情就好辦了。

“慢着！”曹太公急了，向曹媼懇求着，“大嫂，就看在你死去的大嬸面前，答應我吧！”

“誰是你的嫂子，別胡說，看我不掌你的嘴？再拿那個死鬼來嚇唬我，我就讓他去陪那死鬼去！”

家丁們要伸出巴掌掃曹太公的臉，曹小姐到了。原來，堂屋裏的丫環，早就見勢不妙，偷偷地告訴了小姐。要不是曹小姐及時趕到，曹太公就要慘遭毒手了。

曹小姐真是曹太公的救星。因為有了曹小姐，曹太公才進了曹府；因為曹小姐，曹太公才避免了黑牛的進攻；因為曹小姐，曹太公現在才又一次擺脫了窘境。

面對母親和眾家奴的兇惡，曹小姐說，“娘，曹太公也是有恩於我家，怎能看着人家落難，就見死不救呢？”

曹媼正在不知如何回答之際，曹太公開始說話了，“好吧，不用你們攆，老漢自己會走的。以前的帳，不能賴吧，多的不說，前年過年，你嬸母借給你的六百兩銀子，總該還一點吧？”

“呸，你這個打不死的老賤奴，是什麼東西，敢說借給我錢！誰信啊？想訛我是不是？拿證據來，要不，我這就去報官，告你一狀！”

曹太公一時也沒轍，當時兩家的關係那麼好，誰想過要什麼借據啊。當時自己的家不缺錢，也從未想過要別人還的道理。

就在這時，曹小姐說話了，“娘，你忘了，孩兒可沒忘。當時，你說一時缺錢，就找曹嬸借了不少錢。你還用這錢，為我做了一套衣服，一副鐲子。”曹小姐邊說，便從袖子裏捋出那一副還略帶一些翠色的鐲子，讓大家看了看。“還有，那一套衣服，我始終捨不得穿，至今還在我的房間裏，不要我拿出來吧？”

面對曹小姐的問話，曹媼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想了半天，才說道，“我記不得了！這是你的事，與我無關。誰要是給他一個銅子，我就和誰翻臉！”

曹小姐說，“那好，我就將這鐲子原物奉還。”說著，曹小姐就把鐲子塞給曹太公。但曹太公沒有接，他不能要曹小姐的東西。在曹小姐的一再請求下，曹太公才勉強同意，收下了鐲子。

把這一切看在眼裏的曹媼，臉都氣綠了，比鐲子的顏色還要深。

直到現在，曹太公才明白，自己今天在曹老爹家，碰到的一切，都證明人家闊了，心也變了。人窮不要緊，就怕窮人富起來變了心，比原先的富人還要壞呢！窮不可怕，就怕是窮怕了。要不是曹小姐在場，自己不僅是沒有任何收穫，還會帶着滿身的傷痕，回去見自己的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