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章 兄妹之情
譚沐風瞧了一眼銀玉息,只見她在認真的聽曲,臉上並無其他情緒,才稍稍放心。
就在眾人都認真聽曲的時候,樓下傳來一些雜亂之聲,銀玉息不由蹙起眉頭正要相問,就看到一襲紅衣欒沂已經上來二樓,如今二樓竟也是議論紛紛。
“我說的沒錯吧,有這歌女秦阿嬌在,欒二公子肯定前來光顧。”
“是啊是啊,沒想到這欒二公子生的跟個女子一樣秀氣,你瞧瞧你瞧瞧,那笑起來真是好看的很……”
“我家娘子自從上次見了欒二公子,就吵吵着還要來,真是把我氣壞了!”
……
銀玉息手托着側臉,一邊磕着瓜子一邊聽這些人說話,她只是知道這欒沂是皇上的寵臣,長得確實好看一些,卻不知他竟是這般“禍國殃民”呢。
“朝這邊來了,朝這邊來了!”旁邊的幾個男子都差點站了起來。
只見欒沂緩緩而來,那雙魅惑如妖的黑眸偏帶幾分純凈,白皙精緻的五官秀氣十足,紅唇蕩漾着令人炫目的笑容,開口那聲音慵懶又不失動聽,“能在這裏見到玉息郡主,真是難得呢。”一個甩袍,他落了座,而後指指旁邊的位置,“姐姐,你還不趕緊坐這裏。”
慢吞吞走上來的欒沫亦是連忙坐下,雖是鵝蛋形的臉卻是與欒沂一樣精緻的五官,“玉息郡主,譚公子。”
“這桌子怎麼這麼臟,這店家小二眼睛瞎了么。”欒沂指着木桌,滿臉嫌棄之色,身後跟着的侍衛連忙掏出帕子把木桌重新擦了一遍,欒沂這才滿意,一挑秀眉,
“銀玉息,你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郡主今日怎麼會來這種地方,莫不是知道我要來,才在這守着我的吧?”
如果不是欒沂主動與她說話,她都懶得理這廝,偏過頭不想看着他那張嬉皮笑臉的模樣,“欒沂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誰不知道你心心念着沈若庭,怎麼跟譚大公子出來。莫不是真如他們說的,你為了出獄出賣了自己……”欒沂手指摸索着下巴,繼續說道,“看來是我高看了你,還以為你一個高高在上的郡主自是清雅高貴呢。”
銀玉息聽到他說的出賣二字,心裏不由升起憤然之意,可是看到酒樓這麼多人,她便作罷,只是淡淡回了一句,“這不關你的事。”
欒沂見她這幅態度,便伸手要抓她的胳膊,不想銀玉息“嘶”的一聲,眉角蹙起,欒沂看到了她臉上的痛意,連忙放開手,“你胳膊受傷了?”
銀玉息立即起身,與譚沐風說道,“我與你換一下。”起身坐到譚沐風那處,這樣她就不用離欒沂這麼近了。
一旁的欒沫連忙勸解道,“玉息郡主莫怪,我家欒沂就是這個性子,你不要理他便是了。”
“那日的燒傷還未好么?”譚沐風亦是關心問道。
銀玉息不想與別人提起昨晚之事,便答道,“嗯。”
豈料欒沂紅唇微翹,盯着銀玉息的冷傲,“怕是有人刺傷了你吧,我就說那丫鬟那晚一去不回,看來也算是有一點功勞。”
銀玉息倏地站起身子來,不可置信的瞧着欒沂,她就說一個丫鬟好端端的去刺殺,肯定是有人指使,沒想到竟是欒沂,她氣的不是傷了自己,氣的是平白無故死了一個無辜的人,她現在恨不得拿劍殺了他。可是,她站起來的那瞬間,所有人都朝她看來,銀玉息死死咬着牙關又坐了下來。
譚沐風有些不懂,但也聽出幾分,“玉息,有人傷了你么?”
要是往日,她銀玉息早就憤然而去,可是她記得這幾日自己決心要做的事情,於是銀玉息緩緩壓下胸中的怒火,勉強一笑,“無事,不過傷了胳膊。”向欒沂看去,她好像看到欒沂魅惑眼眸中閃過的一絲讚賞,隨即一想,這欒沂總是看她笑話,又怎麼會露出這種情緒,怕是她看錯了。
這邊氣氛稍稍緩解,那邊曲聲已停,只瞧那秦阿嬌穿一襲綉着紅梅點點的紗裙朝着各位屈膝施禮,欒沂朝身側的侍衛點頭,侍衛大步過去給了秦阿嬌一張銀票,秦阿嬌朝欒沂又是一個施禮,便含笑而去。
“玉息郡主怕是第一次聽秦阿嬌的曲子吧?”旁邊欒沫問道,見銀玉息點點頭,她含笑道,
“我很是喜歡這秦阿嬌的曲子,每次秦阿嬌唱曲,總讓欒沂陪我來,郡主要是喜歡聽,以後可以叫我來,我就可以不叫欒沂來陪我了。”
銀玉息覺得欒沫給人特別舒服的感覺,和欒沂完全不一樣,聽她這般真誠邀請,她也不好婉拒,便應下,“好啊。”
對面的欒沂無趣的撇撇嘴,“既然曲聽完了,我也該走了。”說著一甩大紅袖擺起身,自顧自的離去,“姐姐,待會讓關揚送你回去,我今晚還要去軟香閣。”
欒沫起身與兩人拜別,“你們慢用。”便跟着欒沂走了。
說起軟香閣,銀玉息才想起皇上與她說過,這欒沂每夜留宿軟香閣,如今看來果然不假。她不由低頭一笑,問譚沐風,“譚公子可有去過軟香閣?”
聞言,譚沐風明顯一愣,隨即搖搖頭,平整的五官稍露一絲羞色,“我向來不喜那種地方。”瞧着桌上已經上好的菜肴,譚沐風捉摸着銀玉息的喜歡,給她夾了些菜,
“軟香閣雖然是都城中達官貴人和府門公子們經常去的地方,但是畢竟是煙花之地,譚府家風甚嚴,父親從不讓我等踏進煙花之地半步。”
低着頭的銀玉息沒再說話,而是慢吞吞的把肚子填飽。
等幾人從醉香樓出來時,天幕已經漸漸降臨,都城全部籠罩在一片夕陽之下,譚沐風與銀玉息並肩而行慢步在街上,一路無言。就在兩人快要走到街尾的時候,一批馬迅速飛馳而來,銀玉息一瞧那身形便分外熟悉,是銀東。
銀東騎着馬尋到銀玉息,快速拉緊韁繩,一躍而下,拱拳施禮,“郡主,沈老爺來了,說非要見你。”
沈老爺?銀玉息不覺咬着嘴唇,這個沈老爺她只在姐姐去世的時候才見過,那個時候沈老爺對她就頗有意見,如今突然來都城,又說要見她,她自然打心眼裏不想見。
譚沐風見銀玉息頗有猶豫之色,便言:“玉息,不如我陪你回郡主府?”
銀玉息卻婉言相拒,“不了,這是郡主府的事。”言畢,就來到銀東身邊,自己先上了馬,銀東隨後而上,她與譚沐風點頭告別。
回到郡主府,天色已深。
銀玉息提着裙擺快步回到正廳,沈老爺已經坐在下首喝着茶,沈若庭坐在對面亦是一言不發,銀玉息朝着沈老爺施禮后就坐到了主位上,冷傲的五官自帶清雅高華氣質,朱唇微啟,“不知沈老爺千里迢迢趕來都城,玉息有失遠迎。”
沈老爺卻輕哼一聲,“當年見你還是一個毛丫頭,如今倒是命好,被皇上親封為郡主。不過就算如此,老夫也不怕你。”見對面沈若庭要說話,沈老爺擺手,繼續說道,
“當初銀府不過是看中沈家的財力,才願意讓若庭入贅銀家,老夫亦是看中了銀玉蘭對若庭的感情,才無奈答應這門親事。不想銀玉蘭沒有這個命,早早去世。以至於若庭這十年來亦是獨身一人,更讓老夫可氣的是,你與若庭的流言已經傳到了江城,這讓老夫如何以堪!”
聽着沈老爺越說越氣,銀玉息看了一眼沈若庭,才勉強笑着道,“沈老爺放心,玉息如今已經快要定下婚約,那些流言自然會不攻而破。”
不想沈老爺卻驟然站起身子,吹鬍子瞪眼,“你定了婚約?你定了婚約那是你的事,我家若庭怎麼辦,這都城誰人不知你對若庭有感情,以致沒有女子敢與若庭相處。老夫這次來,就是要讓你去皇上那裏,讓皇上下旨為若庭尋得一門親事,如若不然老夫就收回那幾間鋪子,看你郡主府以後還仰仗什麼過日子!”
國公府當初雖然一時繁盛,但是畢竟沒權沒勢,唯有沈若庭當初入贅時帶來的幾間鋪子才維持府中多年開支,如今要是沈老爺收回這些鋪子,郡主府還真是無法維持如今的開銷。
沈若庭見銀玉息臉色為難,心裏頓時沒底,連忙輕言道:“父親,我的婚事我決定,這事請你不要為難玉息郡主。”
“為難?!沈若庭,銀玉蘭已經去世十年了,你們當初再深的感情如今怕是也沒有了。難不成……”沈老爺走至沈若庭面前,指着銀玉息,“難不成你當真對着丫頭動了心?要是這樣老夫也不為難你們,你再娶了這丫頭就是了。老夫不是那些府門宅邸,不講究這些凡俗禮節。”
沈若庭猛地站起來,無奈道:“父親,我說過多少次了,我沒有動心。我對玉息只是兄妹之情。”
沈老爺剛才的話該讓銀玉息心裏有那麼一些希冀,但是聽到沈若庭的話,她的心彷彿是在倒刺里滾了一遍,疼得她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