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倔強的老太太
顧夏在噴水池旁邊等了一會，就看到昨天見到的那個大叔過來了。
他今天穿了白襯衫和黑褲子，頭髮還好好的梳理過，應該是出門辦事兒的時候的打扮了。不過襯衫和褲子的質量不怎麼好，白襯衫都洗的發黃，布料鬆鬆垮垮的。
八十年代，百姓的生活條件都是這樣的，真的挺不容易。
見到顧夏走過去，他趕緊笑道：“我以為你不會來呢，你這麼相信我，真的謝謝你了。”
顧漫笑道：“哪兒的話，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的，幫我介紹工作。”
“別客氣了。走吧，我們去她家，我提前打過電話了。”
顧夏答應了，和他一起往那家去，在路上大叔又給他介紹了一下這個老太太的基本情況，。
蘇娟紅是一個非常固執的一個人，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可脾氣比年輕的時候更火爆。丈夫去世之後就更奇怪了。兒媳婦孫梅是個高中老師，兒子林剛，目前在勞動局上班。兩口子脾氣都不錯。孩子現在上中學，因為奶奶的脾氣古怪，一直住校，放假就在姥姥家住着。
“她年輕的時候是車間主任，工作特別認真。凡是辛苦的工作她都是第一個上，年年都是勞動模範。可是性格太硬，領導都被她哭過。年紀大了退休了，可是那派頭還一樣，家裏人實在是受不了，她兒子和媳婦才想找個保姆的，你放心，他們家的人其實都是挺不錯的。不會為難你的。”
顧夏點頭：“我知道了。”
“嗯，要是她說話難聽什麼的，你可千萬不要介意忍着點。她就是這樣的德行。連自己的孫子都是想起來就罵，罵完了就不記得了，還問人家問啥哭，按着輩分，我管她叫老嬸子，也總是罵我，說我是一家子窮鬼要飯的啥的，一開始還挺難受的，可是後來就習慣了。她一罵人，我就當沒聽到的。你也一樣別當回事。反正就一個月，賺錢要緊。”
顧夏點頭道：“我知道了。”她心道，老太太的生活很好，大叔過的窮，可是也沒想過沾光，大叔真是一個厚道人。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很快就到了一個小樓前面。
這個樓房從外面看就比顧遠行家的房子大了很多，灰綠色的外牆，上面很多電線和電話線，這東西在八十年代可是稀罕物，看來住在這裏的經濟條件應該是很不錯的。
小區下面的花壇開着成片的掃帚梅和雞冠花，樓下是防盜門，可惜門鎖不好使了，倆人上到三樓，大叔就敲敲門，馬上有人開門了。
孫梅是一個溫柔的中年女人，長得不錯，穿着碎花裙子，笑道：“大哥這麼早就來了？累壞了吧，快請進，這是你說的那個顧夏？看着就是個好姑娘。”她打量了顧夏一下，看來這姑娘長的還行，挺老實。不是那種歪門邪道的，很是放心。
大叔擺手道：“我就不進去了，我得去臨城拉貨去，顧夏你就去試試。實在不行也不要勉強。”說著就要走。
女人笑道：“您忙你的。多謝你了，快進來吧。你是叫顧夏？”
顧夏點點頭，跟着女人進去了。
屋子裏面是水泥地面，換鞋的時候顧夏還挺尷尬，襪子上帶着補丁呢。不過這年頭生活都不好，女人看了也沒在意。
裏頭的佈置和顧遠行家差不多，都是傢具，沙發，廚房的樣式也幾乎一樣的。房間比顧家的大了三分之一，很是寬敞，窗明几淨的。窗台上放着幾盆子蘭花。女人讓顧夏坐在了沙發上，還遞給了她一杯茶，顧夏道了謝卻也沒有喝。放在桌子上了。
孫梅指了指最裏面的的一個門，小聲說道：“我丈夫去買早點了。我媽還沒醒呢。要是你能做這份工滿一個月，我給你四十塊錢，你不用管我們，我們也不在家吃飯，你只要照顧我媽媽一天三頓飯，陪着老太太出去溜達溜達就行。洗衣服也有洗衣機，不用你費勁。她最近越來越過分了，經常和鄰居吵架還罵人家的孩子，我們真的為難死了……唉！”孫梅很頭疼，用手揉着額頭。
顧夏答應了，心裏挺高興的。一個月四十的工資在那時候也不算少了，她那時候在商場發傳單的時候，不過也可以知道這個活兒真的不好乾。
這時候老太太醒了，在隔壁屋子大聲喊叫：“我的葯呢？我知道了，你們這幫不孝之子，就是希望我趕緊死了是不是？你們全都是不孝之子，沒有好下場，不得好死的東西！”
一早上就開始破口大罵，說的非常不像話。
孫梅道：“我去招呼孩子起來了，你去看看我媽媽吧。”她說完了就躲了。
顧夏還有點緊張，先深呼吸，然後就推門進去了。
一進門就看到了屋子裏面一片狼藉。這屋子的面積不小，可是裏面堆積了很多的雜物，衣服，書本，報紙，各種藥瓶子胡亂的扔到地上和桌子上面，床鋪上亂糟糟的，堆放着至少四張杯子。
窗帘拉的很是厚實，密不透風。屋子昏暗，這麼熱的天，讓人呼吸都費勁。
一個骨瘦如柴的矮個子老太太正到處找葯，她穿着白色的短袖，下面是碎花褲子，一臉嚴肅，正在嘴裏面念叨着：“我的藥瓶子哪裏去了？一幫沒良心的東西就是恨不能毒死我吧啊？我告訴你們，你們讓我死，我偏偏不讓你們得意！我就得好好活着。一幫……你是誰啊？”她看到了顧夏站在門口，有些怯生生的看着自己，心裏沒來由的一陣煩躁。
“我知道了，這又是給我找的保姆嗎？因為兒媳婦太尊貴了，實在是懶得伺候我這個老不死的，就找個人過來敷衍我。恨不能我早死了是不是？孫梅，你給我出來說清楚，是不是這麼想的？”她說著就扯着脖子對着門口喊。
孫梅估計是早就習慣了，躲在屋子裏面不出來。
顧夏這時候四面看看，就開始收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