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3章 着迷
謝潮生腦中轟然一聲:“都燒掉了?一張不留?”
謝韶理所當然的點頭:“是啊,一張不留。嫂子你不知道嗎?”
她怎麼會知道!昨日她見到的那張畫,分明就是他!
謝潮生腦子裏一片翁然作響。但很快她就想通了。
那副畫成了漏網之魚、能存留下來,大抵是因為沒什麼人知道。
畫是在軍中時作的,畫完了之後很有一段日子都是在忙着打仗,軍營的駐地都遷了不止一次,等到有時間有空閑的時候,早就把這件事給忘到了腦後了。
想來是她中間回家的什麼時候,,或者是打了勝仗、得了戰利品時把這幅畫也帶了回去,讓人一不小心丟到了她小時候的那些東西里,才一直保存到了現在。
沒有被衛宸燒掉。
至於還有沒有其他的漏網之魚這件事,謝潮生倒不是很擔心。這麼長時間過去,就算是當初沒有燒掉,現在只怕也沒有人認得畫上畫的到底是誰了。
衛宸這是篤定了,不會讓她想起他長什麼樣子了?
謝潮生氣到失語,冷笑一聲。
謝韶有些被她嚇到:“嫂子,你怎麼了?”
謝潮生回過神,垂下眸子,敷衍過去:“沒什麼,只是之前聽聞謝言說我怕是可同衛宸相較,故此問上一問。”
謝韶樂了:“他那個人沒心沒肺的,哪有人這番比較的?你莫要聽他亂說。”
謝潮生笑笑,沒有說話。
謝潮生不知道為什麼會導致自己和衛宸的樣貌一樣。但從一開始,謝潮生就不覺得是她自己哪裏鑽了天道的空子才會重新在王微的身體裏醒過來,她始終覺得,能以這樣的方式活下來,大約是別人的一場陰謀算計。
即便她的猜測有所偏差,至少也是猜對了一點——她的重生,不是巧合。
並且,和衛宸,有莫大的關係。
忘記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天下無人不識的人不是個簡單的事,但是單純的只是讓天下人不記得他的樣貌卻不是難事,尤其是,在不長不短、世上的人幾乎都已經改換過一次之後。
謝潮生坐在書案后,點了一爐清香。
煙氣裊裊飄散出來,謝潮生盯着擴散的煙氣,緩緩的將長久以來的一些不尋常連成一條線。
那些在腦海中細碎的不尋常,像是一顆顆珍珠,需要一條把它們連在一起的線。
四十八年,從她死,到她活過來,中間有四十八年的空白期。這四十八年間,見過她、認得她的人幾乎都已經思得乾乾淨淨了。乾淨到哪怕是應該完全不認得她的謝元通都不在了。
乾淨到令人細想之下,只覺得詭異。
偏偏是這個時間。
還有衛宸自己的死。
她知道的,是說衛宸身體一直都不好,所以在南渡之後不久就病逝了,坊間一直都說他是因為精力耗費過度而去世。但就謝潮生自己來看,這種傳聞的可信度卻並不是很高。
衛宸隨軍那麼多年,雖然身體一直不好,也曾經有過數次病危之時,但要說真是因為耗損精力而導致的舊病複發而死,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何況,當日和衛宸徹夜說話的人,是她的兄長謝幼輿。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何時那麼好了?她怎麼不知道?
處處件件,不想時自然不顯眼,但是一旦開始細思,便像是退了一層皮一樣,顯露出原本潛藏起來的東西。
謝潮生一直坐到謝風雨回來。
“我聽你的丫頭說你自己坐了快一整天了?”謝風雨回來后將自己的斗篷脫下交給服侍的使女,邊點上蠟燭邊問謝潮生。
那語氣漫不經心的,似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而他只是好奇罷了。
謝潮生眼眉都不抬:“你消息倒是靈通。”
這句話里包含着的,全是諷刺意味。
謝潮生的事情,謝風雨卻能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尤其還是謝風雨晚歸的情況下。
其中到底是什麼緣故,簡直不言而喻。
謝風雨笑笑,並沒有放在心上:“這是什麼事?你午膳晚膳都沒有用,她們擔心,自己也會來問一問我。你不想同她們說,倒不如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潮生終於抬頭,原本精緻漂亮的眉眼卻如刀鋒般鋒利:“緣何要告訴你?謝風雨,”她的語氣和聲音都是冷進人骨子裏的:“你憑什麼來管我的事情?莫不是忘了,你我從來都不是什麼夫妻。”
謝風雨眉心狠狠一皺,似乎被謝潮生的話刺傷了:“那麼,哪怕只是暫時合作的盟友,我也是可以關心一下你吧,不是嗎?”
謝潮生冷笑:“此時不過是我自己的私事,與郎君毫無關係。郎君若要刨根問底,不如換一個人?”
謝風雨垂眸,很是受傷:“你若不願說,也便罷了。只是若有事,必要告訴我一聲,我若是有什麼事情是能幫你的,也必然白死不辭。”
要是平時,謝風雨這樣說,謝潮生就好脾氣又疏離的拒絕了,但是現在謝潮生難得的脾氣不好,又因為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己身上的情況到底是什麼,故此也沒有在謝風雨說出想要幫助的時候拒絕。
她很快就發現了自己也確實有事情要謝風雨幫忙。
“內苑有多少古籍?”謝潮生突然問。
這個內苑,指的就是現下的內宮。
謝風雨挑眉,想了想才說:“我不是專程管理此事的人,只是若你想知道,我大抵也可以幫你問一問。只是有些稀有的書,你去內苑,還不如回去問問你母親。”
謝潮生不常進宮,當然如果真的很想去,依憑她的身份也不是去不得。即使是現在成了謝風雨的妻子,也一樣不喜歡進宮。
她想了想,最終只得泄氣的說:“那我應當是要回去一趟了。”
謝風雨目光閃了閃,問她:“家裏的古籍雖說是不比王家,但也決然算不得少,你怎麼張口就問內苑的書?”
謝潮生看她一眼,沒好意思說家裏的古籍什麼情況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要是說近兩年間的書籍各式各樣的,家裏自然不少。但是要說更早的志怪異談,只怕就不是家裏能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