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尾聲(二)
雖然路游游和邴辭沒那麼多講究,但路父卻是激動得很,即便只是訂婚,也戴上老花鏡查了好幾天的黃道吉日,最後終於把時間定在夏初的五月八號。
路父對路游游身上的事情一無所知,仍舊只是把路游游當養女看待。
見路游游的人生到了這一步,他比誰都高興。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工薪族,當然沒辦法如曲老爺子那樣,隨隨便便就送給路游游價值連城的陪嫁東西。
他能做的就只是忙前忙后,幫忙盯着訂婚現場的佈置。
儘管這些事情全都是有錢便能辦好,並不需要他去做,但他依然樂此不疲。
他不善言辭,於是也很難形容自己最近以來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他近來越來越覺得路倪和自己更親近,反而路鹿和他有種生疏的感覺。
當然路平生不可能往深了想,只以為是自己操心過度產生的錯覺。
但因此,他空着的時候,就經常忍不住往路游游那邊跑。
路游游倒是沒察覺到這一點,只是感覺路父最近對自己這個養女的關心程度有點超過對012的了。
但她以為是自己死而復生這件事還是令路父后怕,因此路父才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
而從某種層面上來說,路游游覺得現在自己已經圓滿了,在自己的世界沒有得到過的東西,在這個世界好像都找回了補償。
甚至,因為身邊陪着的這些人,她都覺得老天好像給自己的補償太多了。
因為路游游和曲家沾了關係,這場訂婚要邀請的人有點多,即便沒有受到邀請的,也全都爭先恐後打聽門路,想前來參加婚禮,藉此認識這個圈子的人。
路游游是貪懶的性格,看到曲老爺子擬定的邀請名單,眼前一黑,她完全不樂意動手手寫。
“這未免也太多了!簡直都有幾千個字了。”路游游將一沓大紅色的燙金請柬扔在桌上,商量道:“要不邀請函就全都打印一下,或者直接請個設計師手寫?”
“這怎麼行?”路父立刻駁回來:“別的請柬自然都無所謂,但結婚請柬是不一樣的。嘉賓名字必須由新人手寫,而且最好是一人寫一半。”
路游游:“為什麼?”
路父道:“你不懂,這寓意長長久久。”
路游游聽都沒聽說過路父這套所謂的習俗。路游游有點抓狂,撿起一張請柬,隨便寫個幾個字給路父看:“您確定嗎?您看我這字。”
路父看了眼被浪費的一張請柬上面狗爬一樣的字,無語凝噎良久:“小倪,我記得你小時候沒這麼丑。”
路游游臉不紅心不跳:“您記錯了。”
恰巧邴辭剛進門,聽見父女倆在餐桌那邊的對話,他換了鞋,走過來:“爸,游游不樂意寫算了,全我寫吧。”
話說著,他拉開路游游身邊的椅子坐下來,拿起金色燙金筆,翻開一張請柬。
一翻開請柬,看見上面的“新人邴辭、路游游”,邴辭漆黑的星眸就染上笑意,嘴角情不自禁上揚。
但岳父還在這裏,他的開心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他舔了舔腮幫,努力把笑容收了回去,冷靜地道:“這邀請函設計師做得還不錯。”
“你別什麼都慣着她。”路父批評道,“給她找點兒事情做。”
“沒事兒。”邴辭抬起頭笑笑:“這名單也不多,我很快就寫完了。”
說話間他第一張已經寫好了。
邴辭的字非常漂亮,俊逸非凡,字如其人。
路游游一邊忍不住將腦袋湊過去多看了幾眼,一邊吐槽道:“爸,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路父表示一言難盡,他倒是也想胳膊肘往裏拐,但邴辭不給他這個機會。
“那你總得干點兒事吧?”路父教育路游游道:“別什麼事都讓人家邴辭干。”
“我怎麼什麼事都沒幹啦?”路游游給自己抱不平,立即站起來到邴辭身後,雙手放在他肩膀上捏了捏:“我們家一直都是這樣的,我隔三差五給他捏捏肩捶捶腿,是不是,邴辭?”
路游游戳了戳邴辭白襯衣下的腰。
邴辭莫名被“我們家”這個字眼戳了一下,心口軟得一塌糊塗。
不過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昧着良心回答“是”,恐怕老丈人會不高興,反駁路游游的話說“不是”,恐怕路游游又會不高興。
見邴辭不說話,而路父呷了口茶又要繼續嘮叨,路游游語不驚人死不休道:“而且我從昨晚到現在都腰酸肚子酸。”
路父一口茶還沒咽下去差點全噴了出來。
邴辭耳根猛然一紅,筆尖在紙張上重重劃歪了出去。
他努力想保持鎮定,但簡直快要綳不住,他忍不住提起筆,對路父辯解道:“不是您想的那個意思,昨晚她突然心血來潮想做瑜伽,我扶着她做了半小時的卷腹動作。”
但肉眼可見的越解釋越黑。
路父屁股在椅子上磨了磨,看起來快要坐不下去了。
“你們繼續,算了,我不管了。”路父抹了把嘴,拿着茶杯站起身便要走。
邴辭放下筆,起身相送。
他紅着臉把路平生送到電梯口,路平生都不好意思抬頭看他一眼,匆匆道:“行了,我下去了。”
邴辭這才回來。
邴辭坐回桌子邊,拿起下面的請柬繼續寫邀請函,愁苦地看了眼路游游,道:“這下完了,還不知道我在你爸心目中形象變成什麼樣了。”
路游游覺得他可可愛愛,伸手捏了下他的臉,哈哈笑道:“半小時!那當然是高大帥氣威猛的形象。”
邴辭:“……”
“對了。”路游游沒骨頭一樣趴在椅背上,摟着邴辭脖子,忽然想起來,道:“你下午有事嗎?”
邴辭將寫好的請柬放在一邊,又拿了一張:“沒事,怎麼?中午想吃什麼?”
“那今天中午別在家裏吃飯了,曲爺爺說邀請了一個名廚師來,讓我們去嘗嘗看。”
“好。”邴辭想了想,將鋼筆蓋上,剩下沒寫完的請柬也放在一邊。
“怎麼了?”路游游不解地問:“還可以再寫幾張,十一點咱們再出發。”
邴辭:“不寫了。”
路游游:?
邴辭:“帶去曲家寫。”
路游游:“為什麼?”
邴辭轉過頭,陽光從落地窗斜射進來,他在路游游臉頰上親了一下,眉眼帶了一絲少年氣的驕傲和得意:“因為我要當著曲問驊的面寫。”
“……”
???不是說好不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