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李世民的特別召見
熬製冰糖需要很高的溫度,鐵鍋燒熱,底層倒進麻油,略等了一會,又把輕高糖倒在上層,隨着熱氣蒸騰起來,砂糖融化,糖水逐漸縮為糖漿。
實際上,麻油並不是最好的選擇,尤其是用它來炒菜,會把房頂都熏黑,味道也不夠鮮香。
可製作冰糖倒也還算合用,況且現在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只能湊合。
當糖漿濃縮的差不多了,他就加入了早就調製好的白礬溶液。
“去,把剛才罈子的蓋子拿過來!”
眼見時機成熟,他發出指令,芙蓉辦事麻利,不一刻就拿來了蓋子,平放在灶台一角。
沈安找了個大湯匙,將糖水舀出一部分,放到蓋子上冷卻。
按照後世攝氏溫度計算,糖水應該加熱到150度左右,出鍋時候的溫度,應該降低到120度左右最為適宜。
這個溫度尚且好把握,難的是之後的操作。
沈安掐着點,等到糖漿降到適當的溫度,便用棉被把封閉好的瓷盤徹底捂住,保持溫度。
在最初的這一天,糖漿的溫度要保持在90度左右,也就是說只比沸水稍低一點。
糖漿凝固成冰糖的過程之中,保持溫度很重要,所以,沈安選擇了土炕。
一旦糖漿冷卻過度,就可以燒土炕升溫。
之後的一個星期,是一個連續的過程。糖漿這個東西,絕對不是做好了就可以放着不管了。
按照規律每天降低10度,堅持七天,一切就算是大功告成。
“郎君,這就算是冰糖了?”
芙蓉見識少,可也不傻,她怎麼看,這也還是糖水,怎能算是冰糖呢。
沈安耐心解釋:“還沒到時候,要等七天,等到糖水結晶,硬結,這才算是冰糖。”
“你見過冬天的冰塊吧。”
“見過,見過。”兩人走到院子裏,芙蓉臉上的表情很興奮。
“我們要製作的冰糖,就是甜的糖塊。若是足夠幸運,一次就能制好,你就可以看到像冰塊一樣晶瑩透亮的糖了。”
芙蓉的臉上現出期待的表情,沈安的描述徹底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兩人一同期待着冰糖能夠早點結晶。
沈安看着剩下的白礬粉末,又生出了新的主意……
翌日清晨,沈安起了個大早,他現在好歹也是個有工作的人了,雖說還沒取得編製,但他卻無所謂,反而覺得更方便。
昨天辰時初刻,取水的人就到了,可見,他們起的很早,自己自然不能怠慢。
他轉到灶間,冰糖的結晶程度喜人,他掐算着,說不定五天就可以獲得成形的冰糖。
灶台還是熱的,可調味料卻很缺乏。
糖醋一概沒有,就連這個時代的最佳香辛料,胡椒都沒有,這怎麼做飯啊!
反正他的差事也清閑,他琢磨着等應付了內侍省的那些人,就上街轉轉,採買生活用品。
辰時已到,門外照舊響起了鈴鐺聲,沈安殷勤的上前,打開房門,卻發現,門外的排場很不一般。
只見一輛雙轅馬車停在那裏,馬車車轅處鑲嵌着金箔。
沒有水桶,也沒有一排排的差役,他們難道不是來打水的?
車門打開,從上面跳下來一個人,沈安定睛一看,原來是老熟人。
“梁公公!”
“沈公!”
梁公公的稱呼讓沈安心裏一顫,他這年紀,就足夠稱“公”了嗎?
再者,他這點官職也夠不上啊!
“不敢當,不敢當!”
“梁公公來的可真早。”
“快請進。”
沈安以為他是來取水的,殷勤的很,梁公公一看,知道他是誤會了自己的來意,連忙解釋:“沈公,老奴這次過來,不是來取水的。”
“取水的差役,要辰時末才過來。”
原來如此。
“恩公,是父皇要見你!”
正在這時,李治從馬車裏跳了出來,興奮的言語卻讓沈安心中一驚。
李世民要見他?
沈安從沒想到,來到大唐還沒有幾天,他就有緣見到李世民。當他得知他來到的年代是貞觀十一年,他就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卻沒成想,竟然這樣快。
善和坊就毗鄰皇城,距離不遠,馬車穿過朱雀門,筆直大道的兩邊,各種殿宇樓閣,漸次閃現。
太常寺、宗正寺、司農寺……
一個個熟悉的地名從眼前掠過,重檐殿宇彷彿活了起來,有了生命一般,沈安激動的看着這一切,第一次覺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都是真實的。
“沈公,難道你是第一次進宮?”
看他如此激動,李治很奇怪,轉念一想,他承接父職也就半個月,確實還來不及進宮謁見。
“回稟殿下,微臣確實是第一次進宮。”
“沈公,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必拘禮。”
李治最討厭那些規規矩矩的東西,沈安從善如流,立刻改了口。
“不知陛下此番召見,所為何事?”
李世民召見的理由,他大概也能猜到,但還是問一句放心。
“當然是為了感激你啊!”
“而且,我告訴你,”李治向沈安靠攏過來,低聲說道:“父皇說了,要給你大大的賞賜。”
“微臣早說了,拯救殿下是我的榮幸,不需要賞賜。”他還想繼續裝蒜,實際上,早就打定主意,要狠狠敲他一筆。
“你說你,自己欠着債,還要充英雄,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沈公,你捨命救我,父皇哪有不答謝的道理。”
小李治搖頭晃腦,沈安看着他假裝正經的樣子,只能忍着笑。
“怎麼,沈公,你不相信?”
“我勸你,一會父皇給你什麼賞賜,你就一概收着,這樣最好。”
沈安面露疑惑,李治像個小大人一樣,挑了挑眉:“這世上,不只是你的面子最重要。”
李治凝視着沈安,稚嫩的臉上,竟現出幾分滄桑之感,一句話,就令沈安茅塞頓開。
李世民的面子也是很重要的,陛下說賞,你一味推辭,他還怎麼展現自己的慷慨,既是如此,沈安便做好了準備,李世民給什麼,他就要什麼,絕不反抗。
他揣摩,在李治看來,已經認定了自己嘴裏說著不要賞賜,其實都是沽名釣譽,心裏指不定多期待。
兩人各懷心思,甘露殿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