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噩耗
“你幹嘛呢！”推着歐陽彥的馮家銘差點一個慣性直接將他推倒，幸虧他反應及時，但是嘴上的怨言肯定是少不了了。
但是歐陽彥卻像沒聽見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從自己身邊過去的那一行人。
“爸！”歐陽彥的目光死死地鎖定那個渾身沾染着血跡的男人。
因為那個男人正是他和王晨宇的爸爸——歐陽詢。
“彥兒？”歐陽彥的眼睛本來全部都在推車上，當聽見歐陽彥的叫聲時才頓住了身體。
車子繼續被推着前行，身後還跟着兩個穿着制服的交警。
“你？車上的……”歐陽彥有些語無倫次了，他似乎可以猜到，車上的那個人是誰。
歐陽詢不說話，懊惱地搖着頭。
可是這種搖頭，也證實了歐陽彥的猜想。
被推進搶救的那個人……是王夢瑩啊！
“怎麼回事？”馮家銘看出了端倪，上前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證件，便和那兩個交警交談起來。
“車禍！”那個交警有些麻木地說道，“和一輛大車在十字路口想撞了，就現場輪胎車轍和痕迹來看，應該他們車速過快的原因，不過具體定責可能還需要監控視頻佐證。”
交警十分中肯地解釋現場的情況。
如果是和當事人，他們肯定更多的是討論人員的傷亡，但是就同行來說，他們更願意交流到底是誰的責任。
“都怪我，不應該讓她開車的！我明知道她心急，怎麼還能同意讓她開車呢！”歐陽詢坐在長椅上，低着頭，兩隻手緊緊地絞在一起。
此時的歐陽詢再也沒有了平時那叱吒風雲的模樣，他更像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一個平凡的丈夫。
歐陽彥有些恍惚，原來兩個人在一起久了，就算沒有愛情，也該生出來一點感情了。
畢竟，他們是那麼久的夫妻！
“她……是為了？”歐陽彥咬住了嘴唇，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他似乎能猜到，為什麼王夢瑩會那麼心急。
“還不是因為晨宇被綁架了嗎，她一聽見有點兒消息就坐不住了，非要親自去接他！我攔都攔不住，可是你看現在！”歐陽詢的臉好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而歐陽彥的心跳卻加速地更多了。
因為這一切都因他而起。
如果他當初沒有要和晁煥東做交易，又沒有中途決定放棄，王晨宇就不會被綁走，王夢瑩也不會因此飆車出車禍！
王晨宇現在正在隔離病房觀察，如果王夢瑩再有個三長兩短，那他就是最大的惡人！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直接做的，都是間接的導火索。
對於一個想要報復的人來說，這真是一石二鳥最好的策略了。
可是歐陽彥卻感受不到半點的開心，他恐懼、難受，就像當初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又親眼看見自己的生母離開時的難受。
這個三十歲的男人，像是個三歲的男孩一樣，眼睛裏寫滿了害怕。
急診室的紅燈像是一個催命的符號，裏面正在進行着生死搏鬥。
黑白無常就站在左右，隨時準備將裏面的人帶走，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卻在奮力地和死神爭奪生命。
歐陽彥像是定格了的一般盯着那盞閃爍的紅燈，他希望這盞燈就一直這麼亮着。
時間就此停擺，他無法面對任何不好的結果。
但是那盞燈還是滅了，然後門梟“咔嚓”一聲地響起來。
大門被推開，這次走出來的不是護士，而是醫生。
“失血過多，大面積腦出血，肺臟破裂，我們儘力了……”醫生戴着口罩，用他的眼神傳遞着惋惜，和門口那一行等待着的人交代裏面的情況。
大腦一片空白，歐陽彥覺得自己的雙腿已經失去了知覺。
這從天而降的噩耗！
是剛剛被打得骨裂的雙腿現在才有了反應嗎？怎麼會就想直直地往地上倒呢？
“撲通”一聲。
歐陽彥還沒有倒下，就被身後的一聲巨響驚住了。
這讓原本有些暈眩的他開始清醒。
“叔叔，你怎麼了？”轉過頭，文若羽正蹲在地上晃着歐陽詢，抬起頭沖他發著求救的信號，“你愣着幹嘛，快把叔叔扶起來啊！”
歐陽彥完全忘記了自己需要制動的雙腿，當即就蹲了下去。
歐陽詢躺在地上，用手摸着自己的胸口，雙眼瞪得大大的，像是窒息了一般奮力地呼吸着。
“怎麼了怎麼了？”剛剛在交代情況的醫生趕忙撥開了人群，也蹲到了地上，一邊用瞳孔筆觀察歐陽詢的瞳孔一邊繼續問着，“他平時有沒有什麼疾病？高血壓？心臟病？”
“問你話呢！”文若羽懟了一下呆若木雞的歐陽彥。
“應該……沒有……”
“什麼叫應該？”醫生將自己脖子上掛的聽診器拿下來，帶着批評的口吻。
歐陽彥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真的不夠了解身邊的人。
醫生皺着眉頭，將歐陽詢的衣服敞開，在他的胸前幾個聽診部位聽了幾個循環，鬆了一口氣。
“應該沒什麼大礙，估計只是暫時性的刺激應激反應，扶他找個病床休息一下吧！”醫生放下了手裏的聽診器，站了起來。
幸好他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不然的話，在自己當班的這天當著自己的面就葬送兩條人命，就算是心裏承受能力再強，也該有點兒陰影了。
手忙腳亂地將歐陽詢送去休息，歐陽彥躲到樓道里找了個僻靜的角落裏坐了下來。
六神無主、全面崩潰都可以用來形容現在的歐陽彥。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身邊又多了一個人影。
“要來一根嗎？”
一抬頭，鄧毅遞過來一盒已經拆包的煙。
顫抖着用手指抽出來一根，又顫顫巍巍地點着。
尼古丁和焦油讓歐陽彥獲得了暫時的寧靜。
鄧毅也沒有說話，安靜地陪着歐陽彥抽完了一根。
末了，鄧毅站了起來，輕輕地拍了拍歐陽彥的肩膀。
“男人不就是這樣嗎，總要承擔這些風雨，天塌了你不能塌，人倒了你得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