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可惜個屁,他還會回來的,人性本賤啊,越是越無法彌補的遺憾,他就越想彌補。”餘罪道。
“哦,你就是他最大的遺憾?”林宇婧明白了,如果這樣的話,好像不管結束,才剛剛開始。
“我說的是家鄉和親情,你個笨婆娘。”餘罪翻了一個白眼。林宇婧抬腿就踢,兩人心有靈犀,餘罪預見到了這個動作,早閃身躲過了,你追,我打,兩人站到公交站的時候,又卿卿我我挽在一起了。
放下了一個心結,兩人膩歪着,同時發現,好像很長時間沒這麼逛過街了,於是公交也不等了,就溜達在街上,林宇婧提議逛商場、餘罪提議找地方下館子,僵持片刻,一起放棄,要不逛汾河公園去,那是咱們初戀的地方,林宇婧剜着他,少來,我是初戀,你都不知道戀幾回了。餘罪不好意思地說了,人家現在什麼都給你啦,你還老跟人家提這個!
又氣又好笑的林宇婧知道餘罪賤性一旦恢復,那就不好駕馭了……咦?對了,似乎那些糾結的案子還沒有結果,剛要問時,兩人的電話同時想了,林宇婧接着,餘罪接着,一接聽完,似乎同一件事,林宇婧皺皺眉頭道:“莫專家向我打聽星海呢,她說利息沒有按時兌付……壞了,你昨天還說星海投資要出事了……你接誰的電話。”
“李逸風的,那傻逼我跟他說了好幾次,他就不聽……四十萬出不來了。”
餘罪瞠然道,這麼快,有點出乎意料,他撥着電話問着肖夢琪,那電話一直佔線,林宇婧和他互視一眼,兩人心意相通,林宇婧道着:“你去吧,準備了這麼長時間,找不到結果,你會很失望的。”
“老婆,你太了解我了,沖你現在的表現,我就有錢也捨不得換你哈……呵呵。”餘罪笑了笑,順勢摸了老婆一把,樂滋滋攔着出租車,上車走了。
職業病,有案子就興奮。林宇婧如是想,她喜歡看到丈夫這樣興奮的樣子,她喜歡一直看到他這樣,哪怕是以一個可能更美好的未來為代價,也沒讓她覺得有什麼遺憾……
山崩天裂
嘎聲出租車剎停了,司機回頭對餘罪說著:“兄弟,就這兒下唄,過不去了。”
沉思中的餘罪被驚省,掏着車費,那出租車司機提醒着:“喂,兄弟……您這樣,可不能過去啊。那不找揍么,別說我沒提醒你啊。”
“哦?!”餘罪一看,自己是正裝警服,想了想,這時候出現肯定是找抽的節奏。趕緊脫,衣服反過來疊好,裹着帽子,那出租車司機出於同情,給了他一個黑膠袋,餘罪這才小心翼翼地下車,遠遠看着錦澤苑大廈的方向。
亂了,距大廈還有兩公里,已經亂象紛紜了,聚在大廈門口的,擠搡在門廳里的,在街頭排着隊的,有的說著說著已經鼻涕眼淚長流的,湊近一聽,卻是痛不欲生的哭訴:五十萬吶,老子抵押房借的錢,要不回來,今兒非從樓上跳下來。
這哭都沒人同情,怕是觀者不比他好受多少。
至於星海垮台,驀資人跑路,已經騙走N個億的討論,已經是不絕於耳了,餘罪慢慢地走着,甚至在人群中發現了有熟悉的人,不知道是那個分局,那個派出所打過照面的人,他下意識地躲開。
手機鈴聲又響,掏出來看時,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接聽着,一聽就聽到了哭聲,聲音想起來了,對方道:“我是薛榮華……安安媽媽。”
“薛阿姨,安安怎麼了?”餘罪好奇地問。
“安安沒事……是我的事。”薛榮華的聲音。
“我提醒過你了。”餘罪平平地道,意外地不覺得有什麼同情。
“謝謝……拜託你一件事,要是我有什麼事了,幫我照顧安安……我……”
餘罪聽到了嚶嚀的哭聲,然後電話直接掛了。
他心裏涼,知道這財迷媽估計沒幹好事,他裝起電話,又響了,再看是李逸風的電話,他接了,直接罵著,錢沒了找你爸去,你找我幹什麼?回老家,朝你爸多要點,反正也不是血汗錢。
“媽的,老子要和你絕交。”李逸風電話里吼了一聲,直接掛了。
又有電話進來了,還不止一個,餘罪摁了靜音,不想接聽了,這忙,恐怕他是幫不上了,他遠遠地看着現場,嘆了口氣,如是想着。
七八輛警車在緩慢地通過人車混行的街道,排在錦澤苑大廈的門口,車門洞開時,防暴警沿着門廳排成一道人牆,引領着一批背着背包的警察迅速進入,餘罪認出來了,是經偵支隊帶的隊,要對這裏封賬了。
警察的出現引起了更大的負面情緒,集資詐騙、驀資人跑路要證實了,一群群一隊隊揚着合約,揚着拳頭,要往大廈里沖,哭聲、喊聲、罵聲,把這裏變成了喧囂的亂場,還有悲痛欲絕的,已經爬上了樓頂,剛剛振臂高呼一聲,就被早有防備的警察拽了回去。
為了以防事態的擴大,又一次動用了防暴大隊,沿着兩條街道戒備。
雖然對星海的責難不絕於耳,不過星海投資一直堅挺如斯,直到十六日經偵支隊聯繫,要求提供與太行融投相關的擔保資料時,才發現負責人戈戰旗已經聯繫不上了,而兩位助理,早就消失很長時間了,消息迅速傳開、擴大,到今天第一個付息日,沒有收到錢、通過手機銀行已經無法轉賬的投資者這才急了,齊齊湧向星海投資總部的所在地。
中午十三時,先期控制的星海工作人員,八十一名,被齊齊帶走,市局調出了三輛大巴,一個大隊雖然擋住了憤怒的投資者,可擋不住他們憤怒的情緒,鞋子、飲料瓶、石子蛋蛋,齊齊從人群砸向那些妙齡花季的工作人員,那邊是急得哭,這邊是嚇得哭,數來數去都是受害者,那些廉價雇來的女大學生,有的才進公司一個月,連工資都沒領過。
本無天災,都是人禍啊,今天終於應驗了。
餘罪蹲在街邊不起眼的地方,真正應驗了,而且還這麼快,即便你猜測到了可能的後果,可仍然被這樣的後果震驚的幾乎思維都停止了……
現場,回放在市局直聯的信息中心的屏幕上。
許平秋臉色發苦,開了三天會,拖了三天,明明能提前採取預防措施,臨了了還是啟動應急預案,出動大批警力維持現場秩序,此時他口袋裏還裝着肖夢琪提供給他的情況彙報,那像一個魔咒一樣,分毫不錯的預料到了今天的場景:募資人跑路,引發群體事件。
直到現在他仍然覺得很驚訝,一直以來他抱着一絲僥倖,那麼大的公司,不至於下作到敢做攜款潛逃的事,畢竟還有着龐大的實業和關係網,不至於捨得扔下。
可現在,恰恰與他的想法相反,不但跑了,而且跑得無影無蹤,助理、會計、負責人,齊齊失蹤。
於是就引發了今天的事,從上午九時到現在,有上千人聚集到了星海投資的大廈前,拿着近半年來簽訂的各式投資、借款協議,欲哭無淚,勸不開,趕不走,聯繫了數個小時,從區政府到市政府,沒有一個相關部門出面解釋。
“要出事啊。”
許平秋喃喃地道,辦公室他是不敢回了,電話接個不停,訪客絡繹不絕,甚至有他不少老戰友、熟人、同僚也投資在星海投資,眼看着血本無歸,等着他這位公安局長給追回損失來呢。
他踱出了信息中心的辦公室,一遍又一遍巡梭,一支接一支抽煙,重新地審視了一遍肖夢琪提的彙報,這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兩個月前就看到過初稿,餘罪的,之後餘罪像強迫癥狀一樣,每周總要遞上一份來,不僅給他,還給經偵支隊、省廳都遞,不過可惜的是,都不覺得這是問題,一致認為餘罪有病!
今天怎麼說?許平秋連這個電話都不好意思打給餘罪,已經調撥肖夢琪帶着一組重案刑警,去控制人了,兩個小時了,還沒有消息。
電話鈴聲,接線員匆匆奔出來喊了聲:“許局長,外勤電話。”
手機關了,就靠不起眼的信息中心在聯絡,他匆匆奔回去,接着電話,摁着實時轉播屏幕,看到了肖夢琪焦急一臉的在彙報:“……許局長,我們找到了戈戰旗的車,最後停車時間是前天晚上二十三時,之後再沒有發現他的蹤跡……現在我們找到他租住地住處,需要請示一下,是不是可以採取強制措施……”
“什麼時候了還請示。破開。”許平秋吼道。
肖夢琪一閃身,全副武裝的刑警架着液壓破門器,嘭聲一聲,門開了,雙層門一破,眾警魚貫而入,然後齊齊瞪眼。
屋子裏桌翻椅倒,肖夢琪伸手擋住人,她蹲身,看到了地上的一個彈殼,然後順着這個方向,看到了牆上的彈洞,還在有地上已經凝固的血跡。
“都別動,保護現場,通知法醫,馬上現場勘察。”肖夢琪心涼到了冰點。
晚了,一切都晚了。
半個小時后,找到了公寓的監控,在昨天凌晨二時,監控拍下了一個兩位男子拖着人走的畫面,時間距離現在已經四十八個小時。
午後十四時,法醫初步檢測出來了,窗檯有攀爬的痕迹,屋裏有搏鬥的痕迹,還原的現場模擬是,兩個人攀爬進了房間,等着受害人出現,或是談僵了,或是受害人呼救,致使作案者開槍,並帶走了受害人,房間、門前地毯上均留下了血跡,樓梯的拐角,留下了明顯的拖拽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