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第569章

“我……”安嘉璐抹着淚,也許在面對昔日的追求者時能吐露點心聲,她看着餘罪,抽泣着道:“我不是傷心這個,我……昨晚出事的時候,我……我和戈戰旗在一起,我媽一直撮合我們兩個……而他、他、李二冬說,他出事的時候,手裏一直攢着……攢着……”

安嘉璐泣不成聲的,把脖子裏的項鏈子拉了下來,淚流滿面給了餘罪,一個鉑金的玫瑰鏈子,傷心地告訴餘罪:和這個是一對!

餘罪被噎了幾下,有點慶幸沒有和這位開始愛情長跑,他撫着那東西,眼瞟着安嘉璐,他知道,愛情也許在安嘉璐的生活里就是一切,他默默地拉着安嘉璐的手,輕聲道着:“你的守候很值得,曾經的冰山騎士只能為你融化,他是個很專情的人。”

“可我不是。”安嘉璐抽泣聲小,看着餘罪,意外地說了句:“對不起。”

似乎在對曾經說對不起,安嘉璐掛着淚花的眼睛裏有點可惜,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現,餘罪越來越顯得有魅力了。

餘罪賤笑起來,不好意思地說著:“沒事,我就是想上你,又沒愛上你。”

安嘉璐一噗,悲極而笑,一笑又悲,哭笑不得地抹淚,罵了餘罪一句:“流氓!”

等她再抹一把眼睛的時候,餘罪的手裏已經剝好一根香蕉,遞在她面前,笑着道:“不管哭、笑,還是罵人,都需要體力的……來,吃點,我知道你很失落,都沒有人來關心你,好像所有的人都疏遠你了……其實不是這樣的,槍案命案比火情還急。”

安嘉璐抽噎着,慢慢咬了一口,也許真的餓了,她開始大口大口吃着,大滴大滴流着淚,餘罪遞水,她也大口大口喝着,看得窗外的安媽和鼠標兩口子,格外稱奇。

“你也要走?”安嘉璐抹着淚問。

餘罪點點頭,卻發現安嘉璐悄悄地拽着他的衣袖,似乎依依不捨,他道着:“還記得咱們上學時候說的嗎?我雖然沒有能力拯救地球,可我有責任拯救這個地球上所有的美女。”

學生時代的玩笑,安嘉璐咬着嘴唇,勉力笑了笑,又一次喃喃地道:“對不起……我真的很後悔,總想扮一副矜持的淑女,讓我錯過好多。”

“恰恰相反,是你太過追求完美,而身邊的人卻一無是處……比如我。”餘罪笑道。

“一點也不,一無是處的是我。我錯過的人太讓我遺憾了。”安嘉璐深情地道,不知道她言中所指。餘罪笑着放開了她的手,壞壞地,要湊上來吻吻,安嘉璐輕輕地閉上的眼睛,似乎在等着這個遲來的安慰,卻沒有等到,等她睜開眼時,餘罪拿着紙巾,在給她擦着眼睛,還頗為得意地道着:“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我要做你最好的那個回憶……呵呵,你沒機會了。”

安嘉璐被逗笑了,她指指門,很不客氣地道:“滾吧!”

餘罪嚷着細妹子,這兩人轉眼進來了,細妹子可是貼心人,熱粥、小菜給安嘉璐添着,安嘉璐抹抹紅紅的眼睛,吃着。餘罪伸手攔了下安媽,示意着門外說話,掩上門時,安媽長舒了口氣道着:“謝謝啊,小余……對不起,我對你可能有點成見。”

“沒關係,公檢法里沒幾個好東西,咱們都一樣。”餘罪道,這一句就把形象砸鍋了,安媽瞪了他一眼,餘罪卻是警告道:“我說的是其他事,你有興趣聽嗎?本來我不願意說,看着你們家倒霉,對我來講是一件快事。”

“你……什麼意思?”安媽氣壞了。因為女兒和餘罪牽扯不清的事,她找過餘罪,還找到林宇婧。

“是我問你有沒興趣聽,沒有我就懶得說了。”餘罪不屑地道。

“你想說什麼?”安媽覺得不尋常了。

“你幫星海辦過事,牽過線?”餘罪問。

“是啊。”安媽道。

“警告你,離他們遠一點,槍案和他們有關。”餘罪道。

安媽凜然了,兩眼圓睜,知道此中事情非同尋常,她默默點點頭。

“你在星海投資,有投的錢?”餘罪又問。

“有點……不過星海投資是子公司,而且運營很正常。”安媽道。

“趕緊撤吧,否則下回躺醫院哭的就該是你了,到時候你還不如你女兒,有我這麼個前男友關心一下。”餘罪嘚瑟了一句,頭也不回地走了。

安媽聽得怒火中燒,偏偏一言未發,她焦慮地拿出了電話,邊走邊操作着手機銀行,連女兒的事也暫且擱在一邊了……

解冰在躺在重症監護室,餘罪到的時候,市局的吳主任剛走,二隊派出了兩位內勤守在這兒,餘罪搭訕了幾句,卻是全隊都忙着在找襲擊五個槍匪的嫌疑人,根本無暇來探。

“能進去嗎?”餘罪看着全身插管的解冰,小聲問了句。

“不能!”二隊隊友道,除非是醫生特別許可,根本進不去,連市局的都給擋在外面了,只能隔着玻璃看看。

“傷的有多嚴重?”餘罪問。

“一條腿截肢,胸肋斷了五根,刺穿了肺葉、脾……內臟出血……根本就不能說話。”隊友道,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另一位喃喃地道着:“解隊長人不錯,起碼比老邵好多了,邵隊長就知道案子,誰拿不下來就指着鼻子罵滾蛋……解隊沒少替咱們擔責任啊。”

“事故處理的怎麼樣?對方是什麼人?”餘罪問,岔開了話題,在某些方面,他確實不如解冰,那良好的教養,可不是他那水果販子爹能給的。

“不清楚,逃逸的還沒找到人……媽的,我恨不得親自宰了他。”一位隊友惡狠狠地道。

門開了,有位醫生探出頭來,看看餘罪,招招手,餘罪趕緊地湊上來,醫生說著:“病人好像要見你。”

她回頭,病床上的解冰眨眨眼睛,然後兩位留守的瞠然看着,第一個進重症監護的,反倒是姍姍來遲的餘罪。

讓醫生迴避了下,醫生叮囑別讓病人情緒激動,不要多說話,轉身迴避后,餘罪踱步到了病床前,對着眼神急切的解冰說著:“你不要激動,也不要說話……這次事故肇事者還沒有找到,暫且不下定論,你是不是要告訴我,太行融投的事?”

解冰眨眨眼睛,是!

“太行融投是星海募資的擔保人之一,會計失蹤,賬目查不下去,你是不是覺得,這裏面有問題?”餘罪問。

解冰虛弱地眨眨眼睛,是!

“你知道的東西在哪兒?”餘罪問。看着氧罩下,解冰的唇形,他直接道着:“你和趙昂川的隨身物品?”

解冰稱是,似乎傳達這幾句信息已經耗盡了他的精力一般,他微微地抬着插着輸液管子的手,做着手勢,那含義是:

抓住他們。

“我知道了,我會抓住他們的。”餘罪輕輕地握着解冰冷冷的手,給他掖了掖被子,掏着口袋,拿出了安嘉璐身上那朵鉑金的玫瑰項鏈,在解冰的眼前晃了晃,解冰驀地兩眼睜大了,不解地看着餘罪。

“別放棄……千萬別放棄,昨天你上手術台,她昏倒在病房外面……你一直是她心裏的騎士,她一直沒有放棄……知道我說的是誰嗎?那朵誰也無法靠近的烈焰玫瑰,她一直靜靜守候着,只為你綻放……她讓我帶給你。”

餘罪輕輕地放在解冰的枕邊,他看到了,解冰兩眼翕合著,一股清淚從頰上流過,嘴唇在喃喃地動着,那話餘罪看懂了,是:你不是偷來的,又來騙我吧?

餘罪笑了,搖搖頭道:“不是,她就在樓底躺着,你趕快好起來,自己去看她吧。”

解冰熱淚長流着,喃喃的嘴唇傳遞給了餘罪兩個字:謝謝!

有時候放棄何嘗不是一種選擇,一種豁達,在徹底結束這一段說不清的情愫時,餘罪一下子覺得心胸格外開朗,他慢慢地後退着,雙手交合著,打着手勢,配合著他做着鬼臉的手勢,解冰看懂了,那是:兄弟們,一起上!

他淚眼笑了,那是警校里一群壞學生幹壞事時通用的戰術手勢,而他一直被那些人排除在外的。今天,終於成了壞兄弟中的一員了。

餘罪出門時,抹了一眼濕跡,匆匆離開。

很快,醫生驚奇地發現,病床上這位生機漸弱的病人,心跳和脈搏開始強勁。那是一股子求生的慾望。

很快,餘罪匆匆趕往重案隊,在這裏見到了遺容剛復的趙昂川,還有兩人的隨身物品,手機、小筆記本、錢包,當他在手機里發現,大量有關太行融投的分析時,他才發現,默默做事的解冰知道的並不比他少,而且,兩人都追查到了同一件事……

以血為鑒

……太行融投公司的財務危機始於和胡山野馬煤礦擔保貸款協議,該煤礦三轉其手,后開工又遇安全責任事故被停產一年零兩個月,9千餘萬貸款於上月到期無法償付,銀行隨即向提供擔保的太行融投追討。

本月4日,該公司會計失蹤。

7日,法人代表孫迎慶未按約定到庭,債權銀行提起了正式訴訟。經偵支隊楊支隊長在接案后,到重案隊要求協助調查會計失蹤一事。

11日,寶豐縣警方傳來戈戰旗的資料,沒有想到玄機就藏在戈戰旗的中學畢業照里,殷蓉的原名叫殷沐晨,兩人居然是中學的同班同學……戈戰旗考上了商學院,殷沐晨卻再沒有記錄,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會以上下級的姿態出現呢?

備註:星海投資的擔保方之一正是太行融投,擔保方出事,萬一星海再有問題,那對於中小投資者幾乎就是一場災難了,餘罪在很早之前就預見到了今天的形勢,他很了不起,在這方面,我不如他。

12日,融投公司負責人孫迎慶在五原有案底,因傷害罪服刑一年零六個月,關押地為第一看守所西區2102倉,他肯定是走了路子,根本沒有上勞改,就在看守所呆到出獄。

15日,再次詢問太行融投的留守人員,這裏問不出來,我也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下手,現在的商人缺乏起碼的良知,而金融防範風險的機制又太弱,警察的力量,太有限了……

輕輕放下隨身記錄的小本子,那本子是血浸過的,已經粘在了一起,肖夢琪又看着滿桌的隨身物品,心頭好一陣傷感,還記得這位警中帥哥,她和史清淮數次想挖牆腳,拉進支援組都沒有成功,還記得他的嚴謹、縝密,總是讓旁人以為他還是個害羞的大男孩。

“好像,他對你的評價很高啊。”肖夢琪默默道。

坐到解冰位置上的餘罪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笑了笑道:“平時不是這樣的,他總是對我表現得很不齒。我呢,回敬給他的是不屑,學生時代,校花被他追到了,他是全校的男生的公敵……我們總是想辦法貶得他有多麼不堪、多麼娘娘腔,但心裏還是不是得不承認,他比我大多數人都強。不管是從學業還是修養,比我們強出了很多。”

抽泣聲起,李航聽着難受了,捂着臉出辦公室了,站在走廊上嗚咽了幾聲,剋制着自己的情緒。

肖夢琪回頭看了眼,有點傷感地道着:“市局已經組成的事故調查組,抽調了交警、刑警十幾人,正在查肇事司機的下落……如果定性成一起交通事故,那我們也只能認了……前天,G3高速交警搶險時候啊,被撞死了三個同事……我有時候真懷疑,我們的辛苦和拚命,究竟值不值得……趙昂川就躺在樓下,都沒人知道該怎麼通知他家屬,他才33歲啊……”

說著,肖夢琪眼睛濕潤了,不能自制了,她抽泣着,掏着紙巾擦拭着眼睛,半晌才發現,餘罪面色如常,好像根本無動於衷,她憤憤地問着:“我都沒發現……你這麼冷血?”

“要能把馬鵬哭回來,我一定帶頭到他墳頭嚎去。”餘罪冷冰冰地道了句,肖夢琪一愣,怔住了,真正的慘痛可能不是眼在流淚,而是心在流血,餘罪的經歷要比她更多,她整整表情問着:“你通知我來,就是這些?”

“是啊,解冰告訴我他的發現就在這裏面,你太激動了,以至都沒看出來。”餘罪淡淡地道。

肖夢琪驚訝地重新翻看了一遍,發現了,她喃喃地道着:“卞雙林服刑期間也在第一看守所,而且是在看守所待了兩年,難道……”

“沒錯,我查過,他和孫迎慶是獄友。這傢伙用幾天時間就讓我嘆為觀止,何況他和孫迎慶待了一年多。”餘罪道,思路從這裏銜接起來了。

“還這位女助理的身份,怎麼又是個改頭換面的?”肖夢琪道。

“關鍵不在身份上,而在籍貫上,兩人本就是同窗,說不定還發生過什麼純愛的故事,為什麼要隱瞞這些信息呢,而且寶豐縣是魔術之鄉,往前數幾十年,那兒的人幾乎天生就是魔術玩家,就靠這個走江湖混飯……魔術和騙術,有時候是同源的啊。”餘罪道,那個妖嬈的女助理,如果和戈戰旗還有很深的舊情的話,那她在此事中的角色,似乎就值得玩味了。

“難道,是卞雙林通過獄友在操縱整件事情?可說不通啊,解冰和趙昂川還沒有掌握,非要致他們於死地的證據啊?”肖夢琪道。

餘罪笑了笑,突然問:“事故調查組準備怎麼往下查?”

“追蹤肇事司機,迅速查找失蹤會計和孫迎慶的下落。”肖夢琪道。

餘罪不說話了,笑了,肖夢琪猛地省悟,脫口而出道:“難道,有人故意把我們往歧路上帶?”

“如果孫迎慶和會計已經外逃出境。怎麼辦?今天是十六號……從失蹤到今天,已經十幾天了,法庭和銀行是電話聯繫啊,誰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打電話?”餘罪道。

噝,肖夢琪倒吸着涼氣,接近一個億的擔保,足夠成為外逃動機了。

“所以,如果車禍不是事故,那也應該不是太行融投乾的?應該另有其人?”肖夢琪道。

“我不知道真相,可能看到的,能分析出來的,絕對不是真相,卞雙林你見過,他第一面就能看出你很多東西,何況他琢磨了星海這麼多年,和那些人又是老對手……”餘罪道。

“那為什麼不查卞雙林的下落呢?”肖夢琪問。

“以什麼罪名?他什麼也沒幹。”餘罪問。

是啊,迄今為止,所有的都是疑似,卞雙林銷聲匿跡后,再無現身,肖夢琪明白,這應該是騙術已經爐火純青了,一切都假手於人,而自己作壁上觀。

可能嗎?肖夢琪思忖着,狐疑地問着:“可能是他嗎?我怎麼覺得不像啊……車禍、涉黑手段、槍手,這是一個騙子能有的能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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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罪:我的刑偵筆記(共8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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