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謝穆寧是吃過臘八粥上路的。除了呦呦和鉞兒姑侄、白清蕙和胡湘兩個侄孫媳婦,她還帶上了從來沒有去過京城的劉小混和快慢兄妹。

到了邊城，又匯合了孟妍祖孫，以及孟妍和李方的長女李萌。

這回,快快也是姐姐了。呦呦虛歲六歲，她虛歲四歲,李萌才剛周歲。

孟老爺子在邊城待得如魚得水的，太多孕婦了！幾乎所有他知道的理論這幾年都得到了驗證。十分有利於他在醫術上精益求精,老爺子如今在著書立說呢。

他出城的時候，很多人抱着、牽着自家的小娃娃來相送。

孟老爺子在車窗處揮手,“大家回吧，我年後還來的。”

孟妍眼皮一跳，可以想見回到孟家她肯定會被群起而攻之。

沒事,她是出嫁女，回娘家是嬌客。而且李方如今也是參將了，她也是將軍夫人。

家裏那些人不敢對她怎麼樣的。

她帶着孩子住到自己名下的宅子就是了。

謝穆寧騎在馬背上道：“老爺子,爭取明年再帶幾個徒弟出來？”

從這座舊的邊城往外，足足有十一座城池。每座城池今年都添了不少孕婦，還真是離不了老爺子發揮餘熱。

他所有在北邊的徒弟都撒出去了還是不太夠用。

孟老爺子笑了一聲,“你這搗鼓了幾個月，整個北境孕婦數量激增。怎麼你自己反倒沒動靜？”

“我這麼忙,哪有時間懷孕生子啊？”

呦呦想當姐姐都快想瘋了,不然能成天好姐姐樣的領着快快過乾癮么？

可這幾年她都很忙,不然就是在等待着忙碌日子的到來。譬如之前一年半和楚元在京城休養生息的時候。

就是怕能有用武之地了,她肚子卻揣了一個只能在家養胎。

結果她還真等到了，先皇讓她同來邊城。

這大半年她也沒怎麼上戰場,就在後方陸續收復的城池搞重建。

建設的差不多了,就交給朝廷派來的官員,然後再去下一處。

圓蕭和姜瑤幾乎全程跟着她。白清蕙和雲湘、扣兒和春夏秋冬也各自負責一塊民生事務，總之人人都幹勁兒十足。

反正看着這些城池恢復生機，看着百姓臉上重現笑顏，謝穆寧覺得蠻有成就感的。

這一行人里有老的、小的，走得自然快不了。

等他們遠遠看到京城的城門，已經是臘月二十七了。

謹言、慎行冬至之後就出宮回家過年了。他們過年要拜祭祖宗的，肯定不能一直在宮裏待着。

趙襄已經做好了過年的一切準備，一家人翹首以盼謝穆寧一行歸來。

謝朝輝已經帶着雙胞胎和錚兒出城在城外的亭子裏等了三天了。

每天早出晚歸，帶上吃食、茶水。為了沏茶，爐子、炭都是帶了的。

這會兒慎行正坐在小馬紮上攪着藕粉，“駙馬爺，看到了么？”守着爐子很暖和，他樂得幹活。

站在路邊眺望的謹言回頭瞪他一眼，“老實喊哥就是了。”

謝朝輝在和錚兒下象棋，聞言輕笑了一聲。前幾天他進宮接倆小子，安樂長公主在他行完朝禮后還墩身一福給他行了家禮。

慎行道：“你和長公主簡直一個德行！她那天楞跟我說‘長嫂入母’，要我多敬着她。你想給鉞兒當爹，她想給我當娘！”

錚兒悶笑兩聲，把謝朝輝的棋子吃掉。

謹言見到孟家的人也來了便揚手招呼道：“孟家大哥，過來坐！二弟，給盛碗藕粉。”

慎行道：“好嘞！”

孟家人不像他們清閑，臘八停了課就沒事了。快過年了，醫館的生意反而更好了。所以只能派個代表出來。

謹言、慎行待孟老爺子這個孫子孟堯都很熱情，知道他們能被生出來多虧了孟家嘛。

來人也不客氣，直接就下馬過來了。

慎行用托盤端着藕粉過來，“來，趁熱吃。這個天氣舀起來一會兒就涼了。”

孟堯坐下拿起勺子，“謝老弟，多謝了。謝老將軍您好啊！”

謝朝輝點頭，“快吃吧，暖暖身子。”

孟堯道：“邊城很冷吧？所以你們哥倆都不怕冷。我們老爺子剛去那陣聽說很不適應，但是還挺待得住。”這多去了幾年了，回來過年還要嫌日子無聊的。

慎行道：“總之比這裏冷多了。”

謹言忽然提高了聲音，“我看到一隊車隊！”

慎行道：“那應該是娘他們了，也該到了。”

他趕緊把爐子上攪好的藕粉連小鍋一起端下來，又換了一口大點的鍋上去。人多，一小鍋估計不夠的。

於是呦呦等人一下車就都得了熱藕粉吃。大家在桌邊圍坐成一圈開動。

慎行把快快抱到腿上，用勺子颳了面上一層喂她吃，“你叫快快啊？不過這個不能吃快了，剛開始怕燙！”

李萌見了鬧着要謹言抱她吃，不要丫鬟喂。

孟妍好笑不已，“你也要小哥哥喂啊？行，那就麻煩駙馬爺了。”

謹言道：“孟妍姐姐，便鬧！”一邊說一邊把裹得圓乎乎的李萌抱起來。

孟妍管京城女學那會兒，他們就是這麼喊的。

孟妍道：“你現在得叫我李伯母知道么？”

孟老爺子和謝朝輝坐一處吃着，“你閨女一家把輩分完全搞亂了。”

謝朝輝抬起頭，發現這話無法反駁。

第一次是穆寧嫁給楚元，第二次是謹言當上皇帝准妹夫。

“各論各的就是了。”

接下來兩日，謝穆寧往大長公主府、德王府、蘇相府、聶府各處送捎回來的年貨。

姜二和圓蕭，德安和蘇哲，陸晏和聶曦都沒回來。只能各準備了一車年貨托謝穆寧帶回來。她自己也準備了一車。

哦，蘇相府已經不是蘇相府了。蘇相都致仕帶着夫人回老家了。不過皇帝沒收回舊日賜下的府邸，如今住裏頭的是他的長子蘇學士。

然後她又往福成公主府、鄭祭酒家、大相國寺等處送自己帶回來的邊城土產。還特地把鉞兒帶去讓鄭祭酒考較了一番。

鄭祭酒說不錯，水平不比京城同齡人的佼佼者差。繼續保持，考太學還是很有希望的。

這幾年邊城的教學質量真是芝麻開花結節開。實在是以前太遜了！如今有穆老先生和白狄兢兢業業的操持，逐北會又吸納了很多願意北上遊覽收復城池的讀書人。各級考試的表現都很兩眼。

鄭祭酒私下同謝穆寧道：“這孩子比他親爹肯下苦功夫！好好培養，不會有錯的。”

謹言、慎行跟着太子傅讀書，用了功學問也是不錯的。

而錚兒和謹言、慎行、思薇就負責帶着邊城來的劉小混、快慢兄妹等人四處逛耍、品嘗京城美食。

游慢慢道：“我爹說京城是一座來了就走不脫的城！”

謹言一愣，“何出此言啊？”

“姑姑不就跟着姑父上了趟京沒走脫么？她再是回邊城做事，早晚還得回京城來。”

劉小混以手握拳悶笑兩聲。

謹言道：“邊城才是去了就走不脫呢。這十來年京城去了多少姑娘啊，哪個走脫了？”

如今有三萬女兵了，她娘還在繼續薅羊毛呢。

旁邊有人大笑出聲，“說得好！去了邊城的姑娘，就沒一個走脫的。”

眾人轉頭，謹言高興的揮手招呼道：“德王兄——”

德王不想理他，伸手摸摸劉小混的頭，“這個我認得，劉小混。”又摸摸游慢慢的，“這個我也認得，游家的慢吞吞！這個小的沒見過，是後來出生的吧。”

游慢慢道：“這是我妹妹快快。我知道，你是德王爺！”

劉小混衝著董靜拱手，“董先生好！”

董靜笑道：“喲，你還記得我給你上過課啊？回頭都上我們王府來玩啊！”

謹言道：“大年初一，我們一定上門拜年。”

大年初一拜年那是有紅包拿的。

德王道：“你不是跟我一輩的么，還好意思來拿我的壓歲紅包？”

謹言道：“可我歲數比你小這麼多啊！”該拿你還得拿！

“真是會算啊，啥好處都讓你佔了！”

回來了自然是要參加除夕宮宴的。

進宮的路上謝穆寧聽謹言提到‘母后’不由挑挑眉，“等會兒，你直接管皇后叫母后啊？”

謹言點頭，“是啊，當然是長公主叫什麼我就叫什麼啊。”

謝穆寧伸手揉他的臉蛋，“那你豈不是認了一堆的娘？”先皇的妃子可着實不少啊。

慎行坐在一旁噗嗤噗嗤的笑。

思薇也詫異的看着大哥，真有你的！

謹言揉揉鼻子，“娘，我和弟弟住在宮裏呢。嘴甜點總不是壞事啊！我心裏肯定只有你才是親娘嘛！”

謝穆寧放下手道：“你還挺有生存智慧嘛。”

慎行笑過道；“娘，上上下下各位娘娘都待我和哥哥挺好的。宮女、太監伺候得也很殷勤。學堂里的先生也待我們和氣，耐心。有上貢的果子什麼的，我們也都有一份。各種待遇和二皇子相當。”

至於歲數差不多的，太子不用說了一直都很照顧他們。二皇子和慎行玩得好。

秦王全家都因為野貓事件被圈禁了。哥倆還作為受害人跟着太子去旁聽了審案子。淑妃如今一直就在宮裏吃齋念佛，面都不露。

韓王如今還在皇陵給先皇守靈，歸期遙遙。皇帝真的要讓他一輩子在那裏守着的話，先皇下葬了不叫他回來也沒人能說什麼。

韓王的兒子在宮裏老實得很，生怕惹得太子或者二皇子不高興。他在宮裏連個肯護着他的親祖母都沒有。

太后、皇后不因為長輩的事遷怒他，但那些關懷也都是面上情，為了不讓人說嘴而已。

其他王府的公子、郡主也不至於敢欺負他們。有些人還沒他們哥倆在宮裏混得好呢。

再說了，還有錚兒呢。他在宮裏混了好幾年的老油條了，有事也能幫着他們。

謝穆寧道：“可肯定沒有在自己家裏自在啊。宮裏規矩那麼大！就吃個菜，同一道菜都不讓你吃第四口。辛苦你們了！”

“爹娘才辛苦。太皇太后都和我們說了，爹在外頭打仗，娘在後方管城池重建，都做得很好。”

謝穆寧欣慰的摸摸兩個兒子的頭，“等你們滿了十歲，肯定不會再讓你們住在後宮了。到時候多少要自在一些。”

到時候估計也不能住回自己家，是和錚兒一樣住在東宮的宿處吧。但畢竟不用成天砸那麼多娘娘跟前賣乖了。

謹言道：“娘，兩年後你們都回不來啊？”

“戰事兩年內結束不了。但我們會不會回來，得看皇上的意思。”

如今戰事已經穩定了，如果皇帝另外派個人拉摘果子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