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為敵
神聖力量具有的力量是純粹的，與黑暗力量截然不同的屬性使得神聖力量與黑暗力量之間的碰撞尤為激烈，當龐大的神聖力量覆蓋酒店內所有人的那一刻博弈已經開始，每一位擁有黑暗力量的人都將在神聖力量之下煎熬着苦苦支撐。
每一分每一秒神聖力量都在消耗着所有的黑暗力量，那抽絲剝繭般的痛苦讓幾乎每一個人難以忍受，伊格也在其列之中，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充斥着微暖，但那股溫暖卻是痛苦的根源，伊格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來自身體四肢的疼痛，就彷彿無數根尖刺在他的體內穿梭，並將他的力量一一消化吞噬。
結界覆蓋了酒店並籠罩着周圍的一切，每一名擁有黑暗力量的人都在神聖力量波及下無法逃離無處躲藏，生命在消逝黑暗力量銳減，聖格爾教會兩位紅衣主教及執法隊的武裝信徒們站在遠處旁觀着一切的發生，對他們而言所有擁有黑暗力量的人都被視作異端，對於異端的凈化無論多麼殘酷其目的都是神聖的，他們不需要憐憫。
痛苦，哀嚎，每一份慘叫都在加劇伊格對於聖格爾教會的冷漠，相比之下自己身上的痛苦已經不再重要，聖格爾教會的做法讓伊格厭倦且疲憊，他並不在乎其他人但霍普同樣也被籠罩在了這股神聖力量之中。
艾琳娜並沒有受傷，她的體內沒有黑暗力量因此神聖力量對她幾乎沒有造成傷害，她站在距離伊格不遠處心痛的望着伊格卻始終無法過去，伊格周身的黑暗力量與神聖力量在激烈碰撞，那範圍波及很大且讓艾琳娜能清楚的感覺到死亡的威脅。
凈化在持續，伊格卻已經沒了耐心，如果聖格爾教會的做法只是毫無選擇的進行屠殺，那麼他將不再坐視不理，伊格本不願意牽扯過多隻想能夠自己一個人進行着普通人的生活，但現在他已經沒有了選擇的機會，聖格爾教會打算將他也清理。
黑暗力量逐步攀升，那黑暗結界在聖格爾教會神聖結界的壓制下仍不斷擴大範圍及影響力，三十秒鐘的時間內死去的人已經很多，但黑暗結界卻也逐漸覆蓋到了所有地方，將神聖力量最終驅逐了出去。
霍普活了下來，但其他死去的人卻數以百計。伊格望向了四周，但能看到的地方遍佈殘骸以及血液。
“你違背了承諾，獵魔人伊格，你本不該進入人類世界，但我們允許了你；你本不該再使用黑暗力量，可我們容忍了你。可現在你藏匿這些異端到這裏，我們無法再允許你放肆下去。
光明與黑暗終究無法共存，神說，凡異端都將迎接最終洗禮，那審判將由我們執行。”
聖格爾教會的一名紅衣主教說道，他的聲音在神聖結界內構成了法則，那法則構築了一把把利劍，劍鋒刻印着唯一神的符號，符號上流轉着神的威嚴。
在短暫的對視后，利劍衝出了神聖結界向著伊格射去，漫天劍雨近千把直接穿透了黑暗結界向著伊格飛去，那速度轉瞬即至，聖格爾教會的人並不打算留給伊格時間去解釋。
“你們要殺我。”
伊格淡淡說道，他已經太久沒有感受到過生命威脅了，那感覺讓他想起了曾經的一切，二腦海里也緩緩回蕩起了查特斯爵士的話語。
這個世界只能靠自己。
伊格雙手握拳抬起，黑暗結界在剎那間收縮化作無數觸手將一把把利劍包裹并吞噬殆盡，席捲到四處的黑暗力量越加攀升至頂峰，神聖結界反而在不斷收縮，紅衣主教們的能力已經無法壓制現在的伊格。
“神說，對待異端我們必將傾盡全力。”
紅衣主教的聲音再次響起，同一刻數名教會的武裝信徒跪倒在地低頭頌歌，那一聲聲朗誦化作神聖力量抽取着每一名信徒的生命力，而在聚集的龐大的生命力之下神聖力量也逐步匯聚到了神聖結界之中，與伊格的黑暗結界相抗衡。
查特斯爵士不見蹤影，霍普等人緩緩逃到了伊格的身後，他們看得出來是伊格在幫助他們，霍普擔憂的來到了距離伊格最近的安全距離處，他希望能與伊格一起面對但他終究無法靠近，只能如艾琳娜一般遠遠的觀望，這場戰鬥所涉及的層次遠遠超過他們，即便是四溢開來的力量殘留都足以將他們的生命奪取。
“伊格，離開吧。”
一道聲音從天邊遠處傳來，聖格爾教會的教皇降臨到了此處，他的眼中充滿了惋惜，那一聲聲嘆息帶着說不出的悲涼情緒。
“要我到哪裏去，只要我還活着你們一定會找到我，無論我去哪裏你們都不會放過我。我只想過屬於我自己的人生，為何我去哪裏都必須陷入到這些爭鬥之中。告訴我到底為什麼。”
伊格十分憤怒，他厲聲質問着教皇，但教皇卻不知道答案。
“我同樣不希望你參與到爭端之中，伊格，你的出現影響了太多，你只能離開。”
“我還能去哪。”
伊格的聲音清晰的響徹在所有人的耳中，霍普等人認為伊格是在找理由守護他們，聖格爾教會的信徒及紅衣主教們認為伊格仍在做無意義的抵抗，但只有教皇清楚伊格的聲音有多麼痛苦，他自己又何嘗不是被命運所選定到了這個位置，他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在按照教會的教義及唯一神的神諭，他一樣身不由己。
可即便如此教皇也無法同情伊格太多，黑暗力量在希爾維亞帝國都城爆發這件事影響十分惡劣，他能做的只是幫助伊格離開，但其他人必須永遠的留在這裏。
“你的身上有唯一神的氣息，伊格，我相信你的一切唯一神自有安排，或許那安排並不如你願，但我們都不過命運的一分子，我們生來就當承擔責任。
放棄他們，伊格，我會幫助你離開這裏，人類世界不允許黑暗力量的出現，他們必須被凈化，但我可以對你網開一面，願唯一神指引。”
教皇揮手下神聖結界張開了一道缺口，黑暗力量從黑暗結界中滲透而出從缺口向外滲透，但教皇卻再次揮手將那股黑暗力量壓制了回去。
缺口只能伊格本人通過，這是教皇作出的最大讓步。
“他們怎麼辦。”
伊格衝著教皇說道，他不會眼看着艾琳娜和霍普死在這裏，他必須要帶着這兩個人離開，這是他最後的妥協，一切已經發生到了他預料之外的地步，伊格不打算為自己辯解，查特斯爵士的離開已經表明這一切都是為他佈下的局，伊格只能面對說再多都沒有任何意義。
“他們都會死，無人可以例外，人類世界不允許黑暗力量侵染。”
教皇的聲音充滿了威嚴，他對伊格寬容至此，但他的話卻讓伊格最後的猶豫也失去了意義。
“我從未擁有過朋友，以前的我不在意，但如今我希望能夠珍惜，我不會放棄他們。”
伊格與教皇對視，他的身體緩緩站在了霍普與艾琳娜的身前，神聖力量不再籠罩所以伊格的身邊也不再危險，因此艾琳娜和霍普也得以靠近伊格與他站在同一戰線，只不過霍普和艾琳娜都幫不上伊格。
“伊格，你選擇了錯誤的答案。”
教皇閉上了雙眼，他的身體隨即爆發出了一陣熾熱的神聖力量，那光芒幻化成了一座巨大的幻影，形似唯一神的模樣。
“伊格...”
艾琳娜的身體顫抖着，她感到了絕望，她不明白為何自己會走到這一步，沒有人可以告訴她答案。
霍普倒是沒什麼感受，他早就知道聖格爾教會對他們血族的看法，這一步他早就預料到過所以並不擔心，最少在人生的最後階段還有伊格陪着足矣。
“神說，當萬物走向歧途，我們仍需侍奉光明左右。”
幻影在教皇的聲音下高亮並向著伊格周圍的黑暗結界壓去，那神聖力量頃刻間粉碎了伊格的黑暗結界並向著伊格壓去，即便伊格已經動用了他能使用的力量極限，可那力量在教皇的恐怖實力面前仍沒有絲毫抵抗能力。
剎那間屍體遍佈，整片酒店已化作塵埃，伊格顫抖着身體跪倒在地，這是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毫無抵抗能力的失敗，他再次體會到了當年的恐懼，那恐懼如影隨形，伊格曾認為自己已經不會再感受到這種痛苦，可如今他卻深陷沉淪之中。
到底怎麼做才能保護好身邊的人，伊格捫心自問。他已經失去了所有，可現在這個世界卻還要剝奪他好不容易擁有的朋友。
時間緩緩流逝但死亡並沒有降臨，伊格的憤怒減緩，他慢慢抬頭。
“不要放棄，一切才剛剛開始。”
查特斯爵士站在了伊格的身前，但他的身邊還有另外一人的存在。
“第一次見面，我是卡梅力克，聯合議會的議會長。”
卡梅里克淡淡說道，而一旁的查特斯爵士則微笑着對伊格點頭。
“都結束了，教皇。”
一道聲音在四周響起，遠處車輪聲轟鳴，短短一分鐘內希爾維亞帝國軍隊已將這片區域包圍，神聖結界在剎那間蕩然無存，黑暗結界也化作了泡沫般破碎，複雜的藍色光線如矩陣般覆蓋了周遭一切，這是工匠協會獨有的結界能力，它將整片第三街區都覆蓋在了其中。
“國王陛下。”
教皇低聲說道。
“這裏是帝都，所造成的影響已經超出了帝國的承受範圍，結束這一切吧。”
希爾維亞的國王已經沒有了精力，他已經老去，如今他的壽命本就所剩無幾，可為了這裏發生的一切他別無選擇，只能動用神裔的力量才能將一切恢復至平靜。
“國王陛下，人類世界絕不允許黑暗力量侵染，他們必須被凈化，這是我們教會的職責所在。”
“我需要保證帝國內每一位人民的生活，但這裏發生的已經影響到了帝國的正常運行。回去吧，你們的職責已經做到了，接下來的一切會由卡梅力克接手，他會做的更好。”
國王的話為這場爭鬥奠定了結局，教皇並不甘心，教會的每個人都不甘心，但希爾維亞帝國軍隊逐步壓近且已經包圍了這裏，教會的人對他們沒有抵抗能力，軍隊的士兵數以萬計，軍隊的力量集合在一起在這個世界鮮有人能匹敵。
教皇退去，聖格爾教會的所有人也隨之離去，一切恢復到了平靜之中，卡梅里克揮手下工匠協會的人紛紛來到了這片區域，並使用科技力量修復着成片倒塌的大廈和街景。
國王走到了伊格的身前，他仍在等待着卡梅里克的解釋。
“國王陛下，如您所見，教會在帝國內已經對您，對議會構成了嚴重威脅，他們的權利甚至大過議會，這是不好的現象。”
卡梅里克說道，查特斯爵士一言不發，伊格同樣沉默的站在幾人身後。
“你想怎麼做。”
國王問道，他對聖格爾教會的專斷並不滿意，但如今整個人類世界都需要依靠聖格爾教會來守護，他別無選擇。
“國王陛下，如您所見，希爾維亞帝國百年來一直處於平靜之中從未發生過如此惡劣的情況，如今聖格爾教會已經嚴重影響了人民的生活，歸根結底是他們的主張早已不適應我們帝國的發展。
他們依靠的是大義且站在整個人類族群的角度才能如此肆意妄為，我以為當下時代黑暗世界已被封印，一切需要重新開始。
希望陛下您召回不可知區域曙光衛隊，召回星光平原先鋒軍團，召回無望海二十四路強襲護衛，舉國之力統一人類世界，將我們希爾維亞帝國開放的政策和態度傳播至所有同胞們居住的區域，從而將他們從教會的壓迫下解放出來。
我們人族已經分裂太久是時候重新團結重聚一處了，工匠協會將隨時為您效勞，工匠協會已準備好將科技力量貢獻至全體人類。”
“戰爭一旦爆發會死去許多無辜的人，當下時代已經和平，戰爭沒有意義。”
國王對卡梅里克的話並不贊同，他不希望戰爭爆發，教會所做的一切固然令他厭倦，但能讓帝國和平發展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而不是所謂的戰爭。
“國王陛下，請您看看我的身後。”
卡梅里克讓出了身後，國王聞聲望去，那廢墟之中遍佈屍體，血液染紅了每一快磚瓦，每一寸土地。
“這就是教會的專斷獨行，他們私以為所有沾染黑暗力量之人都應被懲罰，但這些人真的對我們帝國不利了嗎？
陛下，這些死去的人們也是我們帝國的子民，他們擁有的力量是我們最寶貴的財富，可是教會卻處死了他們。和平終有一天會被打破因為萬族終有一天會再次到來，但那一刻我們將如何去面對它們。
到那一時刻，聖格爾教會如何與它們抗衡？眾神死去眾派系又能擁有怎樣的力量去對抗它們？
黑暗力量同樣能為我們所用，請您看看這位獵魔人，陛下，黑暗力量在他的身上得到了最好的印證，那可能已經成為現實，我們人類同樣可以使用黑暗力量並變得足夠強大起來並不需要教會的守護。力量沒有對錯，我們可以主宰自己。
陛下，任何神本就不該干涉我們人族內部之事，但昔日我們沒有力量反抗只能苟延殘喘，如今黑暗世界封印眾神隕落萬族離去，這是最好的時代，我們應該抓住機會邁出那一步將人族再次統一為未來的大戰奠定勝利契機。
萬族定會再次出現，但我們將不會再懼怕他們，因為我們團結起來足以戰勝一切。”
國王沉默了，他思考了很久，一直當整個第三街區的一切再次恢復如初后他才緩緩抬頭望向了教皇曾經離開的方向搖頭輕嘆。
“一旦使用黑暗力量就意味着我們將與聖格爾教會為敵，他們幫助過我們許多，這樣做造成的影響將會波及所有人民。”
“國王陛下，您忘記了夾縫世界的奧托帝國，教會在那裏允許黑暗與光明共存，那麼當我們統一人類世界后同樣可以讓教會遵循如此教義，那一刻他們已無力拒絕，我們都將受益。”
“但戰爭會讓很多家庭破碎。”
國王猶豫不決，他被卡梅里克的話說動了，若是在他承位期間能夠看到人類一統再現上古時代奧斯塔帝國的盛況，那他死而無憾。
“雖萬死猶未悔，我相信所有人都會明白。
和平需要爭取，不遠的將來才是我們真正要面對的戰爭，那時候萬族必將覬覦我們人族擁有的土地，我們需要未雨綢繆。在那一刻到來之前團結必不可缺，統一越早越好，無論為此付出什麼代價都將被未來的人歌頌，屆時陛下您的名字會被記錄於歷史文獻中被人族讚頌，是您高瞻遠矚預料到了一切，並為那場大戰奠定了勝利基礎。
萬族永無法奪走屬於我們的領土，我們人族不甘屈辱，我們天生永恆我們肩負着種族延續的使命。”
“我們天生永恆，我們肩負使命。”
查特斯爵士附言，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明白了，讓巴格爾到宮殿見我。”
國王最終同意了，若是一切擔憂顧慮讓他無法做出決定那麼當他聽到卡梅里克的最後一句話后已經心有定數。萬族的強大是世界規定的，那是它們天生擁有的能力，相比之下人族苟延殘喘了幾千年只因為世界不愛人族，人族天命註定卑微。
但如今卡梅里克的話讓國王意識到當下時代發生的一切正是為了人族出現的，從這一角度看人族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而他也不該繼續安逸於現狀忘記那些屈辱的過去。
國王緩步離去，卡梅里克鬆了一口氣，查特斯爵士興奮至極將伊格扶起。
伊格的眼中滿是疑惑，但他已經累了，已經無心再去參與這一切。
“伊格，你見證了一個新的時代降臨，作為未來時代的黑暗力量強者，你將會是人類世界新的守護者。你有足夠的力量，你有足夠的名譽和聲望，你曾經拯救過這些人，他們必將永遠記得你的名。”
查特斯爵士抬手間看向了這場爭鬥中最後剩下的那些人，他們無一不感激着伊格。
伊格沒有回答，他並沒有打算拯救這些人，他想要保護的自始至終只有艾琳娜和霍普。
“沒有你就不會發生這一切，只有你能夠守護他們並且足以對抗教會直到國王陛下察覺到異常到來這裏，是你帶來了這一切伊格，現在你已經做到了這一點，你當之無愧為傳奇獵魔人。”
伊格面無表情轉身離去，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自己，其他的一切他並不在意，名氣聲望並不能換來他的幸福與愛妻。這一刻伊格只想好好休息，或許下一次醒來黑袍人還會出現在他的身邊，到那個時候他的做法是對是錯都將得到答案，黑袍人一定還會找到，伊格對此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