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信仰未曾

第80章 信仰未曾

“關你屁事,做你的題,在我們倆打完之前做不完這張捲紙就再加一張。”

定波委屈巴巴地對蔣未來說:“蔣蔣,你多撐一會兒。”

“收到。”蔣未來嘴角淤青,卻笑着伸出兩根手指,對定波做了個手勢。

江謹澤打掉他舉着的手,“笑個屁,跟老子打架嚴肅一點兒。”

他語氣兇巴巴的,但蔣未來看着他笑了,歪下頭吐出嘴裏的血,瞬間消散在雨水中,“謹澤,沒關係,多大的事,你以為我真走不出來?”

“什麼事啊?”

定波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尤其在物理題的助攻下,什麼都比捲紙有意思。

江謹澤氣得不輕,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擊打着水面,“來來來你坐這兒聽,等會兒回學校咱再買一本練習冊。”

“那算了吧。”

雨有些小了,南高北低,上面的水順着牆邊往下走,發出潺潺流水聲。

“都已經過了五分鐘了…你就算再努力也救不回來了…這不是你的錯。”

定波很久以後才知道,那時候他們說的救人是什麼意思。

那年三月,一中高三四班沒了個人,心臟驟停,蔣未來做了三十分鐘急救也沒救回來。

“可是我忘不了他瞳孔放大的樣子,前幾天他還和我打招呼,活蹦亂跳,說高考完約我打球…”

“我在想,是不是我急救方法不對,或者我再堅持一下,他就恢復心跳了。”

定波低頭間,又聽見一拳。

只聽江謹澤說道:“滾吧,你以為你是神,我告訴你,這學校里沒有比你更標準的了…”

他們說了很多,不過定波已經快要被物理題催眠了,很久以後天都亮了,江謹澤拍了拍衣服站了起來,水嘩啦啦地往下掉。

“起來吧蔣未來,三年了你鑽牛角尖鑽到死,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所以,到現在也不是個頭。

“那怎麼辦?”

定波摟着江謹澤肩膀,看着下面大屏幕的倒計時,問他。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試圖改變他三次,每次都不長記性,這次我已經原諒他了,是他自己不放過自己。”

“三次?”

他只記得兩次,還有一次?

沒等江謹澤回答,定波的手機就響起來了,他拿起一看。

“是端端。”

嘴角都帶着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誰?”

定波:“朱明瓊。”

江謹澤無語:“…你不會真喜歡她吧?”

一樣的問題,定波一樣的回答,同樣挑眉,聲音愉悅,“嗯哼,你猜。”

“…猜你個頭。”

沒有聽他們的談話內容,江謹澤轉身迴避了。

接通的那一刻,朱明瓊那邊吵鬧得很,隱隱約約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音。

是倒計時。

她在人群中。

“哥哥,我信號不…好,我的位置是八排三十,記得…和我打招呼。”

聲音斷斷續續,因為這裏人流量太大,信號都有些卡頓,能打出來已經不錯了。

“八排三十?”

定波確認一次,同時站在看台頂望向八排三十的位置。

人太多,如果朱明瓊沒有被人認出來,一定是全副武裝的。

但很奇怪,為什麼她這樣的性格會選擇“大隱隱於市”?

在定波看來,她高調地從後台上來才是正常的,況且他都已經想好,如果她真的這麼做,他不會怪她的。

這才是明艷熾烈的朱明瓊。

“嗯,你的生日,上天…把你借給我的日子。”

“砰。”

大屏幕上突然出現煙花的樣子,這是倒計時十分鐘了,定波知道自己該下去了,但抑制不住的心跳比整場的喧鬧聲還要大。

“端端。”

朱明瓊拿着熒光棒:“嗯?”

“端端?”

“嗯,在呢,哥哥。”

定波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了她,穿着兔子玩偶的衣服,格外顯眼。

不熱嗎?定波笑着,眼睛裏充滿了柔情。

“待會兒見。”

“三,二,一!”

最後三秒,全場都在歡呼,隨着屏幕的黯淡,動人的歌聲漸漸響起。

“從前夜半兩遮避,孤船浮上天水際,風和雲自凋零起…”

這是一首宋詞改編的古風曲,隨着舞台的逐漸亮起,眾人也看清定波身上的衣服,雖然不是古裝,卻意外有一種飄然欲仙的感覺。

一抬頭,眉眼都是星辰閃爍,揮手間半裙擺動,手臂的飾品反射着光輝,格外亮眼。

“端端,你男朋友出來了。”

關係最好的隊友陳絢用肘彎碰了碰朱明瓊,卻見她已經盯着定波出神了,那種神色中的沉醉和崇拜是從來沒有見過的。

也不是說這種狀態不好,但畢竟和她相處這麼久了,知道朱明瓊的性格,對於某件堅信的事情拼了命也要做到。

當年選秀的時候為了一場公演能三天不睡覺,陳絢每天醒來都能看到她在練習室滿頭大汗卻還堅持不懈的樣子。

她從來沒和別人說過她喜歡定波,但陳絢知道她內心的秘密。

節目到最後,寢室里只剩下她們兩個人的時候,朱明瓊夢到深處會嘟囔兩句。

夜靜得很,她聽見那兩個字:“定波…”

可陳絢太怕,朱明瓊是向著太陽生長的向日葵,一旦太陽熄滅,植物是否也要枯萎…

“算了,帶好口罩。”

陳絢幫她把口罩往上拉了拉,拿走朱明瓊手裏的果汁喝了一口。

嗯,桃子味,第一次喝,味兒還不錯…

雖然是公益演唱會,但表演者只有定波一個人,幾首歌的中間會有十幾分鐘的換裝準備時間,就當所有人以為定波將要下台的時候,暗處的檯子突然慢慢升上來了,燈光打在上面,江謹澤和他的鋼琴一起出現了。

那架鋼琴是江柏在NIGHT別墅里找到的一架私人定製鋼琴,不僅音色獨特,也和當年那架鋼琴相差無幾。

只不過NIGHT滿含熱淚地趴在鋼琴上:“為什麼只拿我的鋼琴?”

江柏:“你又不會彈,物不盡其用。”

“導演,這是誰啊?趕緊降下去,舞台事故了。”

定波一邊緊鎖眉頭演着,一邊快速向他走去,當全場都疑惑的時候,話筒里傳來一個音符,是江謹澤按動了鋼琴鍵發出的聲音。

好像在調試,又好像在發出某種信號。

“開始了。”

江柏在體育場外看着燈光的變換,勾了勾唇角,懷裏的臟貓翻了個身。

“蘿蔔,你期待嗎?”

像是對貓說,又好像在對身邊的人說。

“啊,原來是我們的鋼琴四手聯彈啊,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你們可以叫他澤澤。”

定波笑着放下話筒,固定在合適的位置,坐在江謹澤身邊。

兩個人連同全場的觀眾都安靜了下來,流水般的琴聲從手指下流淌出來,兩個人配合默契,單單是坐在那兒就自成風景。

或輕或重,或急或緩,或長或短,引人入勝,又增加了幾分憂鬱和波瀾,意味悠長。

一首演奏完,江謹澤迫不及待地看向了六排十三的位置,很可惜,不是她,可能是別人見沒有人坐就佔了位置。

定波則看向了那個兔子玩偶,對她咧開牙齒燦爛一笑。

“人家來沒有要演出費哦,只是佔用大家一分鐘時間,所以大家體諒一下好不好,老闆摳門到不想給錢,”

接着又假裝綳起臉對江謹澤說:“喂,就一分鐘啊,不能多,多一秒給一萬。”

他熟練地和江謹澤在整個體育場的觀眾面前開着玩笑。

話筒給到了江謹澤。

其實他不習慣在這麼多人面前說話,平常開會最多也就幾百人,站在幾萬人都關注的舞台上,他有些語塞,但有些話,必須要說出來。

“烏子瀾,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在現場,我想跟你說,康康是我哥的兒子,我和別人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也許你覺得我沒有擔當,還很幼稚,一直在做沒有意義的事情,但我很想你,想到這幾天都沒有睡好覺,我願意為了你變好,你回來,我們才有更多故事。”

話音剛落,江謹澤就把話筒還給定波了,他哭笑不得:

“這才半分鐘吧,我可不倒貼給你。”

江謹澤又湊近話筒說了一句:“放心好了,不要錢,說完了,好好表現,走了。”

他從側面下的台,鋼琴也緩緩下降,一切又恢復如初。

定波走到中間,盤腿坐下,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半分鐘才說話,聲音不像剛剛那麼明快:“其實高三的時候,我們是三個人,還有一個朋友,他今天沒在現場。”

“因為性格,他做了一件錯事,但受害者已經原諒他了,他是個醫生,所有人都希望他能重新振作,為別人帶去生存下來的可能性,在我看來,他是個天才,醫學上的天才,他才24歲,但已經在腫瘤方面做到很好,這樣的人,就我現在這樣說你們都能感覺到他的能量了吧,那種…很強大的能力,別人都沒有,只有他有的力量,所有人都是不希望它消失的,因為消失是災難。”

“好吧,也許你們不懂,藉著這半分鐘…也許我超時了,我想告訴他,你違背了信仰,但信仰未曾拋棄你。”

“行,我就說這麼多,也不用給我統計超時多少秒了,我之前已經和老闆說過了,我個人向基金捐款二十萬,也許不算多,但我不會就捐這一次,所以…慢慢來。”

——你違背了信仰,但信仰未曾拋棄你…

真的是嗎?

蔣未來在一家酒店裏,電視機直播演唱會現場,關掉了燈,熒幕閃爍,身邊是空的或者倒下的啤酒瓶。

他辭職了,但又不想回家。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戀愛速成日記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戀愛速成日記
上一章下一章

第80章 信仰未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