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一樣的甜
今天結束的早,江謹澤回到家的時候天上不過微微發暗,菜香穿過門縫到了走廊,江謹澤不由得加快步伐。
“呲啦。”雞蛋液下鍋激起嘶嘶拉拉的聲音,正好掩蓋了江謹澤開門的聲音,烏子瀾背對着他,回頭看見他時嚇了一跳。
“嚇死我了,幹嘛呀你走路都沒聲兒的?”
烏子瀾瞪他一眼,轉身拿大勺翻炒幾下就出鍋了,江謹澤知趣地端去餐桌上。
晚上沒幾個菜,白面饅頭炒雞蛋,一碗清粥配鹹菜,烏子瀾還以為江謹澤嗓子啞了,只讓他喝白粥吃雞蛋,順便把一整鍋的冰糖燉雪梨端上來,“吃完飯舀半鍋出來,一滴都不許剩全部喝完。”
江謹澤不喜歡吃甜的,看了一眼冰糖燉雪梨,散發著甜膩的味道:“我能不喝嗎?”
烏子瀾一瞪眼:“不行,你看你今天咳嗽成那樣,今天不治明天肯定更嚴重。”
雖然語氣嚴肅,但她的態度要比昨天自然親近很多,江謹澤覺得她聽進去自己的話了,不免覺得喜出望外,只胡亂地答應了。
烏子瀾看他點頭太果斷有些不太相信,還沒等他吃完飯就拿來一個碗幫他倒出來。
“食補沒有中藥快,中藥沒有西藥快。”江謹澤端着碗做最後的掙扎。
“胡說,是葯三分毒,”烏子瀾推了推他手裏的碗,“快喝。”
江謹澤拿勺子避開了大塊的雪梨,一口氣把湯喝完了,放下碗時幾乎半碗都是梨塊,江謹澤皺眉:“我今天吃了好幾個梨了,能不能不吃了,撐得睡不着覺。”
他的表情很到位,成功地讓烏子瀾心軟了,接過飯碗和勺子,把雪梨一個一個都吃了。
江謹澤瞠目結舌,那好像是他的勺子…
不過煮了這麼久她都累了,也沒注意到,直接這樣吃了。
“有點兒太甜了。”烏子瀾最後心虛地說道。
“沒關係,”我喜歡吃甜的…
江謹澤想了想,借鑒了餃子的教訓,還是沒有把後半句說出來,“還能忍受。”
“那這半盅怎麼辦?”
這幾天住在這裏,也沒見到樓下有小貓小狗的呀。
江謹澤想到了定波昨天給他發的消息,把湯盅合了蓋子,“明天我去見個朋友,我帶給他喝吧。”
蔣未來沒想到自己又變成了江謹澤心中的小貓小狗,幫他倒了杯熱茶,在水汽氤氳中問他:“你現在怎麼想到來我這兒了?”
江謹澤打量了一下他的面容,滿意地說:“幾年過去了,你還是沒我帥。”
高中的時候江謹澤和蔣未來是同桌,當時二人經常相互比較,不僅在學習上,更在方方面面都默契十足,所以關係也很好,即使幾年都沒見面,說話的方式依舊沒有變。
“是,”蔣未來沒有和他計較這些,“我哪兒能跟你比啊?”
江謹澤抿了口茶,正色道,“聽說你要結婚了?”
“是,”蔣未來似乎早有準備,從抽屜里拿出一張喜帖,“一個月後,敬請您到場,當然,如果你想要當伴郎我也歡迎。”
那張喜帖好像在哪兒見過,江謹澤接過來翻了翻,“現在流行這種喜帖嗎?”
問題有些奇怪且突然,問得蔣未來一愣,“是吧,我們挑的這個樣式也挺流行的。”
江謹澤嗯了一聲沒有說什麼,蔣未來卻突然感覺心跳得快了些,好像冥冥中有什麼呼之欲出,想抓卻抓不住。
他用手腕敲了敲頭,大概是太累了才會讓心跳加速的。
“我還有事,你的伴郎另找他人吧,我看定波就挺不錯。”
江謹澤不喜歡人太多的場合,把定波推出去當擋箭牌,反正他臉皮厚。
“這兒有一碗冰糖燉雪梨,天乾物燥的,你救死扶傷心繫蒼生,我心生敬佩但能力有限,只能燉一碗薄粥聊表心意。”
他這一番說辭牽強的很,蔣未來哭笑不得,只不過打開湯盅才發現,“怎麼只有半盅?”
“煮的時候就半盅,濃縮就是精華,快喝吧你。”
為了不吃雪梨他必須要解決掉這半盅。
江謹澤現在的表情和剛才完全不一樣,蔣未來輕笑一聲,喝了一口卻笑不出來了。
這個味道…
“很甜。”
甜的和以前喝的一樣,以前喝的很甜,從嗓子眼兒甜到心裏,現在喝的也很甜,甜着甜着就變了味兒,很酸很苦,一直苦到胃裏,苦到心裏,苦到血液里,苦到骨髓里。
他想,他還是沒有那麼輕易地忘掉。
“是吧,我也覺得很甜。”江謹澤看着他一滴不漏地喝完,連一顆雪梨渣都沒有剩下,不禁感嘆:“不愧是蔣醫生,佩服佩服。”
太甜了,他竟然一口氣喝下去了。
蔣未來這才從回憶中反應過來,把湯盅收拾好了還給他,在自己桌子上整理了下資料。
“我一會兒有個手術,離開或者等我回來都請便。”
“行,那我就不打擾了,蔣醫生,那下次再見,”江謹澤站起來拍了拍衣服,對着他又笑了起來,“新婚快樂。”
雖然他弔兒郎當的,但聽得出來這是真心的祝福,蔣未來也笑了:“謝謝。”
剛從醫院裏走出來手機就響了,剛接起來就聽見定波聒噪的聲音,“喂你在哪兒,兄弟趕回來了,出來玩。”
“在醫院,我來看蔣未來。”
江謹澤一邊說著一邊走向了停車的地方,打開車門把東西放到了後面,接着把車門關上,把手機拿在手裏,先繞着車子走了一圈。
前幾天看到有個新聞說汽車碾壓小孩,網上都說開車前先繞車一圈以防萬一,江謹澤也長了個心眼。
果然,在車子的後面有一個小男孩鑽在車底不知道在找什麼東西,趴在地上小臉漲紅,江謹澤嚇了一跳,趕緊把他抱走了。
等抱得足夠遠了才蹲下來看着咬着手指頭的小男孩,跟他嚴肅地說:“你這樣做很危險,如果我沒有看見你可能你就沒命了,你知道沒命的意思嗎?就是再也看不見爸爸媽媽了。”
“我沒有爸爸。”
小男孩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視着江謹澤,把指頭從嘴裏拿出來,一雙小手還是髒兮兮的,江謹澤心中微動,語氣緩和了下來,拿出紙巾幫他擦手。
“別啃手…那你媽媽呢?媽媽很擔心你吧。”
小孩指着車底:“我在找媽媽給我買的小熊。”
他看起來只有三四歲,但是吐字清楚邏輯清晰,江謹澤啞了啞,最後拍了下他衣服上的灰,交代他:“你別動,我把車開走了你就能看見了好嗎?”
“嗯嗯,”小男孩乖巧地點頭,“叔叔我告訴你,你的車子上長了,長了一隻好大好大的貓。”
長貓?
江謹澤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說法,想了想他的話,覺得他應該說的是引擎蓋上還有一隻流浪貓,畢竟天氣轉涼,小貓小狗都喜歡往車子下鑽。
江謹澤嘴角抽搐了下,他的車子今天是怎麼了,招個小孩還不夠還招了只貓。
但當江謹澤把那隻貓抱出來的時候才覺得在小孩兒眼裏的好大好大和大人眼中的好大好大是不一樣的,畢竟這隻貓只比他的掌心大一點點,是一隻沒長大的小奶貓,懶洋洋的,都不願意睜開眼睛,真不知道怎麼爬到引擎蓋上的。
“叔叔你,你快開車走吧,我要去找媽媽了。”
江謹澤把小貓放在了副駕駛的位置,自己啟動車子后開走了一段距離,停在安全的地方回頭看,“找到了嗎?”
小男孩把髒兮兮的小熊抱在懷裏向他揮手:“嗯謝謝,叔叔再見。”
已經夠晚了,江謹澤本來想直接回家的,沒想到定波死皮賴臉地又給他打了個電話,“喂你剛乾嘛呢?我剛才就聽見小孩兒啊貓啊,模模糊糊的聽不清啊。”
“沒什麼,救了個小孩兒又救了只貓。”
頗有一種不留功與名的感覺。
電話那頭的定波十分讚賞:“英雄啊!那大英雄,出來玩。”
“你三句話不離出來玩是吧。”把手機放在副駕駛上,挨着那隻貓,江謹澤帶上了藍牙耳機。
定波把行李放到後備箱,“別廢話,我偷偷回來的,沒有人堵我,快點兒,我把地址發你。”
“知道了。”
江謹澤看了眼旁邊睡的正香的小貓,又給定波發了條消息:先去寵物店,有隻貓需要處理。
然而等江謹澤帶着那隻貓洗完澡打完疫苗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了,天都黑了下來,定波不禁笑罵:“我就找你這一回還當了愛心大使。”
“是你說出來玩,又沒說玩什麼。”江謹澤把貓放在臂彎。
“下次再約。”說著就要走。
定波趕緊拉住他:“不行,你現在就給我說清楚,下次是什麼時候。”
“一個星期以後。”
定波死盯着他。
江謹澤立馬改口:“後天,後天行吧。”
他的臉色這才好轉,“這就對了嘛,你可以滾了。”
看着定波高興的樣子江謹澤又給他潑了盆冷水,“我哥兩個星期後回來,他說到時候你沒有完成任務就等死吧。”
前半句是真的,後半句是假的,半真半假敵人才會被迷惑。
果然,定波聽完臉色大變,“完了完了完了,剛剛你從醫院出來,蔣未來在幹嘛呢?”
江謹澤抬眼看他,“蔣未來有手術,你最好別去打擾他。”
思考了片刻定波攤了攤手,“那就不能怪我了,客觀因素,只能咱倆只能明天咯,走吧,天都黑了上你家玩。”
他算盤打得嘩啦響,但江謹澤心中警鈴大響,抱着貓跑了:“恕不奉陪。”
一眨眼江謹澤就不見了,定波獨自在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