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 獠牙初露
深夜，寂靜無人的珀斯維亞學院內，白日裏舉辦祭奠的廣場上，一道悄無聲息的身影踱步而至，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來到了祭台之上，看着眼前放置的無數鮮花。
她放下手中握着有些枯萎甚至還帶有些許泥土的花束，輕輕將腰間的紫色細劍解下，別在身後。
女子看着祭台上的珀斯維亞院徽，默默地彎腰行了一禮。
“雖然……我已不再是珀斯維亞的守護者一員，但我不會忘記你們的付出。”
“我孟韶華，今後，會連同你們的那一份，一起戰鬥下去。”
高挑的身影在此靜立許久，彷彿默哀一般，直到下一批巡邏的守護者即將到來這裏，她才悄然消失在夜幕之中。
這一夜，寒風蕭瑟，吹亂了她的鬢髮。
不知不覺，漫步在熟悉又陌生的學院小徑上，孟韶華下意識地來到了那棟機甲系的宿舍大樓下，望着四樓的某一扇窗戶，微微閃爍着電光的雙眸充滿了恍惚和悵然。
那扇窗戶依然亮着燈光，裏面的人或許還未睡下。
但她沒有去打擾，只是看着。
最後，慢慢轉身，一步一步地離去。
“既然來了，為什麼不去見見她？”
身後突然傳來聲音，孟韶華的腳步驀然停下。
她回過頭，卻看到一個令她有些意外而陌生的人。
“你是……緹娜？”
夜色中，金髮美人站在樹下，緹娜看着眼前的紫發女子，心中頗有些感慨。
“孟韶華，好久不見。”
“想不到再見到你時，你我的身份已經發生了天差地別的變化。”一身簡約的珀斯維亞教師制服包裹在金髮美人婀娜多姿的身體上，顯得格外襯托。
緹娜並不畏懼此時的紫發女子，相反，她從來都不覺得，善良溫柔這個詞語，會因為形勢和處境的改變，而脫離眼前這個人。
孟韶華面色平靜，不動聲色。
“你不怕我嗎？”看着緹娜神態自若的靠近，紫發女子淡淡瞥向她。
“怕？”緹娜莞爾一笑。
“你在開玩笑嗎？”
“當初要不是你，我根本無法活着踏進珀斯維亞的大門，更不可能有現在這樣還算安穩的日子可以過。”
“你救過我的命，無論你現在是什麼身份，人類的敵人也好，珀斯維亞的敵人也罷，我緹娜·蒂樂爾會永遠念你的這份恩情。”
“更何況……原罪而已，你不是還沒有失控嗎？我為什麼要害怕？”緹娜走到她的身旁，在孟韶華有些愣住的目光中，毫不避諱的拉起了她的手。
“瞧？我這不是好端端的嗎？”緹娜舉起她的手，衝著她微笑道。
看着眼前的金髮美人，那旁若無人的笑容，孟韶華微微舒了口氣。
兩人靠在樹下，席地而坐，孟韶華握着鳴神，用手輕輕撫摸着劍鞘。
“你們的事情，我從各種渠道都了解一些，但畢竟很少跟你們正面接觸，所以並不全面。”
緹娜背靠在樹上，仰着脖子，望着皎潔的月色。
“聽說你加入了遺世魔，還成為了暴怒原罪，甚至跟共聯的人一起在南邊大幹了一場。”
“你的消息很靈通。”孟韶華沒有否認。
“呵……畢竟曾經也是暗部的一員，雖然脫離了組織，但還是有些底蘊在。”緹娜自嘲地笑了笑。
“成為了珀斯維亞的老師，我跟那個丫頭，雖然接觸不多，但不得不承認，她的變化很大，幾乎是翻天覆地般。”
“尤其是從天南市回來，成為了S級守護者之後……”
“她變沉默了，也變得成熟了。”
“就連我，也在她身上看到了一股值得信賴的安全感。”
“刻苦訓練，拚命戰鬥，起早貪黑的帶隊去清掃赤妖，明明幾年前，還是那麼一個活潑可愛，單純天真的孩子，如今……”
“她只是明白了自己該走了的路。”孟韶華輕聲道。
“那你呢？”
緹娜不禁回頭。
“你明明知道，她們根本不會在意你變成什麼樣子，也不會在乎你的身份，甚至願意拼盡全力去保護你。”
“可你為什麼還是要離開？”
“因為……我也有我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孟韶華握住劍柄，劍鞘上隱隱有電光閃耀。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危險和阻礙，是看不見的，我們的敵人，也不僅僅是赤妖而已。”
緹娜有些吃驚地看着眼前的紫發女子，看着她緩緩起身。
“有些事情，珀斯維亞的守護者孟韶華，她做不到。”
“但，遺世魔的孟韶華，她可以。”
紫發女子側眸，那個冷冽的眼神格外凌厲。
“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去保護她，這是屬於我自己的路。”
“可是……”緹娜欲言又止，卻看着那女子纖細的背影，已然在黑夜中化作電光，轉瞬即逝。
“這樣委屈自己……對你真的公平嗎？”
翌日清晨，緹娜打着呵欠，神情疲倦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里，她的桌子上，放着大早上送來的報紙。
金髮美人隨時拿起報紙，不經意間掃過報紙的某處角落，陡然目光一凝。
“這是？！”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楊若楠疑惑地推開門，卻發現竟然是緹娜。
“蒂樂爾老師，請問有什麼事嗎？”
“學院長在嗎？我有急事找她。”緹娜神情焦急。
“什麼事？進來吧。”姬如雨說道。
走進辦公室，姬如雨趴在辦公桌上正在處理學院的雜務，看到緹娜，她微微有些驚訝。
“怎麼了，你這副樣子？”
“學院長，你看，這是暗部的最高召集令，意思是要求全體暗部成員緊急集合，不得有誤，違令者直接清除。”緹娜急忙將手中的報紙遞給姬如雨，指着報紙上其中一處不起眼的地方，印刷着幾句古怪的文字。
聞言，姬如雨皺了皺眉。
“上次去共聯總部，軒轅漓沫那個傢伙說姬天意那個混蛋不知去了哪裏，但以軒轅漓沫的威懾力，按理說共聯總部應該不會發生什麼太大的亂子。”
“暗部緊急召集令，這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可是……暗部緊急召集令，這隻有暗部成員全體為一個目標出動時，才會啟用，這除了共聯創立之初，後來就完全沒有動用過了，如今再次使用，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緹娜憂心忡忡。
姬如雨看着她，嘆了口氣。
“楠楠，你去找找，共聯那邊最近有什麼情報傳過來，拿給我。”
“好。”楊若楠應聲離去。
“別擔心，再大的困難，也大不過先前的動蕩吧，我就不信，誰還能翻了天不成？”姬如雨翻了個白眼。
……
滴。
滴。
平穩的電子儀器音有條不紊，絳裙女子站在玻璃門后，目不轉睛地看着隔離室內的狀況。
也不知過了多久，裏面的手術結束了，幾位滿頭大汗的白大褂醫生推開門，其中一位來到女子面前，微微躬身。
“葉準將，醫療手術很成功，軒轅大人她的身體狀況已經開始全面復蘇，如果不出意外，一周之內，她的意識就會清醒。”
“太好了。”葉櫻下意識攥緊的雙手，終於鬆開，喃喃自語。
“您現在最好還是不要進去，軒轅大人需要靜養，破碎的骨骼也才剛剛續接，就算恢復意識，想要徹底康復，還很難說需要多久。”醫生有些慚愧地說道。
“不礙事，這不怪你們。”葉櫻深吸了口氣。
“漓沫大人她以一己之力戟挑隕石，渾身癱瘓或許都是最好的結局，還有希望康復，我已無比慶幸。”
“只是……”葉櫻眼底閃過一絲暗芒。
“希望某些人，能夠安分一點。”
不得不說，艾希的回歸，確實令那些牛鬼蛇神收斂了一些，畢竟曾經身為副領袖的積威甚重，即使前些日子因為懶惰原罪的緣故，世界各地的暴亂和戰鬥不息，總部這邊也一直異常安穩。
可越是安穩，葉櫻越是覺得有些不同尋常，就好似暴風雨前的寧靜。
向來敏銳的她，對於艾希此番突然回歸，總感覺暗地裏，那個女人會有所謀划。
畢竟……她也算對那個女人了解頗深。
被強行拿下副領袖的位置，她怎麼可能甘心？
那日在三聖山，艾希帶着那群人手，又究竟做了什麼？
葉櫻不在乎，她也不打算理會那個女人的謀划，只要她不觸碰到自己的底線。
晨曦，還有軒轅漓沫。
共聯的地下基地，第十一層內，艾希·赫默爾曾經的寢居。
一襲裹身長裙的嫵媚女子側卧在沙發上，手中捧着一杯紅酒，神情迷醉地輕抿着。
在她的身前，黑衣蒙面的影單膝跪地，一言不發。
另一側，黑無絕垂首而立，也不說話。
他們像是在等待着什麼一樣。
艾希搖晃着手裏的酒杯，說話略微帶點撩人的尾音，臉色泛着紅暈。
“還沒來嗎？可還真是磨蹭。”
“我徒已經去迎接，此刻應該已經來到總部，艾希大人請再等待片刻。”黑無絕嘶啞着嗓音說道。
“呵……好，那就再等等看。”艾希似笑非笑，如同喝醉的嬌憨少女，打了個酒嗝。
“敢讓我艾希等的人，若是不如我願。”
“那便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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