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可憐之人
陳長生聽出了顧離的名字：“他啊？他是顧家小伯爺世子殿下忘記了？他八十歲生辰那日世子殿下不是去過嗎？是個不錯的人。”
蘇銘安坐在她床邊看着她情緒穩定：“你認識顧離？與他是什麼關係？你想見他嗎？”
蘇寒靠在床頭有些難受的很：“不了，哥哥這輩子別再讓我和他相遇，我連累他太多了，他是很好的男子該有更好的前程。”
院子裏的蘇寒握着手中的珠釵想起了顧離這一世他活着也沒有遇見自己更加沒有那樣悲慘的人生了，蘇寒總是想若是自己沒有遇到顧離是不是他的人生會一帆風順。
王宮花園裏蘇寒十七歲那年第一次見到顧離他給她做夫子來教她聽學，蘇寒很聰明什麼東西一學就會，顧離初見她時一身白衣飄飄便是個正人君子的模樣。
“先生是來教我上課的嗎？”蘇寒走到他身邊轉過身的顧離看着她，蘇寒心裏一動，顧離微微一笑點着頭：“是啊，臣就是來教公主殿下的以後請多指教。”
蘇寒也笑了起來：“好啊，夫子長得真好看與王兄一樣大的年紀，卻能做夫子了。”
“臣與公主一起去九幽君。”顧離目光堅定的望着她，蘇寒一愣不理解的問：“王城是夫子的家在王城夫子有更好的前程。”
顧離手背在身後一本正經的說：“因為臣擔心沒有臣輔佐，公主殿下會退步也會不認真聽課做功課的，臣已經請命王君也答應了。”
抿抿嘴的蘇寒踮踮腳仰起頭：“夫子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沒有否認的顧離看着她深思熟慮的認真的想了好一會：“是，臣是喜歡公主殿下，也自知高攀不起所以想努力的站到公主殿下身邊去，公主年幼單純，身邊需要臣。”
五百年的陪伴說沒有動心是假的，顧離喜歡她便也是真的放在心上疼愛了，這五百年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是顧離在她身邊處理的，一提起蘇寒人們想到的便是顧離，顧離為人清高不喜歡攀附人際關係，所以在王城的名聲很不錯。
“好巧我也喜歡你....”蘇寒年少情動遇上的幸好是顧離，一直到很多年以後蘇寒最感激的人依舊是顧離，被囚禁後顧離卑微的求過許多人，只為去救她和蘇銘安，他那樣驕傲清高的人，奔波了好幾千年，跪地求過，蘇寒最愧疚的人就是顧離她難以相信這樣乾淨無暇的一個人，居然會卑微到塵埃里。
顧離笑着揉揉她長發：“其實公主殿下臣很早就喜歡上了，第一次見公主殿下是公主殿下十歲的時候。”
心動的蘇寒眸子在閃爍很是好看，顧離忍不住親吻了她的雙眼：“公主殿下的眼睛真好看。”
臉紅的蘇寒低頭一笑，顧離卻沒有再做任何舉動了：“臣會是公主殿下最忠誠的信徒。”
雪地里的顧離跪在地上痛苦的望着被蘇懷錦拽住手腕無法掙脫的蘇寒，蘇懷錦刻意的沒有去殺顧離而是留下了他：“若是蘇寒公主離世，不止伯爺會怎樣做呢？”
衣着單薄的顧離跪的時間太久在發抖，他臉色蒼白的看着蘇寒笑着說：“公主離世皇城喪鐘必定會響，臣便為公主殉葬。”
一句話令蘇寒泣不成聲，顧離默默的爬起來衝著她行禮：“我們天各一方自此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公主別怕，臣會永遠是公主的信徒不管公主在哪兒都別忘記還有臣，公主若撐不住了臣也不會離開公主，必然與公主再相見。”
“阿離！”蘇寒大聲哭喊着他的名字，蘇懷錦死死的拽住她不讓她過去：“蘇寒！你敢過去我立刻殺了他！”
轉過身的顧離心痛不已卻無可奈何，他愛她又怎捨得讓她為難和傷心。
後來蘇銘安離世皇城喪鐘敲響，皇城之內的顧離聽見手中的茶杯落在了地上，他止不住的淚流滿面渾身都在顫抖：“公主.....”顧離以為死的是蘇寒，他心灰意冷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毒酒，自己給自己倒上了一杯，桌前的顧離看着面前的酒杯微微一笑：“此生不能相守白頭，那麼下輩子臣再相伴左右，公主不會孤獨的，臣這就來了。”
“不是公主！不是公主！是王爺！”他的侍女匆匆忙忙的闖進來一把揮開他手中的毒酒，顧離手中的酒杯灑落在地上，顧離錯愕不已：“你說什麼？不是公主？”
侍女喘着氣着急的點頭：“不是，不是公主是王爺是王爺離世，皇城喪鐘響了六下，君上離世響七下皇子亦是七下，唯有公主是四下，死的是公主的兄長攝政王蘇銘安，伯爺，不是公主不是公主啊！”
紅着眼眶的顧離癱坐在墊子上：“不是公主居然不是公主，她又該多難受啊，我寧願死的是公主這樣我也能去陪她，怕是她比死還難受，王爺是她至親至愛，如今英年早逝，公主又豈能再撐下去了。”
顧離再了解她不過了，蘇銘安離世蘇寒的所有防線都會崩潰的，蘇寒自小最在乎的便是她這唯一的兄長至親。
“阿離沒遇見我，你是不是就不會那麼難熬了倘若這一世不可避免，我願從未認識你。”蘇寒從回憶里掙脫出來一轉頭看到了范沁竹，她的眼神充滿了敵意的盯着她。
蘇寒垂下眸子微微行禮：“沁竹郡主。”
范沁竹看出蘇銘安對她的不同：“你是誰從哪裏冒出來的？接近世子殿下有何目的最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笑笑的蘇寒對上她的眸子沉穩太多：“郡主打不過我的，而且公主的階品高還是郡主的階品高呢？你與我交手討不到好處的。”
“哪位公主我怎麼不知？冥界公主殿下只有一位又何來的其他公主殿下？撒謊也不看看自己身在何處，照你這話的意思難不成我還得向你行個禮才是？”范沁竹不悅的盯着她。
不想跟她吵起來的蘇寒收起了笑容：“我不會傷害哥哥也不會與你搶，你喜歡哥哥那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更何況我的目的不是哥哥，是有別的要緊事，一萬年以後冥界會再添一位公主到時你便知那人是誰，誤要討厭她，因為她只是想要她的王兄平安。”
聽不懂的范沁竹以為她在挑釁：“你以為我是什麼人豈會覺得是人都能撼動我在世子殿下心目中的地位？”
“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無人可比，他為你什麼都能做的出來，他愛你勝過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性命，他真的很喜歡你，直到最後他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你不要辜負他，因為他真的很好也值得你真心對待。”蘇寒一想起蘇銘安對她的愛就有些心酸。
湖邊的陳長生和蘇銘安散步完正想要回去就見到了蘇寒，蘇銘安狐疑的與陳長生過去準備打招呼就見到了蘇懷錦。
陳長生抱着胳膊很是不解：“那是公子懷錦怎麼會和殿下撿來的姑娘在一起？”
蘇懷錦走到蘇寒身邊還沒等蘇寒開口順手就是一耳光抽在她臉上：“賤人！”
愣了一秒的蘇寒也毫不猶豫的還手：“我要殺你便是誰也救不了你，蘇懷錦，你現在的法術未有恢復，你最好是記得這點。”
摸摸臉的蘇懷錦冷笑一聲：“你心裏還惦記蘇銘安？或是他？沒關係這一次我會殺了他也會留着銘安在我身邊。”
“休想！我還有一口氣你就不會的。”蘇寒小臉紅腫卻沒有絲毫影響她的霸氣。
蘇銘安心疼壞了：那一巴掌肯定很疼吧？
冷笑着的蘇懷錦用力把捏住她下巴：“你就沒有悔嗎蘇寒！東谷山和常慈殿你是怎樣待我的你忘記了？你帶走了銘安把我一人留下送死，好在我命大活了下來，你就問心無愧？”
怔住的蘇寒想抬起的手頓時沒了力氣：“你為何總以為所有人都欠着你？東谷山那次王兄身負重傷他傷的不比你輕，我法術耗盡只能救一人我救不了你，常慈殿我就沒有受刑嗎？因為你我挨了八十八道天雷加身之刑那是替你受過，於你我問心無愧，蘇懷錦，我想救你，可是我根本就救不了你。”
“胡扯！以你的修為你怎會救不了，你便是不想救我就想看着我死你就高興，我滿心期待去求娶你，而你是如何？你說我並非良人你不願意嫁給我的，我哪裏不如他半分你如此羞辱？”蘇懷錦狠狠的推了她一下。
陳長生嘖嘖感嘆：“這公子懷錦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這都說的哪是哪？”
閉上眼的蘇寒心裏難過的很：“我若真想看着你死便不會一而再再二三的救你，哪怕你犯下大錯我都替你去向皇爺爺求情信你，蘇懷錦你根本就沒有心，你記得全是惡而沒有善，王兄和我從未瞧不起你也更加沒有愧對你絲毫，我愛的人不是你又有何錯，你殺了我吧，懷錦....我真的覺得很累了，放過你自己也放過所有人。”
喚出劍的蘇懷錦拿劍對着她胸口：“你別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蘇寒你所言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自己都不知道了吧。”
此刻蘇銘安的心都提了起來，他已經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了
眼眶濕潤的蘇寒笑了起來：“我一生光明磊落未曾說過半句假話，是你自己生性多疑薄情寡義自私虛偽，你非要拉一人下地獄的話，我陪你吧，你要的我給不了你。”
蘇懷錦怒不可遏的紅了眼刺向她，蘇銘安一驚就要出手，陳長生慌忙攔住：“殿下別急。”
只見蘇寒彼時也喚出了冰魄，蘇懷錦就要刺中她時轉了劍將劍尖對着了自己，劍柄衝著她。
蘇寒錯愕的看着自己的劍插進他的肩頭滿眼的震驚和不可思議：“蘇懷錦！”
“你恨我嗎？你就真的不信我是愛你的？”蘇懷錦手中的劍掉在地上眼淚也掉落下來，他的傷口滲着血眼神悲痛萬分，蘇寒眨着眸子不知所措又慌亂不已：“我恨你，恨之入骨，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我真的好恨你，可是....我不能恨你....你是他兒子是我兄長....我得護着你....”
站不穩了的蘇懷錦扶着樹吐了血：“你和銘安真的好像又不太像，蘇寒，我回來真的是很想他我想見他，我知道你會來的，我後悔了，我後悔那樣對他我想....和他生生世世在一起，我見不得他與其他人在一起，蘇寒，我見你時就愛上你我這樣的人如何配得上你和銘安，你們兄妹真的很像，一個溫潤如玉翩翩公子，一個孤傲清冷愛民如子，可是那些人不配得到你的庇護，你還沒看明白嗎？他們為了自己的命棄了你！”
收回劍的蘇寒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滋味他們所遭受的痛苦折磨都來源於蘇懷錦：“我既得者他們的擁護愛戴就該庇護他們，你想要的太多太多了，懷錦你還有機會可以重來的。”
搖着頭的蘇懷錦笑了：“皇爺爺根本就不喜歡我父君也不喜歡，他們一個個的心裏只有你和銘安，我得不到他們半分的呵護和愛，你和銘安什麼都有了自然是體會不到。”
垂下眸子的蘇寒走到他身邊手中的藍光飛進他的身體：“我以神之名義與你締結契約....”
“你幹什麼！你不要命了？”蘇懷錦握住她的手驚恐的想要阻止她，反握上他手的蘇寒將靈力灌注轉他身體去清除他的戾氣：“反正也沒多少了就都給你吧，懷錦王兄用了一生去渡你，那就讓我一生成為你的救贖吧。”
蘇懷錦搖着頭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你住手你會死的！蘇寒！我命令你住手！”
蘇寒微微一笑毫不在意：“願許攝政王之女蘇氏蘇寒以仙魂和神靈洗去蘇懷錦一身罪孽與戾氣，結契！”結契的下一秒周圍散發出強大的藍光將蘇銘安和陳長生都給彈開了。
“不要蘇寒！”蘇懷錦想要拽住她卻穿過了她的身體，她就站在那裏望着他，蘇銘安不知何時自己流了眼淚。
笑着的蘇寒和蘇懷錦對視着：“這一世別再做惡好好做你的公子懷錦，我會和你再見的，希望那時你可以放過自己。”
如果說蘇寒是蘇懷錦的救世主，那麼她就該是蘇銘安的救贖，她救了所有人。
崩潰的蘇懷錦捂着腦袋一連串的記憶浮現了出來身上的戾氣一瞬間消散減退到殆盡，仙氣也是純凈的出奇，他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我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蘇寒！你和銘安從未愧對過我的，我想起來了，你回來啊！”
這一世她還未出生，也就是說她還可以重新回到他們的身邊。
蘇懷錦全都記起，原來蘇寒和蘇銘安不是沒有救過他的，他們兄妹根本就沒放棄過他，是他自己狹隘看不到那些事情，他固執的想要拉他們兄妹陪着自己一起下地獄，東谷山時蘇寒的確耗盡了法術和靈力，可是她一放下蘇銘安就立馬折返從上萬具屍骸中將他翻出來，又帶着滿身傷將他背回去，她那樣小的身軀走了五天五夜用微弱的靈力護着他的氣息，常慈殿也是，蘇銘安和蘇寒跪着磕頭為他求情，兩人都挨了刑罰身上落下了傷疤。
“是我錯了是我狹隘，蘇寒，是我把你和銘安害死的，你們都沒有一句怨言。”蘇懷錦崩潰的跪在地上捂着臉哭泣。
後來許多年蘇銘安刻意與蘇懷錦交好，他發現蘇懷錦改變了許多不再滿身仇恨，只是他知道這樣的代價是蘇寒的仙魂和神靈消散換來的，蘇銘安也知道蘇寒一定會再回來，他會加倍珍惜他的妹妹一如上一世。
不知不覺就這樣過去了五千多年，陸朝希在王城一住便是五千多年，陸勛也一直在和魔君對抗試圖恢復陸朝希的身份，蘇銘安時常會去東谷山查看結界是否無恙，可每年他都會遇見蘇懷錦他終於忍不住現身了。
“懷錦年年都來嗎？來這裏為何？”蘇銘安走到他身後狐疑的問。
蘇懷錦愣了一下轉過身來看向他：“每年都來的，一為查看結界是否安全，二為....為了知道當年蘇寒到底是怎麼扛下來的，她受了那樣重的傷還拖着你離開，後來還將我救出。”
蘇銘安看着若隱若現的結界問：“我不知道你所言的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
施法的蘇懷錦神色落寞眼中有淚，天空暗下來被布下結界，蘇銘安看到周圍約莫有近一萬的結界術士在施法，東谷山的結界破了，無數的鬼怪從裏面湧出來，一瞬間慘叫聲遍地，天柱之上的蘇寒和蘇銘安還有蘇懷錦以及陳山都在儘力的施法想要修復結界重新布下結界。
被嚇到的蘇銘安習慣性的後退，蘇懷錦從后輕輕的護住他：“別怕，只是重現當年的事情不是真的毋需害怕。”
看過去的蘇銘安一眼就看到了蘇寒，也是那一次陳山法術耗盡而死。
天柱之上的蘇銘安吐了血被傷的很重，陳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世子殿下！”陳山大喊了他一聲想讓他清醒些。
蘇寒扭過頭也看見了：“王兄！”可惜二人根本一點分神的機會都沒有，蘇銘安眼前一黑墜了下去，蘇寒騰出一隻手施法藍光拖着蘇銘安漂浮在空中另一隻手輸着靈力去修復結界。
“我撐不住了～”蘇懷錦單膝跪在地上已經耗盡了體力，法術也所剩無幾，蘇寒額頭冒着冷汗嘴角滲着血：“城主大人....王兄受傷太重了，我們根本就撐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