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困龍升天
七歲之前，楚天也與正常小孩無異，甚至要更調皮一些吧。
那次，他在山上掏鳥窩，位置看着是相當兇險的，在一處懸崖上，掏着掏着也不知道怎的了，看着十分粗壯的樹枝就那樣毫無痕迹的斷裂了，楚天從樹上掉了下去。這懸崖下是一個水潭，水潭距離懸崖也不很高的，掉下去落在水潭裏，楚天倒是一點不慌，往常還專門在這往下跳過水呢。
楚天落水后非常淡定的往邊上游，可突然間，這潭水卻翻滾了起來，最多三米深的潭水竟然捲起了兩米多高的浪，在浪中的才七歲的楚天徹底就慌了，然後開始嗆水、呼吸困難。
眼見着越來越兇險，楚天看到了那翻滾浪中有神龍隱現。
這水潭就叫龍潭，傳說就是有人在此看到過龍。
這個說法，無論是誰都知道只是傳說，給一處地名畫上一個神秘的符號，連楚天這樣的七歲小孩都不信，否則，怎麼一到夏天就有那麼多人在這裏游泳玩水呢，還都在裏面尿過。
可當下，竟然真出現龍了。
再然後，楚天就聽到了那神龍傳了聲音過來，教了一種呼吸的方法。眼下沒法呼吸的楚天當然就本能的按照這個呼吸方法進行呼吸，還別說，真可以，而且，那翻滾的浪也很快平靜了。
楚天游到了岸邊，也是嚇哭了。
再然後，楚天就發現自己沒辦法正常呼吸了，必須得按照神龍教的方式進行呼吸才可以，而這種呼吸需要投入非常多的專註力才可以維持住，一旦維持不了，楚天也就沒得呼吸了！
楚天放聲大哭。
當時這水潭邊上其實還是有人的，以為楚天是嚇着了。
楚天嚷着說自己遇到了神龍，這人是怎麼都不信的，楚天掉下去的時候他是看到了，還準備去救人呢，可沒看到楚天說的什麼浪打起來好高好高，更別說什麼神龍了。
楚天回到家裏也跟家裏人說了，楚天說自己沒辦法正常呼吸了家裏人是怎麼都不信的，而他說自己遇到神龍了倒是有人信，然後……家裏人就找了神婆道士什麼的來做法，認為楚天是見了什麼髒東西，再慢慢的因為一場場法事做下來也沒什麼效果啊就說楚天觸犯神靈了，他們沒有辦法。
至於外面嘛，傳的更多的還是楚天被鬼跟上了。什麼神龍不神龍，他們是更願意相信鬼的。
打那以後楚天就開始了灰暗的人生。
頭兩年是最難熬的，最難的就是睡覺，每每實在熬不住了睡著了沒幾分鐘就猛的乍醒了，因為睡著了沒辦法呼吸，沒日沒夜如枯燈熬油，臉色看上去極差，煞白煞白的，身上更是沒一塊肉，乾瘦乾瘦，真跟那些人說的被鬼跟了吸幹了陽氣精血沒什麼區別。
熬過兩年後情況有所好轉，最為重要的就是睡眠問題，倒不是兩年時間找到了什麼睡覺也能用呼吸之法的辦法，而是不用睡覺了，最多每天眯個幾次幾分鐘，就能有精神，到第五年開始就基本和常人無異了，不用睡也能精神飽滿。
家人見楚天正常了，自然是高興的，後來見楚天動輒就發獃，也當成是後遺症了，實在是在經歷神婆道士的法事之後他們也帶着楚天去醫院看過，查不出什麼來。
而楚天呢，當然也不可能再跟任何人說起這些事情，更不可能說起現狀還是一樣無法正常呼吸。
說了如何，沒人相信！
再往後，楚天非但精神飽滿，而且開始發育大爆發，十三歲之前身高要比同齡人矮了很多，三年時間就將大部分同齡人甩後面了，並且在無法進行任何激烈運動的前提下還越來越強壯，甚至腦子都似乎越來越好使——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以楚天需要將大部分精力甚至經常需要全部的專註力去呼吸的前提，又如何能夠上學並且考了一個重點大學呢。
楚天知道，這個肯定是與呼吸之法有關的，
到了今天，前前後後算下來足足有十八年的時間。
這十八年，一言難盡！
任誰都不願意過這樣的十八年，太灰暗了，灰暗到連得抑鬱的機會都沒有，幾分鐘或者是十幾分鐘一到，任你什麼樣的情緒在做什麼樣的事情都會被因為呼吸之法需要集中全部的專註力給打斷掉。
現在！
神龍再度出現，又很快離開。
一切的一切，也終於浮出水面。
楚天一直有一種自己被寄生了、被奴役了的錯覺，現在算是知道了，確實就是！
這神龍再度出現之後跟楚天說了一番話，大概意思就是他是什麼鐘山氏，因某種原因被困在這龍潭底下數千年之久，十八年前醒來恰巧遇到楚天落水，並製造幻象將一種吐納之法教授於楚天，楚天吐納煉炁所得皆為鐘山氏所用，累積一十八年，終於從外往內撕開禁制一紋，助他困龍升天。
當了十八年的工具人啊！
……
“阿天！”
摔到了護欄裏面的趙大旗站了起來，顧不得什麼痛還是臟，爬似的翻過了護欄，看着車裏臉色已經恢復過來的楚天，眼睛都紅了：“你沒事了？沒事了嗎？人啊被你嚇死！”
“沒事了！”
楚天收回了去看那自稱有恩必報鐘山氏留下的“謝禮”的心思，坐直了身體，並伸展了一下身體，確確實實是沒事了，並且，他能自由呼吸了！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真沒事了？”
趙大旗這才拍拍屁股和衣服上的灰塵，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仔細打量着楚天，忍不住皺起了粗短的眉毛：“阿天，我們還是去醫院看看吧……我剛還打了電話……”
轉過身去，見手機掉在了護欄裏面，又翻過去拿了回來，看到手機顯示電話是接通了，估計是因為自己這邊沒說話那邊給掛了吧，通話時長兩秒鐘。
“我再打一個……算了別打了，我直接開車拉你去吧！”
趙大旗將手機揣兜里，盯着楚天看，一邊繞過車頭上了車，呼呼，調整着呼吸，讓自己稍微平靜一些。
“我真沒事了，不用去醫院，回去吧。”楚天撒了一個謊，“這是常有的事，醫院從小就沒少去，在杭城的時候大的醫院也去不少，不用擔心。”
“真的？”
趙大旗一臉狐疑，但想想楚天從小到大的事情還是信了幾分，吞咽了一下口水，又說：“你這太嚇人了，以前也沒見過你這樣，我是真差點嚇尿了，靈魂啊給你嚇七散了，到現在都有點緩不過來！”
“那要不你抽根緩口氣吧。”楚天有些抱歉。
“別！”
趙大旗抓起煙盒直接就往外丟，舉手表示：“以後你不可能再從我身上聞到煙味！”
他是有點不敢問是不是因為自己這煙味引起的。
“剛才的事跟煙味沒關係，你想抽就抽吧。”
煙味確實是會引起楚天不適的，因為這會影響他的呼吸之法，需要投入更多的專註力。
“不，絕對不抽。”
趙大旗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平緩了呼吸，啟動了車子，開前又忍不住說：“要不，還是去一趟醫院吧。”
“不，絕對不去。”
“……那行吧。可，要是你有不舒服，你一定要說的。”
趙大旗踩下油門，速度比起之前要慢了很多，突然又將車往邊上靠踩了剎車，轉頭盯着楚天看，很認真：“不對！你很不對，不對勁！你…….我怎麼感覺你不一樣了跟剛才！有點，有點……”
“有點什麼？有點好看嗎？”楚天笑問。
“就是這個就是這個！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說你有點好看，我是說你有點……有點靈起來了的樣子，都會……開玩笑了！開什麼玩笑，你居然會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