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夢 朱夢玲追求超平不言放棄

這天，老牛出版社又收到幾封讀者評論《幸福人生》的信，朱夢玲說下班后給他帶來。

近來，她越來越愛找些事，晚飯後到他宿舍坐坐。

“大作家同志。最近收到的這幾封評論，還是一樣——褒大於貶。”

進房后，她對他揚了揚手上的幾封信。

“這就很滿足了。”他輕鬆地說。

說完，他從冰箱裏拿出罐天然椰子汁，一隻手遞給她，另一隻手伸出去接她帶來的信。

“還不能給……嘻嘻……我看，這次有一封求愛信。”

她沒有接他遞過來的東西，反而淘氣地一下把兩隻手藏到了身後。

“真的嗎？”他也笑起來。“你說，是哪一封？我們來奇文共欣賞。”

“是這封。”原來，她另一隻手還拿有一封信。她把這封信一舉，亮信封面給他看。

信封面那娟秀的字跡像是女的，尤其是，地址落款處寫“內詳”。

“哈哈，哈哈。”他大笑起來。“果然是人怕出名豬怕壯啊！”

“我剛出書那陣，也得過幾封。我看，你至少要得一打。祝你好運！祝你見了薜妹妹就忘了林姐姐。”

她跟他交換了東西后，就坐到一邊椅子上喝飲料。

他注意到，她臉有點紅，有點神色緊張。

他故意一瞪她：“夢玲。你別把我講得那麼壞。我可不是那種見一個愛一個的男人！”

她一仰臉，也瞪他：“我知道，你是世界上最專一的男人；因為，你還在等你北京的那一位。”

“她……”他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

頓了頓，他認真地對她說：“最近，我跟她明確了兩人之間不是戀愛關係。”

“為……為什麼？”她驚訝得兩眼睜得大大的。

他在她對面坐下來。然後，慢慢的把那天晚上他跟田萍的通話——田萍說她跟他共同語言太少，明確表示不愛他，他終於下了決心結束單相思的大致意思告訴了夢玲她。

“唉。她那麼年輕，要出國幹事業，我對她明確了我的態度，是對她幹事業的更大支持！”

“我看出，你還是有失戀的難受。”她柔聲地說。

“當然有。在感情上，我經常是一會兒把她當妹妹，一會兒把她當戀人……唉，有時我真是分不清！”他的臉上又籠罩着憂傷。

“那你現在，已經跟田萍她說清今後兩人的關係了，那你今後打算怎麼辦？”

這時，她的心出現了異樣的幸福跳動。為了實現這幸福，她小心翼翼地尋找新的話題。

“怎麼辦？當然，首先是不再干擾她了。其次，就是要集中精力寫好我的《幸福人生》續篇——《寂寞人生》，就這樣。”

沉默了。屋裏有種難耐的氣氛。

但是，他的目光在屋裏到處望了一圈后，還是回到了她臉上來。

她鼓足勇氣，儘管兩頰緋紅，堅持含情脈脈地望他。她在心裏對他說：不管你愛不愛我，我也要愛你！

他注視着她，聽見了她的心聲，被她這執着感動了。

他願娶嬌小玲瓏、多情活潑而又很有文才的她做妻嗎？他第一次認真明確地想這個問題。

顯然，她是很可愛的，文學上又是知音，事業上能夠互相幫助。應該說，他跟她的結合，要比他跟田萍的結合是更為理想的一對！

可是——他總還要想“可是”……已經沒有理由了，還要想“可是”！

她究竟還有什麼比不過田萍？好像找不出了。既然如此，應該沒有理由拒絕她的愛了！

當他越來越急促地思索答案的時候，注意到她偏開了紅圓臉，只是還在用眼角的餘光瞟他。

他注意到了她那豐滿成熟的姑娘胸脯在起伏……

他開始想：他對她有不有男人的衝動？比如，想擁抱她嗎？想親吻她嗎？

當然有！但隨即，他就覺得他對她的這種衝動顯然比較短暫，遠不如對在想像中的田萍的衝動能得到那麼多回味！應該說，那種回味，才叫刻骨銘心的愛情啊！……

想到這裏，他搖了搖頭，苦笑。

她注意到他的變化，轉過臉來有些驚訝地正面望他。

片刻，她嚅動着小嘴說：“超平，我知道，你成大作家了，你有大把的挑選了！”

“夢玲。”他的表情，一下變得非常嚴肅。“我想：我們之間的關係，確實到了該明確的時候了；不然，對兩人都不好。

夢玲，我知道你在愛我。我打算用一個月的時間來認真想這個問題。在一個月內，我一定給你個明確回答！你看行不行？”

她楞着、想着，然後慢慢垂下了頭，又習慣地咬了咬嘴唇。

一會，她吐出了細細的聲音：“那好吧。我走了。”說完，她偏着臉跑出了他房間。

望着她的背影，他想起了張潔的小說《愛，是不能忘記的》——那個女作家鍾雨愛上了一個人，她那種對愛情的“執迷不悔”誰也改變不了……

他苦惱啊：其實，是自己現在心裏深處還藏着田萍，因此怎麼能接受夢玲她呢？儘管英國大作家哈代說過：“呼喚人的和被呼喚的很少能互相應答。”但在他心裏深處，還是隱隱約約地期待着將來有一天田萍會應答他……

他承認：什麼那種衝動短暫，其實，是因為田萍她已經比夢玲她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