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黑霧
數萬大軍散落在前方一片黑霧中，他們低着頭，行動緩慢，猶如行屍走肉。
“後撤。”
趙庭宛低聲下令，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要隊伍悄悄後撤。
眼前的數萬人都沒有了生機，他們雖然站立着，在移動，但卻不再是活人，已經死去了許久。
他們隱藏在黑霧中，只有朦朧的身影，那些素約宮的弟子看不清晰，可趙庭宛卻是看見了那數萬大軍身上破損的戰甲和致命的傷口。
在她下令後退之時，黑霧中一位士卒突然抬起了頭，眼中泛着妖異的紅光，像野獸一般吼叫着沖向素約宮眾人。
剎那間，黑霧中數萬大軍如同被喚醒了那般，全都抬起頭，鐵蹄鏗鏘踩踏着大地，如潮水般湧向他們。
“這...”
素約宮眾人大驚，他們終於看清了黑霧中的大軍，戰甲破碎拖着斷肢殘臂的軍士，無頭的玄馬，血肉模糊的人臉。
詭異得讓人心驚。
“喪屍？”
楊影看着這些死去的人，他們沒有了意識，似乎是被某種力量驅動，只剩下殺戮的本能。
“保護宮主後撤。”趙庭宛大聲下令道。
黑霧中的大軍速度很快，完全不低於活着的時候。死後失去了意識反而激發了他們身體的全部潛能，不再有任何的畏懼，戰力比生前還要強大。
楊影張開長弓，抬手射出一箭，羽箭準確地貫穿了一位黑霧軍士的頭顱。
灌注了魔葯的箭頭威力巨大，直接炸碎了那軍士半個頭顱。
“嗯？”
楊影略微驚訝，半個頭顱碎裂了，那軍士依舊沒有倒下，還是快速沖近，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這不是喪屍，是傀儡！”
他們不會因為要害受損而倒下，跟木頭製成的沒有區別，唯有把他們徹底轟碎才能使他們停下。
楊影已經來不及思考是什麼原因導致他們變成這樣的了，伴隨着那些死去士卒的行動，黑霧涌到了跟前。
他把頭盔的面罩放下，不敢吸入絲毫黑霧，一邊後撤一邊應敵。
趙庭宛依舊勇猛，橫戈所向，那些黑霧軍士紛紛破碎，被擊得四分五裂。
在她左右，反而沒有太大的壓力。只是黑霧的中的軍士實在是太多了，她一人也無法顧及太多地方。
有慘叫聲傳出，素約宮的一些弟子倒地，被曾經的夥伴擊殺。
“在黑霧中，死去的人會重新活過來，成為沒有意識的傀儡。”
楊影很驚訝，他看見那些死在黑霧軍士手中的素約宮弟子再度站了起來，眼中蒙上了妖異的紅光，反戈沖向還活着的人。
“不只是人，連死去的妖獸都成了沒有意識的傀儡。”
一頭龍角鹿向他襲來，朦朧的黑霧中，形色各異的生物都有，漫山遍野，無窮無盡。
“快退！”
趙庭宛往車輦靠攏，與眾弟子一同護着八匹天馬後退，直至重回了蠻荒的叢林，黑霧不再瀰漫過來。
這裏的黑霧，跟龍嶺魔窟的並不相同，楊影想起凌霄派附近的那處絕地。魔窟中的是黑暗暴烈的靈氣，而此處的是一種詭異的死氣。
“他們似乎只能在黑霧中行動。”
楊影望着聚集在黑霧中死去的軍士和妖獸，他們就如同河中蹲守的鱷魚群，只等着有獵物踏入狩獵的範圍。
“恐怕其他聖地都是在折戟這個黑霧帶。”
素約宮的長老說道，其他聖地的坐標也是停留在這個界線，唯有幽都聖地例外。
那些聖地的人很有可能如同素約宮的數萬大軍這般，已經在黑霧中死去，成為了傀儡。
這條黑霧帶太難跨越了，沒人知道它到底有多寬，而死去的人在其中會化作戰力更強的傀儡。此消彼長，再多的大軍也只能覆沒於此。
“與幽都聖地有關。”
“他們如何能夠在此布下這般可怕的手段？”楊影不解。
妖都從上古年間封印至今，幽都聖地的人不應有能力做到才對。
“哼，上古年間，幽都的一位真仙拜在了妖帝的麾下，多半是在那時偷偷施下的詛咒。”趙庭宛冷聲道。
後世無人能夠做到，定是在上古年間，妖帝逝去后，那位出自幽都聖地的真仙又在聖城的外圍施下陰毒詛咒，阻撓其餘人進入。
“那怎麼辦？”
楊影仔細觀察了黑霧，他覺得這些黑霧對人沒有危害，裏面的死亡傀儡才是真正的威脅。
他們在黑霧中死去，屍體不會腐爛，而是一直保持在臨死的狀態，戰力沒有削減，肉體依舊堅韌。
“休整片刻，結陣前進。”
趙庭宛說道，走到了這裏，沒有任何退縮的理由。
一眾門客聚集在一起，眼中懼意甚濃。在這群人中，就數他們勢力最弱，看着前面密密麻麻詭異的死亡軍團，無不頭皮發麻。
可也沒有退路，往回走未必就會更安全。
“諸位長老就留守此地吧。”趙庭宛說道。
隨行的素約宮長老們年紀太大了，本源之力衰弱，肉身老朽，會嚴重拖累行進速度。到了如今，素約宮的弟子僅剩百餘人，也無力護住他們衝殺。
“好。”
那些長老點頭，他們知道再往前，恐怕會有生命之憂。
“我們在此處，等候援軍前來，再作打算。”胡長老說道。
“沒有本宮的命令，不得擅進。”
車輦中有清冷聲音傳出，告誡幾位長老，援軍抵達后停留在黑霧界外候命。
“是，宮主。”
咦，這小娘皮說話還是好使的，在素約宮中很有威信，一群老傢伙對她都挺服氣的，楊影在旁暗想。
“去，護在宮主車旁。”
趙庭宛對楊影說道，她將在前方開出道路，楊影跟着她只會礙手礙腳。
“遵命，管事大人。”
楊影依言走到馬車的右側，與素約宮的弟子一同層層圍住馬車。
“幾個老哥等下不要離得太遠，靠在我附近吧。”楊影看着羅磊常鑫等人低聲說道。
門客所剩不多了，加上楊影也不過十來個。他與這幾人相熟，自然不忍心他們殞命於此。
“走！”
趙庭宛驅動天馬往前突進，開出一條通道。
黑霧中死去的軍士實力不弱，可還是遠無法跟趙庭宛抗衡。她每一次出手都倒下一大片，將那些詭異的生物震成碎片。
楊影等人緊隨其後，護着馬車快速前行。
顯然以最快的速度穿過黑霧帶才是明智之舉，裏面的生物根本殺之不盡。不把它們徹底擊碎，它們還是會有戰鬥力，非常難纏。
楊影從死去的軍士中奪過一桿長槍，混戰中，這種長兵器尤為好用，他個人也甚是喜歡，覺得用起來很順手。
“少了很多，我們衝過來了。”羅磊興奮地說道。
他們快速衝殺了一段路，死亡軍團逐漸稀少，不再像一開始那般密密麻麻的。
“高興得太早了。”
楊影面色凝重地說道，前方稀薄的黑霧中有道人影出現。
那是一位衣衫襤褸的老者，頭髮花白，看上去很普通，但眾人見到他都覺得心神不寧，連沖在最前面的趙庭宛都放緩了速度。
“他的服飾！他不是當世的人。”常鑫驚聲道。
老者的服飾破舊不堪，但依稀能夠看出，是很古老的風格，這說明他不是最近死在黑霧裏的，而是上古年間的人。
“應當是初代鎮守黑霧地帶的人。”
“是他殺戮了闖入黑霧的生靈，使得死亡軍團不斷擴大。”楊影低聲說道。
他眼中充滿了忌憚，若真是那位布下詛咒的幽都真仙遺留的初代傀儡，那麼這個人的戰力必定非常可怕，足以碾壓任何進入黑霧的生靈。
“他的肉體看上去很一般。”羅磊低聲道。
老者的血肉都有些乾枯了，看上去也不是那麼的堅固不朽。
“肉體一般，那就更可怕了！”楊影輕輕應了一句。
趙庭宛勒住天馬，她不敢確定前面那座木雕似的老者是否會攻擊他們。
“糟了。”
她看見那老者抬手，急忙驅動天馬躲避。
烏光從他的掌中射出，洞穿虛空，無聲無息地擊向趙庭宛。
咴咴...
她座下的天馬哀鳴，夢幻羽翅被穿透，出現一個前後通亮的血洞。
果然，他能夠動用秘術，看這威力，相當於凝意境界的修士，天馬的羽翅都被擊穿了，楊影暗暗地想着。
設下詛咒那位真仙手段驚人，在域場中能夠留下這樣的鎮守者，實在是不可想像。
那老者再度出手，以黑霧凝成一把天刀，劈向護住車輦的人群。
鋒芒之下，無人倖存，素約宮的精銳弟子都沒辦法躲過。
“快走！”
楊影叫道，提醒呆住的幾人。這個老者恐怖至極，多半連趙庭宛都不能抗衡。
老者右手揮動，又是一道黑霧凝成的匹練襲來，護在車輦周圍的素約宮弟子倒下了一大半。
八匹天馬受驚，拉着車輦快速竄逃。
“到天馬背上去駕車，保護宮主。”
楊影衝著羅磊等人說道，天馬速度很快，在它們背上逃跑成功率更大。所謂的保護宮主，不過是個借口。
幾人竭盡全力追上天馬，爬到了它們的背上。
“完了，天馬都飛不了多高，只能低矮地滑翔。”莫明說道。
老者似乎感知到天馬在拉車遠逃，他動了起來，身形如同鬼魅一般追在後面，於短短片刻就拉近了距離。
馬背上的幾人不斷回頭觀望，只覺眼睛一花，八匹天馬仰天長嘶，死死地定住，急停在原地。
四人險些被甩了出去，穩住身形后，卻看見那鬼魅老者出現在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