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饕餮獸群
暮色將近，行走在蠻荒古林間，涼意漸生。
素約宮的軍團又前進了半日多，前方的地勢逐漸平坦了起來，古樹變得稀少，取而代之的是高過人頭的荒草。
玄馬行走其間都十分艱難。
“乾脆放火把這片荒草原燒光算了。”
趙庭宛旁邊的副官安信說道，他是素約宮某位長老的親子，地位很高。
“放火可能會引來某些可怕的東西。”趙庭宛說道。
“有什麼好怕的...”
“噓！”
趙庭宛示意他安靜不要出手，仔細聆聽動靜，似乎有什麼在逼近。
除了馬蹄聲外，還有另一種微弱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白蘇，帶我上去看一下。”
座下的天馬應聲揮動羽翅，升入空中。她的雙眼蒙上一層玉色，讓她得以看清遠處的事物。
“糟了。”
“全軍聽令，靠中軍集結成圓陣，放出火焰箭，燃盡荒草，清出戰場，準備迎敵。”
她落回地面，急聲大喊，同時趕往中央車輦。
“是什麼東西？”
安信問道，先前她還不讓放火，如今卻要直接燃盡這片草原，清出戰場。
“復蘇的荒古異種，饕餮獸群。”
“饕餮？！”
這種古老的物種在域場外仍然存在，十分兇殘，渾身若青銅鑄成，喜食血肉。
被點燃的荒草很快燃盡，餘燼星火點點，黑煙滾滾，大片區域空了出來。
“嗚哇嗚哇...”
伴隨着刺耳的叫聲和遠去的火光，無邊無際的怪物越過荒草燃起的火焰跳了出來，它們似乎不怎麼畏懼火光。
“這是什麼物種？”羅磊驚異地望着涌近的怪物顫聲道。
“狀如羊身人面，目在腋下，虎齒人爪，音如嬰兒，名曰狍鴞，即是饕餮。”楊影說道，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異獸，只是曾看到過古籍上有記載。
叮！
左軍中有士卒射出第一箭，銳利的箭鏃準確地擊中一隻饕餮的胸部。帶起了一串火花，滑落在一旁，沒能穿透它的表皮。
常鑫等人看得心驚，素約宮召集的軍團實力或許比不上他們這種經過嚴苛選拔的門客，可絕對不會太弱。
他們也浸泡過鍛體藥液，激活了肉身的潛能，並非普通人。看這箭速，至少也有三四千斤的力道，竟然連饕餮的表皮都無法刺破。
“雖然沒能穿透它的表皮，但已經能使它受傷了。”
楊影看得更加仔細，那隻被射中的饕餮在哀嚎，行動也慢了很多，他告知身旁的人，不想他們輕易失去鬥志。
“四方軍團，上前迎戰！”
“門客小隊，隨後散在車輦四周防禦。”趙庭宛高聲下令道。
楊影隨着杜統領的小隊往前一些，回過頭看了下。那三百白袍甲士原地護在車輦旁，這是由素約宮核心高手組成護衛隊。
他們的任務應當只有一個，就是護住天馬拉着的車輦。
趙庭宛佈置完后，手持戰戈驅動天馬飛掠而過，一騎當先沖入湧來的獸群。
長戈所到之處，青銅色的殘肢四處翻飛，根本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稍稍抵擋。
原本有些畏懼的士卒見到她如此勇猛，心中的陰霾被驅散了不少，紛紛大喝着衝上前去搏殺。
楊影在離車輦的不遠處，時不時地射出一兩箭做做樣子。
“那個大統領也太厲害了吧。”羅磊驚嘆道。
“是啊，本以為她是一個弱女子，沒想到竟如此可怕。”莫明也說道。
“蠢貨，她可是素約宮的雲城管事，你們不會連她的名頭都沒聽過吧。”常鑫不屑地說道。
“小心。”
楊影提醒道，有漏網的饕餮衝到近前。
羅磊拔出戰劍，躍下玄馬迎了上前。
他怪叫一聲，閃身躲開張着血盆大嘴撲過來的饕餮，全力揮動戰劍劈向那隻饕餮獸，把它斷為兩截。
身體斷掉的饕餮仍在地上爬動嚎叫，羅磊又狠狠地補上兩刀，這才把它插死。
“這東西未免太多了吧。”
常鑫變色道，它們戰力不算特別高，但數量實在太多了，殺之不盡。素約宮的軍團傷亡慘重，外圍已經有小半戰士倒下了，這樣下去遲早會被獸潮淹沒。
楊影看着遠處的趙庭宛仍在來回衝殺，這種東西對她沒有絲毫威脅，只是數量實在是太多了，任她怎麼殺也殺不完，而普通士卒已經漸漸支撐不住了。
“它們應當有隻獸王在指揮，所以它們才會前赴後繼，悍不畏死地衝擊，把獸王屠掉，它們會退走。”
楊影說道，他靈覺敏銳，在混亂嘈雜的戰場中分辨出了一道異樣的聲音。
“你怎知道？”羅磊將信將疑地問道。
“猜的。”楊影仍舊是這一句敷衍的回答。
“即便是如此，漫山遍野都是饕餮，身處這樣的險地，怎能找得到獸王？”常鑫說道。
“它就在軍團後方數里。”
“你們可願隨我去屠掉獸王，立功領賞？”楊影豪情萬丈地問道，心中燃起一團火焰。
眾人紛紛搖頭後退。
“我靠！這你們都不願意嗎？”
楊影無奈道，心中的小火苗被澆了一盤冷水。
“不願意。”幾人齊刷刷地搖頭。
誰知道獸王是不是真的在後面，在這種地方，離開大部隊意味着要被數不清的饕餮圍攻，稍有不慎就會送命，怎會為了楊影一個猜測而去冒險送命。
“真不願意去啊，杜統領你去嗎？”楊影問道。
“我等要依命守在此處，抵禦漏網的饕餮，不可擅離。”杜統領說道。
“若是獸潮不退，會死很多人的，外圍的軍士死完了可就輪到我們了。”楊影說道。
他倒是無懼這些饕餮，想要脫身輕而易舉，只是終究是不忍心眼睜睜看着那些士卒送命。
“既然你們都不願意去，我自個兒去吧。”
楊影調轉馬頭，往後方疾馳而去。杜統領看着他遠去的身影想了想，沒有開口喝止。
他覺得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初來時，連管事大人都親自過來接引。
玄馬全速奔行的速度很快，短短片刻他就衝到了后軍防禦的陣地。他稍稍放緩速度，從亂戰的縫隙中尋路穿過，順手撿起了一桿倒插在地上的長槍。
成堆的饕餮張開血嘴撲過來，口中腥臭味讓人作嘔。
楊影手持長槍左右拍打，挑飛靠近的饕餮，也懶得費勁將它們擊殺。
騎着天馬在低空中來回掠殺的趙庭宛瞥見一騎脫離了戰陣，正快速地往後方移動，她凝目細看。
“竟是這個傢伙臨陣脫逃嗎？”
她認出了楊影，略微猶豫了下，隨後手腕一抖，張開長弓，搭起箭矢射出。
楊影心有所感，扭頭一看，只見身後利箭如流星，閃爍着刺眼的金光，正向著他的頭顱，要將他釘殺在原地。
“我擦，這狠辣的碧池，不講情義，不講武道。”
他在心裏叫罵一句，急忙從馬背上滾下，堪堪避過。
若非他反應及時，箭矢必定會貫穿他的頭顱，趙庭宛根本沒有絲毫留情，懷着殺心射出了這一箭。
高空之中趙庭宛面無表情，再次張弓搭箭對準了他。
“我是想去殺獸王。”
楊影急忙解釋道，生怕說慢點又要被她射上一箭。
即便相隔很遠，趙庭宛還是能夠聽清他的話語，當即把弓收了起來，駕馭着天馬沖向他。
“你知道獸王在何處？”
她落在楊影旁邊冷聲問道，天馬揮動着翅膀把周圍撲過來的饕餮扇飛。
“我...猜是在後面。”楊影說道。
“回去。”
天馬載着她掠向楊影的指向。
“道歉都沒一句，真是的...”楊影嘀咕道，心裏很不爽。
又有饕餮撲過來，楊影本想把腰間的戰劍抽出，但想了想，以後還要用它切水果。當即又放了回去，撿起先前掉落的長槍把那隻不長眼的饕餮捅了個對穿。
他迅速地溜回了戰陣中，還趁亂撿了一匹玄馬。
“俞小兄弟，沒找到獸王嗎？”常鑫見他回來，詢問道。
“管事大人已經去了。”
不多時，饕餮獸群開始退走，嘶鳴着散開，很大一部分逃往後方。
楊影知道趙庭宛已經找到獸王了。毫無疑問，即便是最強大的獸王在她面前也毫無抵抗之力。
“各部清點人數，安營紮寨，治療傷員，門客小隊替換至前方警戒。”
趙庭宛駕馭着天馬降落，經歷了這樣的戰鬥，她的衣甲上連點滴血跡都沒有沾染，依舊乾淨整潔。
“俞大壯，隨我來。”她當眾點了楊影的名字。
“怎麼啦，管事姐姐。”
楊影跟隨她走入軍帳中，心裏有些忐忑，擔心她追問自己獸王的事情。
趙庭宛回過身來，突然間探出手捏住他的脖頸，把他舉到空中。任憑楊影如何掙扎也撼動不了她泛出玉色的手掌。
她的雙眼也蒙上一層光芒，注視着楊影。
楊影心念微動，感受到她掌上的玉光似乎穿透了他的肌膚，進入他的體內遊走。
“你運氣很好。”
趙庭宛鬆開他，淡淡地說了一句。
她仔細地探查了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確信他沒有隱藏實力。若非足夠幸運，絕無可能躲開那一箭，此時應當成為自己箭下的亡魂了。
“運氣哪裏好了？被人射完還要被人掐。”楊影憤憤地說道。
“這都沒死不是蠻幸運的嗎？”
趙庭宛他這麼抱怨也自覺有些不好意思。
“那得感謝管事大人不殺之恩，跟運氣可沒半分關係。”楊影說道。
“再在這陰陽怪氣，本座可真把你宰了。”趙庭宛揮着拳頭威脅道。
“今晚你留在這裏...”
“這...不太好吧！但管事大人堅持的話，我也沒問題。”楊影摸了下鼻子說道。
趙庭宛雖不如素約宮主冠絕南疆，但論身段容顏，也是世間罕有的美人。
“今晚你留在這裏...看、一、下、這、張、秘、圖。”
她面帶微笑地望着楊影，一字一頓地把被他打斷的話語說完。
“你剛剛心裏在想什麼？”
“我剛剛在想管事大人是不是想...留我下來吃晚飯。”楊影解釋道。
“對了，看什麼秘圖。”
他見趙庭宛一臉不相信，急忙岔開話題。
“妖都外圍的地圖。”
她在桌子上攤開一張巨大的圖紙，讓楊影過來觀看。素約宮早已制定好了行進的路線，並且在圖紙上標註出來了。
“有什麼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說。”
趙庭宛說道，這個看似愣愣的年輕人很細心，有獨到之處。今日早些時候發現破解綠霧的方法，又指引她找到了饕餮獸王。
或許讓他研究秘圖能夠得到一些有用的建議，減少素約宮的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