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率土之濱9
“奴才就是、是內務府太監古染啊!”
古傾韻尷尬地扶牆站在原地,雙手輕輕撫摸着自己的脖子,感覺脖子上火辣辣的疼,諷刺一笑,昨日還是她掐別人脖子,今日就輪到了別人掐她的脖子。
公良旻臉色一沉,已經耗盡了耐心,銀灰色瞳眸中又一次顯現出了殺意,“你還真把本官當成了傻子?一個內務府的小太監竟然敢打聽本官來東宮做什麼?是嫌自己活的命太長了嗎?”
“內務府太監敢見了本官不跪不拜?內務府太監敢在本官面前自稱‘我’?”
公良旻每說一句,就要靠近古傾韻一分,步步緊逼,最後把古傾韻逼到了牆角,退無可退。
旋即一聲厲呵:“本官再問最後一遍,你究竟是誰?混入東宮有什麼目的?”
古傾韻被公良旻嚇傻了,身體抖成了篩子,雙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忘記了言語。
“不說是吧?”
公良旻微眯着雙眼,雙眼隨意掃過長桌,瞥見桌低一抹亮色,嘴角微翹,露出一絲笑意。袖口一抖,一顆棋子滑落掉在了手掌上,大手一揮,棋子帶着殺氣直直向古傾韻喉間飛去。
“小姐小心!”
話音未落,月凝瞬間從桌底竄了出來,眼看棋子就快碰到了古傾韻的喉嚨,月凝急忙將袖口的短刀飛了出去。
古傾韻眼真真看着一顆棋子、一把短刀齊齊向自己過飛來,心中哀嚎一聲:‘天要亡我!’然後絕望地閉上了雙眼,靜等着死亡的到來。
“叮噹!”一聲清脆的撞擊聲,短刀橫向擋在了棋子的前面,棋子落地,短刀插在了窗框上。
她只覺面前一股涼風掠過,驚呼一聲,連忙抱頭蹲在了地上。
“小姐,你沒事吧?”
月凝哭喊着飛奔到了古傾韻身前,哽咽道:“都是奴婢不好,沒能保護好小姐……”說話聲越來越低,眼淚瞬間模糊了雙眼。
“你終於捨得出來了?”公良旻掃了一眼抱着古傾韻低泣的月凝,嗤笑一聲,緩緩走到了古傾韻前方,一彎腰,撿起了被月凝打掉的棋子,放在手中隨意揉搓着。
古傾韻冷眼看着眼前這位吏部尚書,萬念俱灰。她悲壯地抬起頭,倆行清淚奪眶而出。閉眼停頓了片刻,這才抬手,將淚水胡亂地擦在了袖子上。
“今日在東宮遇見尚書大人是我倒霉,尚書大人要上奏就上奏吧。”
話音剛落,她就撕下了貼在臉上的麵皮,露出了本來的容貌。
月凝滿眼心疼地盯着古傾韻脖子看,脖子上的那道紅痕像一把刀,直直地扎進了月凝的心裏,剛擦乾的淚水又擋住了視線。月凝再一次自責道:“若是奴婢早些衝出來,小姐就不會受傷了……”
“不要自責,這不怪你。”古傾韻將月凝抱在了懷中,輕輕摩挲着她的背,出聲安慰道:“我還要感謝救了我呢,倆次!”
她特地強調了倆次,因為她心裏清楚,在第一次公良旻對她下殺手的時候,金絲楠木令牌根本不在她身上,又怎麼會從她身上掉出來?那是月凝在情急之下,將令牌扔在了她身上,所以才會從她身上滑落。
“小姐你都知道了?”月凝又驚又喜,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古傾韻朝月凝強扯出一個笑容,算是無聲的慰藉。
旋即她的目光就轉到了公良旻身上,眼中稍顯懼意。如今整個三王府就是一塊任人宰割的魚肉,雖然這些人目前還不敢輕舉妄動,但人人都想抓住三王府的把柄,所有人都想讓三王府不復存在。
如今倒是真給他們留下了把柄。
公良旻倆次發現她易容了倆次,第一次將重陽宴攪得天翻地覆,第二次明知皇上下旨不準任何人進入東宮,還要易容成小太監混進來。
這倆件事,哪一件都足以治她死罪,還都會連累三王府。
卻見公良旻瞳孔微縮,臉色煞白,驚恐地盯着她看了好半天,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一掃衣袖上的褶皺,向她跪行了個大禮:“下官吏部尚書公良旻參見三王妃娘娘。”
“表面功夫。”古傾韻冷哼一聲,轉頭看向了別處。
“我既已被你抓住了把柄,你大可上奏給皇上,到時候讓皇上治我個抗旨不遵,整個三王府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這句話古傾韻說的輕描淡寫,卻每一句都像一把利刃,刀刀刺如了她的心臟,疼的她喘不過氣。
“下官從未這麼想。”公良旻的聲音依舊冰冷如玉,從他的話里聽不出半點情緒。
古傾韻挑了挑眉,“你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這是三王妃的事,和下官無關。”
公良旻的意思很明顯,把自己當成了瞎子,沒看見易容古傾韻攪亂重陽宴,也沒看見古傾韻易容混進東宮。
古傾韻緊鎖着眉頭,神色複雜地注視着公良旻,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在知道她是三王妃后,就和剛才判若倆人,剛才每次出手都想至她於死地,現在像是犯了什麼大錯一樣,眉眼間流露出來的全都是懊悔和惴惴不安。
一直低着頭,不敢看她一眼。
古傾韻緩緩起身,拍了拍衣褲上沾着的塵土,突然問出了聲:“你究竟是辰王黨的,還是珞王黨的?”
雙眼直勾勾地盯着公良旻,深怕錯過他的一絲表情。
公良旻微微抬頭看着古傾韻,面無表情地反問了一句:“三王妃為何不問問下官,是不是三王爺黨?”
“那你是嗎?”古傾韻輕蔑一笑,冷冷地看着他。
公良旻斷然沒有站在君逸胤這邊,因為君逸胤曾經和她說過,此人實在是令人琢磨不透,大皇子君逸軒、四皇子君逸霆、七皇子君逸珞、九皇子君逸宏都曾去公良府拜訪過他,有的皇子連他的面都沒見到,就被他府里的侍衛擋在了大門外。
他遲遲不肯站隊,在朝中一直保持着中立。但卻幫君逸胤處理掉了在王府門口鬧事的烏合之眾,又帶着白面具救了‘遇刺’的君逸軒,前幾天還在君逸霆被皇上責罰時上奏求情。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讓人摸不着頭腦,朝中所有人都想知道,這位‘天官’究竟把誰當成了儲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