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繼續相愛,到老到死
清醒那一瞬,陸錦畫直接道:“我不回去。”
秦翊:“……”
忽而就明白了她那般主動是為了什麼。
原來不是因為想他啊……
很失落。
其實眼下這樣的情況,他也不可能讓她回去。莫說抽不出人手護送,就算有人,他也不放心。回程的路太長,難說路上不會埋伏有心之人。
如此,她也只能留在他身邊。
但她那句話真讓他心中不爽。
攬過她的肩讓她靠近自己懷中,他指了天空中的太陽道:“你看,這樣好的天氣,就沒有其他想對我說?”
陸錦畫縮縮脖子,快速一句:“我錯了!”
秦翊:“……”
完了,他家小錦傻了。
好看的桃花目里神色不覺暗了兩分,幾分鬱郁。陸錦畫在一旁偷笑,枕在他的手臂上蹭了蹭,輕輕撒嬌:“騙你呢,我很想你。”伸手抱住他。
瞬間又開心起來。
都知道眼下不是最好的閑聊之處,撫平衣裳的褶皺,整理好衣襟和髮絲。秦翊等她易容完畢,才一起往回走去。
路上秦翊又提出讓她住進自己的營帳。
最初陸錦畫沒答應是害怕被他識破,如今已經被他看穿,便沒什麼好忌諱的了。畢竟秦翊的帳內十分安全,尋常出入都需要通報,她不用擔心來來往往的人。更不用每夜和那些男人同宿一處,沐浴都不方便。
可找什麼借口好呢?她只是一個小小軍醫罷了。
把自己的擔憂同他說,秦翊卻根本不把這當回事,直言道:“就說我頭疼,需要你時常施針。”
陸錦畫蹙起眉頭:“可是拾柒之前不是不想讓外人知道你不舒服?而且如今這樣的情形,內‘鬼’未除,聽到你不舒服,豈不是更會打歪主意?”
秦翊步子一頓,幾分詫異:“內‘鬼’?”
“是啊。”陸錦畫壓低聲音,將之前章壽文所言和她所想和盤托出。
秦翊臉色微變,他所知的竟與她所言相差無幾,看來軍中確實有人吃裏扒外。須得好好調查。
回到之前話題,秦翊簡單解釋:“既然內‘鬼’暫無頭緒,倒不如拋磚引玉。”
“你是說?”
“嗯,有心之人才會注意這麼多,尋常人只當我這幾日沒休息好罷了,並不會將此看作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順他的話往下一想,陸錦畫贊同地點頭,就此確定下來。
等到天黑,她簡單打包了自己的瑣碎,搬進秦翊的營帳。
臨走前徐朗他們三人都是一臉驚愕。
他們不明白秦翊怎會召一個最年輕的軍醫進帳為他貼身治療,而且他們之前交流時知道這個“陸木蘭”是擅長外傷,頭疼腦熱屬內症,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的。
章壽文是最驚愕的人,他知道陸錦畫是女人,把徐朗和何慶來看不透的東西往深處一想,越來越覺得可怕。
所以陸錦畫是以色誘了大人?
還是他們本就相識……
陸錦畫從他們臉上的表情讀出各自所想,微微一笑道:“等大人病症稍有緩解,我就會回來。”
徐朗頗是不放心地擺擺手:“你還是自己多加保重吧!俗話說‘伴君如伴虎’……”
“胡說啥?!”何慶來乜他。
徐朗訕訕閉嘴。
陸錦畫莞爾,再次抱拳告辭。
撩簾而入,一眼看到秦翊握着書坐在書案前。
似乎才沐浴過的模樣,一縷鬢髮半貼他的臉龐,鬆鬆搭在肩上,和其他的幾縷順胸前而下。潔白的綢衣暗印着雲紋,胸膛微敞,卻是比綢衣還白的顏色。
聽到動靜,他側目望來。一雙漆黑的眸子彷彿也用清水濯過一般,清亮得怕人。
在看到她那瞬,溫柔一笑。
陸錦畫的心怦怦直跳,偷偷隨軍的心虛還未徹底散掉,見他笑得溫柔,趕緊低頭錯開目光,把被褥往角落放去,又蹲下身仔細鋪開。
秦翊放下書冊,屈指抵在唇畔,靜靜看她一舉一動。
這丫頭不知腦子裏裝的是什麼。
他都允許她住過來了,難道還要臨時發難不成?何必特意帶來一塊帳簾。搭上搭帳篷的內里繩索,把裡外清清楚楚地隔開。
難道害羞?
米白的布分割兩片地方,陸錦畫把自己徹徹底底罩在小世界裏,心情愉悅地把被褥的褶皺撫平,而後舒舒服服躺了下去。
帳中燭光突然熄滅。
心裏咯噔一聲,她摸不清狀況,下意識地伸手去拿藏在枕頭底下的琢顏刀。
這幾日反反覆復與死亡擦身而過,她實在不能放鬆警惕。
腳步聲靠近,她猛地收回緊握琢顏刀的手。
怎知刀還未拿出來,手腕就被人捉住。
而後大手掀開帳簾,一抹黑影伴隨着熟悉的檀香氣息鑽了進來。
陸錦畫:“……”
黑夜中看不清她的臉色,不過肯定不好看就是了。
秦翊低笑一聲,撥去她手心的小刀,附去她耳邊:“想什麼呢?在我的帳中誰敢欺負你?”
“你!”她想也不想,脫口而出,“你這體重,重死了,快讓開!”
“不讓。”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
陸錦畫頓時語塞,說他重當然只是借口,他的身體支在她的上方,並沒有實際壓到她,可一直這樣的位置未免太過曖昧,如此寂寥的夜,又勉強算“久別重逢”,很容易做些不合時宜的事來。
她不太願意。
秦翊卻故意不動,胳膊撐着身體,唇角帶笑,眼神赤裸地盯着她。
“小錦,是你自己要跟過來的。”
“……那,那又怎麼樣?”底氣去了七七八八。
指尖勾起她一縷髮絲貼在臉上輕輕剮蹭,他輕聲一笑:“你說怎麼樣?夫人,我好想你。”鼻尖觸觸她的脖頸,溫熱的呼吸覆過細膩的肌膚,密密麻麻的癢頓時四下亂竄,引得她渾身緊繃。
“這是軍營!”
“嗯?又如何?”
“你……你不能這樣不顧禮節啊……”56
“可是。”他語調拖長,若有所思,“白日裏是誰將我撲在草甸里?那時候就顧禮節了嗎?還是說,夫人更喜歡在——”
陸錦畫趕緊伸手捂住他的嘴。
不能再讓他說下去了!再說下去她的臉就要熟了!
四周靜得可怕。
只能聽見彼此漸漸發促的呼吸聲。
頓了片刻,她忽而撤手,放去他的肩背上重重一按,用力吻住他的唇。
夜半三更,帳中燭亮。
秦翊讓人送了熱水進來,拾柒見他渾身被汗濡濕,只道他頭疼得厲害,瞥向角落的帳簾,目中劃過一絲不解。
“軍醫才忙完。讓他睡了。”他面不改色心不跳。
拾柒打消疑慮,轉身去帳外等候。
長簾剛剛放下,角落裏突然探出一顆腦袋,怯怯往外瞧。
秦翊對她招手,又吹熄蠟燭。
她躡手躡腳地藉著外面透來的光沒入水中,沒過多久,面前很明顯又添了個人。
陸錦畫:“……”
秦翊一本正經:“萬一有人進來,我在這裏也好替你周旋。”
“誰信你的鬼話!你分明就——”
“大人有何吩咐?”拾柒的聲音隔着帘子傳來。
他站在外面隱約能聽到人聲,但聽不清,還以為是秦翊有新的指示。
陸錦畫渾身一顫。
秦翊強忍笑意:“沒有。”湊去她的身邊,壓了聲音:“你看,沒騙你。”
她乖乖閉嘴,不敢再多說一句。
收拾好一切,天邊已微露亮光。
秦翊並不打算去睡自己的床鋪,反正小錦鋪的被褥是比他的要香一些,也就死皮賴臉地跟她擠在了一起。
陸錦畫好氣又好笑,原本以為發現自己混進軍中的他會重重責備,哪知到頭來竟是這樣的場景。
“睡不着了?”他聲音微啞。
陸錦畫點頭:“身子乏。但是腦子很清醒。”
“那我們說說話?”
她雙眸驀然一澀。
自己也很奇怪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好端端的,哭什麼呢?
靜默一瞬,她忽而想起四年前他們決裂前夕,他也是如此抱着自己,同自己說了許多的話。
想到後面所遭受的那些。她愈發心酸,原本在眼眶打轉的淚倒真的順勢滾落,掛在了腮邊。不想被秦翊發現,她趕緊伸手環住他的腰身,把臉頰枕上他的心窩。
點點濕潤在心口蔓延,即使她想躲避他的視線。他還是感受到了她的難過。
人和人在一起久了是會心意相通的。
他清楚地知道,她在難過什麼。
手指穿過她披散的發,輕輕覆在她的臉上,撫了撫她柔嫩的臉頰,他低聲開口:“小錦,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好嗎?以前是我不對,是我害得你受委屈了,你可不能因為我的錯誤,而一直不開心啊……”
陸錦畫氣鼓鼓地瞪他一眼。
手腳並用的將他摟在自己懷中。
秦翊“呃”了一聲,不明所以。
記憶中他家小錦還沒有這般主動的時候……
“你是我的,秦上月。”她恨恨咬牙。
“嗯,我是你的。”
“你是我的。”她又重複一次,眼神在漸漸柔和。
“嗯。”
“你只能是我的……”
秦翊心裏湧出一陣苦澀,若非那些波折,他家小錦也不至於會這般戰戰兢兢,不再自信。頗是揪心地翻身抱住她,他小心翼翼捧住她的臉,望進她的眼睛認真道:“小錦,我是你的,只是你的,不是別人的。來生太過虛無,但今生今世,我給你承諾。不會再離開你一次,我們繼續相愛,到老到死,可好?”
陸錦畫破涕為笑。
濕潤的臉龐去蹭他的臉,待看到他的下頜也掛上了晶亮的淚水,這才心滿意足地重新緊緊抱住了他。
待日過五更,秦翊起身去外面巡視。
不用他囑咐,陸錦畫也知道待在帳中是最安全的。閑來無事,她借用他放在書案上的紙筆把自己記得的一些重要藥方細細寫下。
而另一邊,秦翊巡視完畢,特意去了溫長寧的營帳。
對於秦翊的到來,溫長寧有些始料未及。
一邊很生氣秦翊沒有好好珍惜他的表妹。一邊又對祖父的安排隱隱不滿。若非這次戰事必須依靠他的勢力,溫長寧並不是很想與他合作。
所以他設想在大是大非前,他們能平靜交談,私底下卻最好井水不犯河水,若有要事,先差人通傳知會,不用像如今這樣,突然造訪,狹小的空間只有彼此二人,令他渾身上下都透着尷尬。
不過還是勉強擠出一抹和氣笑意:“大人有何指示?”
秦翊抬手,避退眾人。
意識到事情可能不一般,溫長寧放下手中毛筆,起身向前。
“兩件事。一,小錦來了,在我那裏。”見溫長寧臉色驟變,示意他先別說話,繼續聽下去。“第二件事,小錦懷疑這軍中有內‘鬼’,這點與我們之前猜測不謀而合。所以必須繼續追查,但我目前尚不確定內‘鬼’是在你那邊,還是我這邊。”
溫長寧斂目。
這內“鬼”毫無疑問是個有身份的人,若是在秦翊那邊,那首先懷疑拾柒、奚方明……如此往下。至於他這一邊,則要從車楚新開始查起。
“不知大人有何打算?”他試探問。
秦翊冷笑一聲:“還能如何?兩邊都查。”
“你不懷疑我?”
秦翊唇角浮起一抹譏誚,嗤笑道:“若是你心有所異,那溫老侯爺的眼光未免太差。”
溫長寧:“……”
看到他眼角眉梢的細微變化,秦翊滿意笑起,伸手按住他的肩:“當然,最重要的,我相信你不會拿我妻子的性命開玩笑。”
溫長寧氣滯,萬般不想理會他,偏偏又沒辦法不去理會他。一想到自家小妹所愛的是這樣一個攻於心計的男人,他就心情複雜。
不過話又說回來,接連遭遇兩次偷襲,連畫兒都能察覺到不對勁,恐怕隱藏的那人還在醞釀更大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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