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想死

【第一票：千喜。】

【第二票：站街女。】

居然還有人沒選他？千喜預感自己又要落選。為什麼不選他呢？想死都沒人成全？

【第三票：小流氓。】

【第四票：社會小混混。】

【第五票：小混混。】

【第六票：小流氓。】

“喂！你們全選了我！”社會青年蹦了起來。

因為不知他叫什麼，稱謂各有不同，但意思都是指社會青年。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選我？”社會青年驚怒。

言下之意，投“站街女”的是社會青年自己了。為什麼選站街女？大概因為他懷疑妖艷女郎在前一輪選了他吧。千喜這樣猜測。

沒人回答社會青年，所有人對他保持沉默與警惕。

收音機繼續無情地宣佈：【經投票決定，得票最高者將被祭獻海神。年輕的流氓，就是你了。】

“不——”社會青年高聲叫，“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他雙目充血，血絲讓眼白看起來通紅一片，“你們這些人，平時看到我都繞着走，誰敢惹我！你們居然合起伙來暗算老子！老子就算死，也要你們陪葬！”

他手握匕首，首先向妖艷女郎刺去，“都是你這個女人，你開的頭！”

女郎尖叫逃跑，連衣裙卻被小混混扯住，她掙扎，掙不開，連喊救命。小混混高舉匕首，扎向她後背。

這時，有力的手抓住小混混的手腕，何勁一個擒拿，將小混混制服。匕首落地，小混混痛得直叫，手臂都快折斷了。

千喜暗暗佩服。何勁是幹什麼的？身手這樣厲害！

“規則就是這樣。為什麼選你？因為你讓大家討厭了。你這種人，自以為別人怕了你，不敢把你怎麼樣，其實害怕的近義詞是憎恨。”何勁冰冷地說，“你可以死了，你的死亡至少能消除他們對你的恐懼。”

“開門！”何勁喊。

上班族立即行動，作為船艙里有力氣的男人，他當仁不讓，打開了艙門。

“不要！不要！我不想死！”小混混驚恐地掙扎，掙不開何勁的控制，“勁哥！勁哥，我求求你，放過我吧！”

何勁把他丟出去，就像丟出一袋垃圾。小混混摔在被海浪拍打，晃動的甲板上，門“砰”的聲關上了。

人們聽見小混混拚命砸門，他想進來，他在叫喊，然後沒了聲音。

一個威脅他們生命的危險人物沒了，但危險並沒有過去。所以沒有人為小混混的死開心。

電子鐘的倒計時又重新回到開始，白紙再次神秘出現。

千喜暗嘆運氣不好，社會小混混惹了眾怒，大家選他去死，把自己忽略了。千喜想，這一輪他們應該會給他投票了吧？

船艙里的人面對各自面前的白紙，神色更加凝重，因為人還得繼續死下去。

“又來了！我受不了啦！”學生妹哭了起來，“還要死多少？要選多少次？我選不下去了！”

這才過了兩輪，就精神崩潰啦？千喜覺得在乎生死的人好脆弱，像自己，一心想死，連恐懼都沒有。

妖艷女郎撫摸她的背，給她安慰。

“現在怎麼辦？繼續選人？”上班族問。

“只能這樣，我們不能違背系統的指令。”何勁說。

“系統？什麼系統？你似乎知道什麼。”上班族立刻追問。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何勁。

見瞞不住了，何勁輕咳了聲，他也沒打算再隱瞞，說道：“系統就是製造這一切的傢伙，收音機里聲音就是它發出的，外面的風暴也是它控制的。它究竟是什麼，我們不清楚，‘系統’是我們對它的稱呼。

“這個世界，我們叫做‘逃生世界’，它到處存在着需要逃生才能離開的小空間，隨時都能碰上。我比你先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歷過多次逃生，算是‘老玩家’吧！還有許多人，跟我們一樣都是被拉進來的，如果你們能活着從這個場景走出去，就能見到他們。”

眾人聽得不太懂，但大意是知道的，他們被拉入了一個充滿危險，隨時會死亡的世界中。難怪何勁這麼鎮定，原來有經驗啊！

“怎麼才能回去？”上班族忙問道。

何勁淺嘲，“要是有回去的辦法，就不會有這麼多人困在這兒了。出去的辦法或許有，只是還沒看到誰能成功。”

上班族嘆氣，確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何勁接着介紹，“這個世界的規則很簡單，在逃生場景內，系統叫幹什麼就得干。不在逃生場景內，可以隨意。

“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刮著暴風雨的場景，叫‘漂流者的海祭’，我第一次遇上，不過聽別人說這是最簡單的場景，只要按時死人就可以了，死上幾個總能過關。”

“可是誰都不願死呀！”妖艷女郎膽怯道。

何勁點頭，“對，誰都不願自己當祭品。這個場景最恐怖的不是暴風雨，也不是吃人的海怪；最恐怖的是人性。讓你們彼此選擇，再堅固的友誼小船也得翻啊！其實這個世界的每場生存遊戲都是對人性的拷打，人性中最美和最丑的都在這裏。”

“我願意死！”千喜立即站起來，“這輪你們選我。我是認真的，你們要相信我，已經獻祭兩個了，也許就差我這個。”

然而，他的話還是讓其他人投來懷疑的眼神。

上班族問他，“你這麼想死，只要走出船艙就行了，就像第一個人那樣。為什麼非得我們投票選你？”

“是呀！要死多容易。讓我們給你投票，是不是有什麼動機？”妖艷女郎也懷疑。

“哎喲，死還能死出陰謀來？”千喜反譏，“我這麼做，還不是想多做點貢獻。直接去死，我無所謂，但死了不算獻祭，你們還得再死一人。”

“這麼說，我們還得感激你？”上班族語氣中滿滿的不信任。

“我是真的想死？你們怎麼懷疑我？”千喜有些生氣了。

想死還沒人信了？正常邏輯下，確實沒人信。

千喜為了讓他們相信，立即拿起紙筆，揮寫上自己姓名，展示給他們看。

“看清楚了，這是我的名字。百千萬的千，喜慶的喜。前兩次都是我自己投的自己，這次也一樣。”

說完，他把票扔進投票箱，以表示自己的決心。然後氣乎乎地回座位等死。

“就這麼想死嗎？”何勁輕聲問他。

“有人想活，就有人想死。”千喜回道。

何勁對他淺笑，“你連為什麼要活都不知道，就急着想死了？我見過不少人，豪言壯語，要犧牲，要捨己為人；可到了死亡降臨的時候，大部分都想活。我成全你，會投你一票，等着看你求活命的姿勢。”

千喜怒，“不是還有小部分沒求活嘛！”

“那小部分呀？還沒來得及求救就死了。”何勁壞笑。

千喜氣得咬牙切齒，他是認真的，真的想死！

這一輪選得特別艱難，似乎因為沒有突出的目標了，每個人都害怕自己被選中，不得不花精力考慮誰會選自己。直到最後一分鐘，最後一張票才投進箱子。

他們選擇如此困難，千喜心中打起了鼓，這些人不會又沒選他吧？

收音機再發出電流噪音，然後傳出說話聲：

【所有人員投票結束，投票行為有效，馬上開始統計。】

【一共六枚選票，空白一枚，其餘五枚選票依隨機順序排列——】

【第一票：上班族。】

【第二票：艷妝女。】

【第三票：千喜。】

【第四票：千喜。】

【第五票：站街女。】

【出現平票，自殺青年與街頭女郎各得兩票。獻祭時間延長三十分鐘。三十分鐘內，由你們自行決定二人中誰做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