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任務

“鬧什麼？沒聽見警報響了嗎？”何勁趕到樓道中，“怎麼回事？”

“劉凱死了！”老周喊，“小何，千喜殺了劉凱。”

“是這樣嗎？”何勁問千喜。

千喜還有些心悸，現在眾人指責他殺人，更有百口莫辯的委屈感，但劉凱確實死在他一腳之下。“我不是有意的，劉凱他……他……”

“到我身邊來。”何勁喚千喜。

千喜趕緊過去，這樣至少能離那些敵視他的人遠點兒。

何勁對眾人說：“劉凱什麼人，我們都清楚。這件事以後再說，海嘯已經到海岸了，我們先渡過這個難關。不要起猜疑，當心觸發隱藏任務，它喜歡出現在互不信任的人群中。就這樣，各就各位。”

他帶上千喜先走。

眾人沉默，劉凱與他們相處的時間長，千喜不過新來的，就算劉凱人品不怎樣，人們還是偏向劉凱。但何勁說得也沒錯，眼下的危機更大，劉凱與他們沒有深交，何必強出頭呢？只是對何勁偏袒千喜有些微詞罷了。

“勁哥，你打算大事化了嗎？”阿寬在人群中喊，“他說不是有意的，你就信了？一條人命，太草率了吧！”

何勁停下來，對他說：“我說過了，以後再說。會給你們交待。這個世界，人命本來就很草率。平時沒見與劉凱多親近，這時候就敢鳴不平了？”

何勁動了怒，其他人更不敢多說話，阿寬也只好忍氣吞聲。

千喜跟在他身後解釋，“我真不是有意的，發生這種事我很抱歉。但劉凱他……他對我……”

“我知道，不用說了。”何勁把他攬過來，手臂搭他肩上。

“知道？”千喜懷疑何勁是否真知道。難道樓道里發生的一切他看到了？

“劉凱是什麼人，其實這裏的人都了解，你殺他的原因，我猜得出幾分。”何勁拍拍他的肩，“放心，不會有事。這裏沒有警察，沒有法庭，拳頭大就是法律。他們排斥你是外來的才指責你。”

聽他這麼說，千喜放穩了心，不過自己到底殺人了，還是很不安。有一就有二，以後自己會不會一殺再殺，變成高雅莉那樣的人呢？想想就可怕，千喜不敢想，千萬不能變成那樣啊！

“你怎麼了？在煩惱什麼？”何勁問。

千喜趕緊搖頭，“沒什麼！以後我……畢竟開了殺人的頭……”

何勁被他的話弄得一頭霧水，什麼意思啊？想了會兒，明白過來，哈哈笑，“那有什麼關係？只要心正就不怕變壞。我身上背負的人命債多得數不清，不過我覺得自己並不算壞人。”

“啊？你殺過多少人？”千喜吃驚，何勁是個殺人狂？

“沒數過。這世界你不殺人，人就殺你，只要活下來，沒人敢說自己手上乾乾淨淨。不要有任務心理負擔，負面心理容易觸發更多死亡場景，那樣自己就危險了。”何勁指着自己的心，“殺該死的人，心裏坦蕩蕩。”

千喜不理解何勁的心理境界，殺了人還能坦蕩蕩，不是魔鬼嗎？

殺該死的人？劉凱對自己意圖不軌，算不算該死呢？千喜只能這麼想，心裏才能舒暢些。

外面“隆隆”響聲越來越大，樓里的人驚慌起來，他們奔向窗戶，伸頸張望。

千喜也趕到窗邊，空氣中濃濃的海水潮氣撲面而來，遠處一道白道正朝這邊推進，仔細看，那是海水翻滾的白色泡沫。巨浪所過之處，全被海水覆蓋，比他想像中來勢更猛。

除了海浪的轟鳴，城市裏不斷響起沉悶巨響，那些是樓房垮塌的聲音，這裏的老舊房屋哪裏經得起衝擊。

很快，巨浪離他們只有幾條街距離。千喜站在八樓，看街景，只覺得大海在上面，街道在海底，緊張得抓緊窗欞。

“來了！來了！”旁邊的人驚喊。

海浪撞上他們的樓房，千喜聽到彷彿重型卡車全速撞在牆上的恐怖巨響，還夾帶着無數聲玻璃破碎的細小尖音。整幢樓都在搖晃，千喜害怕，樓會不會塌？

海水瞬間淹沒一樓，從打開的門窗灌入，又從另一邊門窗湧出。他們打開門窗的目的就在於此，儘可能減小大樓承受的衝擊力。這只是第一波，後面的巨浪一浪高過一浪，海水高漲，二樓、三樓也被吞沒了。但沒有沒過四樓，何勁對海浪高度的猜測是正確的。

也就前幾波威力最大，後面逐漸減弱，水位也稍稍下降了些。千喜抓緊了心，窗房下漂浮着無數建築物碎片，汽車，還有屍體。有許多人沒來得及逃出，又沒找到藏身處，就這麼死了，成了浮在海面上的垃圾。千喜覺得留在這裏是幸運的，不然自己可能已跟他們一樣。

結束了嗎？大海已經恢復平靜。

千喜立刻查看卡片，“場景：海之怒”還寫在上面。沒有結束。

“不要大意，這種超大型場景不會簡單結束的。”何勁對所有人提醒，“就像自然災害，真正恐怖的並不在災難發生的瞬間，而在災難發生之後。”

聽到他的話，老周等人都不敢放鬆。

“恐怖的是什麼呢？”千喜問。

“絕望。”何勁冷冷回答他，這個答案同樣也是在說給所有人聽。

“你們看，水退了嗎？”何勁站在窗邊觀察。

“退了一點點。”千喜回答。

“那是因為海浪平靜了，你才感覺海面沒再升高。其實海水沒退。”何勁說，“逃生場景內，一切為製造困難服務，不能用自然常識去硬套。我也不知道水什麼時候退。你看現在，剩下的樓房是不是成了孤島？水要是一直不退，會發生什麼事？”

千喜思考，“食物短缺？”

“對，首先就是飲食問題。一旦食物減少，在人群中就會發生很多事。這就是系統說的‘自求多福’。”何勁對他們說道，“如果我們團結，不內訌，服從分配，一定能堅持到水退或等到救援。反之，我們就會自相殘殺。真殺起來，我想我能活到最後。”

何勁的口吻帶着威脅。

其他人咽下口水，不敢多話。

“梁伯，你帶幾人把食物和淡水清點一下。老周，你帶人檢查大樓受損情況。”何勁立即吩咐起眾人。

所有人聽從他安排，有條不紊地展開工作。

“小何，我們的存貨夠我們吃五六天，只要別浪費。水節省點兒，也夠。”梁伯遞上他登記的食物和水的賬本。

何勁點頭，“五六天足夠了，除非系統要我們全死光，最多三四天就會退水。”

老周也來報告，“小何，大樓沒什麼問題，下面牆上有裂痕，但不打緊。只是不能用電了。”

“摸黑是逃生基本技能。”何勁笑答。

目前情況比較樂觀，大家都笑呵呵。

千喜也保持微笑，相信會平安渡過難關。可突然，口袋裏一熱，讓他心中一顫。抽出卡片，上面浮現出新的文字：

【恭喜接到秘密任務，按要求完成，可獲得技能“善惡之瞳”。】

【“場景：海之怒”關閉同時，本任務會強行結束，請抓緊時間完成。】

【完成目標：殺死附近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