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迴避
突如其來的對峙，把兩個人都弄得有些狼狽。
尤其是蘇悔，他從來沒有在任何場合失態過，唯獨這一次面對她。
“對不起，我剛才過激了。”雲岑緩過來些，意識到剛才自己的態度不好。
蘇悔已經恢復了清清淡淡的模樣，彷彿剛才爭鋒相對的人並不是他，“我也不對，沒有考慮到你的處境。”
又是短暫的寧靜，心裏發癢，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噬咬一樣。
他清了清嗓子，又開了口，“打算什麼時候回珠港？”
“明天吧，還剩下一個華容酒店沒有去。”她如此說著，心裏想的卻是今晚就走。
“華容酒店我已經派人去過了，很快就能拿到過去5年甚至10年之內全部登記的訂婚宴名單。”其實他已經看到了名單，這個是三年前他曾特意吩咐過的，要刪除全部關於她的痕迹，因此這一份名單上不會有她的名字。
“謝謝。”現在她唯有這兩個毫無分量的字給他。
蘇悔看她退避三舍的模樣，知道她還在對曾經結過婚的事耿耿於懷，他忽然剋制不住自己，朝她走過去，手伸出去到半空中又猛地停下。
剛才一見面把她抱進懷裏，他還能說是朋友之間的關懷，可現在他又能找什麼借口？
雲岑也察覺到他的異樣，慌慌張張地向後退了一步。
氣氛頓時尷尬到了極點。
“你剛到這邊累了吧，要不先去休息？”雲岑擔心再這樣待下去會出問題，下了逐客令。
蘇悔聽得出來她在趕他走，心有不甘，可還是點點頭，“好，晚上一起吃飯。”
“不了吧，我懶得動。”她不想在沒有結果的事情上再繼續放任自己的心。
“那好。”蘇悔沒再強求，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離開了她的房間。
“吃閉門羹了？”一回到頂層的套房，蘇落塵正翹着二郎腿，嘴裏啃着蘋果，好不容易蘇悔不在，沒人督着他，他能放鬆一會兒，看蘇悔一臉欠奉的模樣，想起在門口蘇悔抱住人家卻說是朋友間的關懷，他當時就想還不如說是臨終關懷呢。
“膽兒肥了？”蘇悔瞪他。
“哥，你是不是沒追過女人？”蘇落塵繼續捋老虎鬚，“需不需要我幫你？”
意外的，蘇悔沒有立刻冷着臉說不需要，而是愣了一下。
“蘇落塵。”
蘇悔一般連名帶姓叫他的時候通常都不會有什麼好事情，他咽下嘴裏的蘋果，乖乖地放下腿，一本正經地坐直了身子等待蘇悔的暴風雨。
“你結過婚…”
沒等蘇悔說完，蘇落塵搶過了話題，這個帽子可不能亂扣，他心裏可是有女神的，“啊？我沒結過婚。”
蘇悔飄過去一個眼神，他又趕緊閉嘴，“會自卑嗎？”
所以這大哥說的話連起來的意思是：一個人結婚了會自卑嗎？
蘇落塵歪過腦袋，默默在心裏琢磨這句話還有沒有別的意思，然而他再三想了幾遍，發覺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問題，外加有點腦殘，這年頭不都是大齡剩男剩女才會自卑，誰結婚了還自卑？
“哥，你受刺激了？”他看蘇悔魂不守舍的樣子，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手，“誰結過婚啊？”
“你話怎麼這麼多？問你什麼你說什麼。”蘇悔不耐煩地拍過他的手。
“哦。”蘇落塵再不敢多話，一想到和女神結婚，滿臉春光，“我要是能結婚，早美上天了，自卑個鬼。”
“嗯。”蘇悔難得對他的意見表示同意，可下一句話就讓他忍不住要磨刀霍霍了，“也是，就你這樣的，我簡直白問。”
“哥，不帶人身攻擊的！”蘇落塵咬牙切齒，後面說話的聲音又不自覺低了下去，小聲嘟囔：“你不也沒比我好到哪裏去。”
蘇落塵的這句話算是說進蘇悔的心坎里了，這麼多年孤家寡人的生活確實還比不上他這個傻弟弟，起碼蘇落塵當初從蘇家投奔他，寧可被他“壓榨”，也不要回去聯姻，都是為了他心裏的那個女神。
他從小被培養，所接受到的教育都是嚴肅的，甚至是有一種獻祭精神，可奉獻的對象是蘇家，是他的事業，他的國家。
他從沒想過要對一個女人奉獻，就像蘇落塵那樣，就算遠遠看着也心滿意足。
可現在他想要保護雲岑，不想看她流淚，甚至連皺眉都不行。
但似乎往前走一步是深淵，向後退是峭壁，他現在進退維谷。
以前他總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他達不成的心愿，可如今看來他太狂妄自大了，人心就是這個世界上他永遠也拿捏不好的分寸，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雲岑沒想過她在拉着箱子走出酒店的那一刻時，站在頂樓窗邊的蘇悔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之所以會選擇不告而別，是因為她不想再讓自己有任何遐想的餘地。
她想，蘇悔對她好，那是因為他人好，別無其他，就算有，她也沒資格。
她獨自一人定了返程的高鐵車票，連夜趕回珠港。
進站時，她收到了蘇悔的Skype，點開看，赫然幾個字蹦了出來：回頭。
她倏然轉過身，看見人群中穿着淺灰色風衣的蘇悔，身高加上長相的優勢，讓他整個人往那兒一站便顯得矜貴，鶴立雞群。
前後簇擁的人，有的在催促她怎麼不走，她想說話，卻發覺喉嚨酸澀。
這時候手機又震了一下，她忙低下頭查看，還是蘇悔：去吧，珠港見。
上了車，她才漸漸回過神，反覆盯着蘇悔給她發來的這兩條信息看。
捨不得，斷不了的情愫在滋長，她向上翻看着兩人最近一段時間的聊天記錄，那些小小的隱藏起來的甜蜜早已經在字裏行間揮灑的淋漓盡致。
可現在她要斬斷這些妄想，於是她粗略地計算了兩人聊天的時間，然後按照最初和蘇悔定下的協議，把這些都歸為諮詢，以每小時為單位轉賬給他諮詢費，而且是直接到賬的那種，不需要他同意。
幾乎是片刻，蘇悔回過來：“什麼意思？”
回Skype的時候，雲岑的手是顫抖的，“沒什麼，翻了翻我們之前的聊天記錄，我耽誤你這麼長時間，覺得該把諮詢費結了一下了。”
蘇悔沒再回，不知是生氣了，還是覺得沒有必要回。
最近看杭州傻妻案鬧得沸沸揚揚，心有餘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