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魂魄分離
關曼順勢滾下山坡，磕磕絆絆地往前跑。間或聽到幾聲沉悶的，類似於鞭炮炸響的聲音。關曼知道那是槍聲，她聽到大頭的咒罵聲，可是她不敢回頭，只能不顧一切地往下奔，哪怕下一秒就有子彈飛到她的身體裏。
這是她唯一活着的希望。
她想活着！
她要活着！
大頭顧忌臭味，用手掩住鼻子，並沒有站得很近。關曼蹲着身子看了眼地勢，心一橫，把眼睛一閉，就地往下滾。山很陡，有一小片沒有大樹，只有一坡的草，關曼抱住頭順勢往下滾，直到被一顆小樹攔住。她這邊一動靜，大頭楞了一下。他沒想到這種地方關曼也敢跳！他怔了好幾秒才抬腿追。
大大小小的傷口以秒速增多，痛覺不斷撞擊着關曼的神經，讓她清醒很多，到最後反倒不覺得如何痛了。不知這樣連滾帶爬往下走了多久，關曼腳下一滑便往一邊的懸崖下倒去，她下意識地發出尖叫。
“啊！”
後背傳來劇痛。關曼意識尚存，她知道自己腦袋上溫熱往下滴的東西是血，知道天快要黑了。
站起來啊！
快站起來啊！
關曼的手指動了動，不能在這種地方倒下去啊！要逃出去！她還不確定他們會不會追過來！
恍然間，關曼聽到了兒子咯咯的笑聲，又彷彿聽見了宮翰溫柔互換她名字的聲音。
“曼。”
他的嗓音那麼好聽，她還想聽一輩子。
關曼的意識漸漸模糊，最終化成一片黑暗。
謝修專心致志地燒小黃人，做這種事十分消耗神識，他的額頭已經滲出了細汗。
邱玉宏突然站起來，帶倒了身後的椅子，發出‘嘭’的聲響。
屋子裏現在極靜，這聲響讓謝修和宮翰都嚇了一跳。
邱玉宏白着臉，一字一頓道：“關曼出事了！”
邱玉宏和謝修齊齊看向宮翰。
時間在一瞬間好像被無限延長，心臟幾乎都停止了跳動。宮翰靜靜地看着邱玉宏，忽然無法理解他在說什麼。
邱玉宏被宮翰的眼神狠狠蜇了一下。無論情況多麼壞，他從來沒從宮翰的眼睛裏看到過這樣的情緒流動，就像黑色的漩渦忽然平靜，一絲波動都沒有了。
邱玉宏低下頭，不一會忽然‘咦’了一聲。宮翰的眼珠動了動。只聽見邱玉宏輕聲驚呼：“怎麼可能？”
謝修用眼角餘光掃了眼還呆坐在椅子上的宮翰，問道：“怎麼了？”
邱玉宏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道：“她的魂魄分離了。”
謝修怔住。魂魄分離乃鬼宗禁忌之術，若七魂六魄不全，即便再回六道輪迴，也成了痴獃傻兒。
宮翰緩緩地張開雙唇，話里有微不可查的顫音：“找到她！”
人死後六個時辰之內，魂魄還未完全恢復意識，又還沾着人氣，簡而言之，就是還沒成為真正的阿飄，所以只能在自己身體周圍晃蕩。這也是為什麼當初謝修要親自到現場將石勇的遊魂收起來。但是關曼的魂魄被拆分，謝修很快找到關曼。
看到關曼的魂魄，謝修和邱玉宏同時鬆了口氣，情況並不是最壞的。
謝修對宮翰道：“你放心，關曼還活着。這只是她的生魂。”
宮翰並沒有謝修和邱玉宏的陰陽眼，自然看不到那淡得幾乎透明的靈魂。他的眼睛盯向空中，輕輕地開口，生怕驚擾到她。
“她說什麼？”
謝修微微搖頭，道：“這裏只有一魂兩魄，我們問不出什麼來，抱歉。”
宮翰哦了一聲，伸出手輕輕碰了一下空氣，道：“她是不是在這裏？”
謝修和邱玉宏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宮翰看着自己虛空的手，嘴角微微彎了一下，眼睛忽然就是一酸，有什麼東西便順着眼角落下來。他動了動手指，輕輕地笑。
邱玉宏扯着謝修默默地離開房間。宮翰恍然未覺。他有太多的話還沒告訴關曼，他一直以為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所以他做了很長很長的規劃。
“曼，不要害怕，我知道你有多勇敢。你再等一等我，這一次，我一定不會讓你一個人的。我一定會找到你。你再等一等我。”
他還想帶她去登雪山，教她滑雪。
他還想帶他去看櫻花，告訴她櫻花為什麼開得這麼茂盛。
他還想帶她去死海，飄在海上體驗漂浮的玄妙。
······那些曾經讓他驚嘆的美景，他都想帶她去看一看。
“曼，你知道嗎？我不想再一個人去這些地方了，你陪我去吧。我知道你答應了是不是？那就這麼說定了，以後都一起去，好嗎？”
關曼的遊魂睜着眼睛，用近乎天真的表情看着眼前這個淚流滿面的男人。她好奇地用手指去接那些滾談的水珠，它卻從她的手掌中穿過，掉在地上碎成無數瓣。
關曼的遊魂嘟起嘴巴，只有一魂二魄的遊魂，智商只相當於一個剛啟蒙的孩子。她好奇地靠近他，不知為何竟也難過起來。
猴子他們在一個水溝里找到那輛套牌的嫌疑車輛。從車上提取的指紋，經過法醫鑒定，是陳夏生的，正是石勇的拜把子兄弟之一。而且也在車上找到了些許血跡，經過法醫檢測，正是目前處於失聯狀態的關曼。
水溝旁邊是一條大約三米寬的水泥路，往東是回市區，往西則是通往澤陽縣。近幾日天氣乾燥，加之往來車輛頻繁，從車轍印上無法準確判斷嫌煩棄車之後從哪個方向走的。警方拿着陳夏生和丁志超的照片到這條路必經的小飯館去問，終於問出一條很有價值的信息：昨天傍晚，一個疑似丁志超的男子在一家飯館停下打包了外賣。店主家的兒子大學放暑假，正好二樓玩手機微信，將一輛吉普車照下來。他無意間的舉動幫了警察大忙，經過辨認，那個提着一次性食盒的人，正是大頭丁志超。
警方立刻追蹤這輛車牌號為D·X6361的越野車。
下午三時五十分時，在當地派出所民警和當地居民的協助下，警方在澤陽縣劉楊村的困鳳山山坳里找到這輛吉普越野車。
下午五時二十分，警方在困鳳山找到丁志超和陳夏生。丁志超背後連中兩彈，致命傷在其頸部。陳夏生致命傷在頭部，應是一槍斃命。三十分鐘后，他們又找到另一具男子的屍體，也是被子彈擊斃，身份證上的信息顯示其為鄰市人，叫江愛工，現年四十二歲。
面對聞訊趕來的媒體記者，黃浩南對着鏡頭匆匆說了兩句，便十分堅決地將露臉的機會拿給匆匆趕來的局長。
黃浩南摸了把臉，耳朵里聽着局長對那些媒體的說著場面話，腦子飛快地轉起來。
是誰殺了這三個人？是豹哥還是其他人？
豹哥現在又去了哪裏？
關曼又在什麼地方？是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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