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前赴後繼
各郡鏢局和宏合道徹底結下了梁子,如今宏合道又失了對商界鏢路的控制,這二十多家鏢局更是通好了氣準備與宏合道徹底撕破臉了。
鏢界這點事豈能逃得過柳明哲的眼睛,但他卻無絲毫與這些鏢頭調解的意思,反而請來了幾位貴客。
其中名頭最響的兩位,一是盛州第一武威鏢局的大當家史軻,另一位則是永盛鏢局的大當家熊開山。
史軻這個人是出了名的保守,武威鏢局是一家傳了三代底子深厚的大鏢局,可是上輩什麼樣這輩還是什麼樣,盛州鏢界一方唱罷一方登場,流水的鏢局、鐵打的武威。
這人五十多歲,喜抽一口大煙袋,煙杆子往地上一杵齊腰的高。
“老哥哥,真是好些年沒見了,都是那惡棍邢則真從中作梗,搞得你我兩州鏢局兄弟互不相容,如今那老傢伙已被打發走了,這上一輩的好合咱真該拾掇起來了。”
史軻抽得濃,煙騰得都要看不見臉,“柳大當家這院子裏起了火,才想起來我們這些老傢伙。”
柳明哲乾笑幾聲,“既然大夥賞臉來了,豈不是說事情還有的談?”
“那要看柳當家的誠意了。”
柳明哲莫名一聲嘆息,目有愧疚望着眾人,“北方鏢會、北方鏢會,這喊了幾十年的北方鏢會,惡人多作怪,硬是把這燙手的名頭塞給了宏州。從前有個吉公鏢局,凡事還能做個商量,如今這個局面,無論如何不能宏合道一家撐持。早些年我便與那吉太昌談過此事,要想讓北方鏢會有所公信,還得是各方參與才是。可吉太昌油鹽不進,這才一拖再拖。”
人們聽着這話,目中含笑點起頭來。
“之前與各郡鏢頭結下樑子,根本原因便在此處,一個個針眼大的能耐還要做套馬杆,北方鏢會若是交到他們手裏,將我等這些州營的大鏢局置於何地?真要讓他們擔點什麼事,這鏢界連最大的規矩都沒人守了。”
史軻眯眼看着柳明哲,“柳當家該不是想着拉我等做那個會長吧?”
“會長只是虛名而已,歸根結底北方鏢會得是我們這些人參與、主導,歹人裂我兩州鏢界,宏州下頭的人又不安分,所以既是讓各位出面一穩局勢,也是為了北方鏢會更好的前程。”
“柳當家可否說的更細緻一些?”
“宏州商界繁盛,同樣一批貨的鏢禮要比盛州高三成、比貫州高五成,而且宏州少山多原,走鏢難度並不大。我等主導北方鏢會,自當放開州與州的界限,盛州鏢局可在宏州立起分號,隨時準備接宏州的鏢。兄弟鏢局過外州時,當如廊南鏢局一般相互照應。”
眾人都是神色微動,原以為是要好生畫一張大餅,不曾想這傢伙還真讓起來大利,宏州的鏢禮自然是人人垂涎。
這時候,柳明哲站了起來,“我等行鏢,外以僱主為大,不因禍福而避之。然而撐持我等的,卻是一顆走鏢天下的通達之心,試問北方的任何一家鏢局,誰不想如廊南那般圍而取火、各得光亮。從前諸事相擾再糾無益,今邀諸位便是想齊心搏一個新局面,只要吾輩前赴後繼,廊南之盛也可盡在廊北之懷!”
這一席話慷慨激昂,簡直說到了一個鏢師的職業理想。人們望着柳明哲,這位大當家儼然是動了真肝火,正脆的蒜嗆人眼,蒸了的蒜入口綿,這柳明哲的名聲誰都有個數。
可若如他所言,且不說今後順不順當,能在宏州這地方分一杯羹已然大超預期了。
“如今年集將近,這塊肉有多肥大家都如明鏡,柳某人今日便當著各位當家的面做個承諾,凡是入席會長的大當家,這一塊的生意我們輪流做。”
在場之人立時凝目,把年集都說進來了,此意之堅非同尋常。
看到如此反應的柳明哲,又讓人不得不想,他和各郡鏢頭的那檔子該不會真的是原則和底線的問題吧?是這柳明哲恪守鏢界的大規矩,方才有那般動靜?這麼說的話,這傢伙搖身一變還成了鏢會的守護神?
正在這時一位僕人走了進來,“大當家,門外來了一位老先生,說有生意想與您談。”
“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容后再議!”
“老先生自稱是泱州白璧堂的人,晚些便要離城。”
“泱州,白璧堂。”
在場之人無不驚目,泱州之富尤勝潭州,乃昊京之外天下第一富庶之地。更駭的是這“白璧堂”三個字,這是天下第一的玉石商號,放眼整個大齊商界恐也是前三級別的可怕存在。
有人懷疑是柳明哲故施伎倆給他撐門面,有人也覺這是北方最大鏢局當有的資源,可柳明哲自己卻懵了個天旋地轉,啥時候自己有這等關係了?
史軻敲了敲煙袋鍋,“擇不如撞,既然如此人物上門,不如柳大當家就撐個場面讓我等見識見識?”
熊開山在旁附和道:“白璧堂何等大商,我等都是小覷了大當家的手段,能得此一見,這北方鏢會的事我等便更加安心了。”
柳明哲騎虎難下,眉頭深皺,白璧堂這等旗號絕然不會有人冒充,此來當與年集之事相關,可這點掐得未免也太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