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刀斷髮
女子手持一把一丈長鞭，不由分說便揮打過來，雲鴻舉刀一豎，鞭子在刀頭唰唰繞了幾圈。
雲鴻眉間一定，心說姑娘好掛子，這看似輕盈的鞭子被她抽得力沉渾厚，換做一般人早已手一麻飛了刀。卻見雲鴻抽刀而出，反手插在背上的剎那，單臂挽住了鞭子！那女子被抓一個趔趄，但轉瞬立定如鍾，更是在這個瞬息，反手一挑，三枚飛刀疾飛而來！
“姑娘，我護外院你護內院，打不着！”
女子剛要開口，忽見那院子牆外七八道人影躥了上來，“好啊！幫手來了！都給姑奶奶燉了湯！”
雲鴻一看事情大發，這是有人來劫外院！
鬆開鞭子，一手捉刀一手攢起飛蝗石，說時遲那時快，雲鴻剛要衝前，腳下鞭子一繞，差點落個跟頭！
“喂！眼睛看實在嘍！”
饒是如此，雲鴻還是打出三枚飛蝗石，不偏不倚正中三人額頭，一下子打得搖搖晃晃一陣雲裏霧裏。
同一時間，雲鴻反手抽刀砍斷腳上鞭子，正趕上躍到房上一人，電石之間居高臨下刀背震頭，接連便是一陣哀嚎。
“朋友！踩寬着點！”
面對上房四人，雲鴻大刀擲飛，如一道電光從四人小腿前馳去，鏘然插在瓦隙之間，發出叮的一聲刺耳之響，最近那人七竅狂震，幾乎要脫刀捂耳。
四人心不死還要往前，啪啪啪啪！四塊飛蝗石打在腳尖，四人一看雲鴻武器盡出，剛有點心思的時候，噼里啪啦，一個鼻息就挨了十幾鞭子，鼻子都給打歪了，剛要出聲，卻聽女子一聲怒喝，“要叫滾別處叫！”
飛賊惶惶退去，雲鴻正想着這女鏢師總算反應過來的事，不求賠禮道歉，好話總得說兩句話吧。
“你為什麼砍我鞭子！”
雲鴻登時便瞪大了眼睛，“姑娘，我要護院，你攔我路還有理了？”
“護院了不起？我也是護院！”
雲鴻一聽立時奇了，什麼叫“護院了不起”，這姑娘到底是不是個鏢師？
“姑娘，快回內院吧，你內我外還望記好，再來這種窩裏鬥是真的吃不消。”
“你抱刀屋脊，誰知你是好是壞。”
“那也好過一個飛賊就把你引到這裏，如果現在有人攻內院，誰來護？姑娘可別因小失大，鏢不是這麼走的。”
“若是如你一般滿心計策，誰還肯做個飛賊？”
雲鴻無話可說，這般蠻不講理不想跟她廢話，翻身下了房頂。
打走這波飛賊，這夜終於安穩。
寧府坐鏢，只要日頭一出，雲鴻便可睡下，晌午醒來一直到入夜，這段時間雲鴻是自由的，暫離寧府也沒人管，只要入夜時準時坐鏢便可。
第二天雲鴻起來，正要去膳食房的時候，忽見椅子上盤着一物，這時他才想起來，這是昨夜砍下的半根鞭子。
那時黑燈瞎火看得不真切，此時雲鴻一看方才發現這可不是尋常鞭子。五彩的花繩，斷斷續續鑲着小指肚大小的玉珠，散着一股蘭香，雲鴻一怔，這分明就是一根辮子！
細一看，竟然真的是人的頭髮，古有割髻示情義，發之一物意義甚重。雲鴻一時有些忐忑，怪不得昨夜女子那般情態。
雲鴻想找個機會還回去，但一想那女子性情如火，這念頭立時又放下了。況且他也不知怎麼還回去，別看內院外院一門之隔，在這府門重地與天塹無異。越是大鏢局，小事越會被放大，吉公鏢局要圖郡台這個大靠山，沒什麼比守好這趟鏢更重要。
自那日之後，過去三個多月，雲鴻再未見過那位女子，內院也變得無比平靜。
雲鴻安心守鏢，寧府的鏢要比孟宅難得多，就連路鏢那些如同惡虎的情況雲鴻也偶有遇過。但無論怎樣，雲鴻沒從鏢局找一個幫手，無論寒風冷月，有時他整夜坐在院中。
這日，與雲鴻有過幾次謀面的寧府護衛長叩響了雲鴻的房門。
來人神色有些凝重，“雲鏢師，有件事情有些棘手，想和您商議一番。”
“衛長請說。”
“明晚有貴客來府中赴宴，來人會帶甲兵，加上府中護衛力量，足保四門無虞。但飛賊難防，更怕高手夜襲。”
此來何人云鴻不能問，但也能猜出個七八，這應該是個武職，既然是赴宴，帶太多人馬不合適。看此謹慎情態，雲鴻更是覺得此人不缺仇家，武府搞不定的事，換個地方最是下手的好時機。
“不知宴設何處？”
“外院中庭。”
雲鴻微一皺眉，可真會選地方，若有強人躍上房脊，立時就能用暗器鎖定目標。
“不知……雲鏢師能否從鏢局再抽調幾人過來？”
“幾人？”雲鴻心裏一詫，心說您當這些坐鏢的鏢師都是成天在鏢局等活呢，年初早就安排好了，一坐就是半年起。況且就算雲鴻要來了人，四隊的人都什麼底細水準他一概不知，到時候要是不聽自己的，敗了鏢局聲名是小，傷了要人可就大發了。
“衛長，明晚我會整宿守在屋頂，縱有強人來犯，絕不容一人飛落中庭。”
這衛長眼睛瞪得有點大，不過一想這三個多月夜襲的強手也不少，都被雲鴻一一擺平，也就不糾結鏢局拉人的事了，“這件事郡台大人親自督訓，我們護衛隊會在外圍全力配合雲鏢師，貴客的隨從我們無法調遣，但想來都是些武藝不凡的人。”
雲鴻心說是了，要是較真章的話，雲鴻有責任護衛，但不能都指望坐鏢的鏢師。鏢師不是親兵，真出了事也不能把鏢師送法場。鏢師只是一個人，極端點說，一個江湖大派圍攻官府，最後陷落了還能怪鏢師守護不力？只是誰也不想這樣，合力護好比什麼都重要。
再者說了，有多大的仇、花多大的錢，來多少的人、辦多少的事，能請來一百個鏢師來坐鏢，那也是能耐。
“對了，陶鏢師那邊風小，招呼已經打過，具體護衛的事還希望二位多多商議。”
“陶鏢師？”雲鴻一怔。
“就是那位保護內院的鏢師，陶江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