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意賭坊1
()風浪刀已入鞘。
青衣人一直冷冷的看着風浪,半響才問道:“你為什麼出手?”
風浪微笑說道:“因為我想殺他。”
“你這樣做就等於搶了我的生意。”青衣人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我沒有搶你的生意。”風浪俯身提起朱胖子血糊糊的腦袋,走到青衣人的身前遞給他,“你要的是他的人頭。”
青衣人默然無語,緩緩伸手接過了風浪手裏的人頭。
“你叫什麼名字?”青衣人問他。
“風浪,風浪的風,風浪的浪。”風浪回答他。
“我還有點生意要做,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做?”青衣人問風浪。
“你是一劍追魂冷不悔?”風浪沒有回答,卻反問道。
“如假包換。”冷不悔回答風浪。
“那好,這生意我陪你去做。”風浪說道。
一劍追魂冷不悔,傲氣幫紅旗香主。
八年前,冷不悔與武當派碩果僅存的四大長老中出劍最快的黃雲道長在武當山腳下比劍,五十招內,黃雲道長就已手腕中劍。黃雲至此發誓此生不再踏下武當山一步。
六年前,冷不悔與寒梅山莊莊主梅花劍客楚昭儀決鬥於寒梅山莊,當時江湖中很多人都不看好冷不悔,認為一百招之內楚昭儀就能讓冷不悔棄劍認輸,結果這場決鬥不到一百招果真結束,只不過棄劍認輸的是梅花劍客。
傲氣幫軍師兼總管諸葛明月曾經這樣評價過冷不悔:遇弱不弱,遇強更強。
如意賭坊是長安城裏堂子最大,服務最好,生意最火的賭場。
這個賭坊之所以取名如意,原因就在這裏的大掌柜身上,大掌柜名字就叫柳如意。
柳如意是個女人,是個很漂亮的女人,當然也是長安城裏人人知曉的女人。
長安城裏人人都還知道,柳大掌柜一直就沒看上哪個男人,二十七八的人了,都還沒嫁人。
敢開賭坊的人一定不簡單,敢開賭坊的女人就更不簡單。
據說華山派的幾個二代弟子有天在場子裏賭骰子,柳大掌柜剛好從外面回來,這幾個登徒子眼睛當時就直了,腦子一充血,調戲了柳如意幾句,轉眼之間就被柳如意的兩個手下打落了一地的牙齒。徒弟挨了打,當師傅的不能不管,於是華山掌門帶着一個師弟來挑場子,結果又多掉了八顆門牙在賭坊里。
這樣的賭坊,除非是吃了豹子膽,一般不會有人來鬧事。
風浪和冷不悔來到了如意賭坊。
大廳很大,正中一張大八仙桌賭的是牌九,剛好,靠外面的一方還沒人坐。
風浪和冷不悔自然就坐了上去。
坐莊的老頭面色紅潤,一團和氣,左手抓了桿旱煙袋時不時抽上一口;順門是個長臉漢子,雙手遍是老繭,太陽穴微微鼓起,滿臉的苦相就如剛死了老婆一般;千門坐了個滿臉凶像的獨臂人,背上背了一把九環刀;尾門卻是一位很漂亮的少年,唇紅齒白,面如傅粉,腰間掛着一個小皮囊。
這四人見了風浪與冷不悔坐下,只是微微打量二人幾眼便又去關注牌局。
一連三庄都是老頭通殺三門,老頭呵呵笑道:“難得今天手氣好,小老兒就再開幾庄。”
老頭將牌洗好,往前一推,說道:“各位請下注。”
順門的長臉漢子下了二十兩銀子,獨臂人在千門上下了四十兩,尾門的少年想了想,卻在懷裏摸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押了上去。
桌邊的牌童放聲唱到:“買定離手!”
他後面的“打點”兩個字還沒唱出,就聽得有人說道:“等等!”
這一聲“等等”卻是冷不悔的聲音,他側過頭望着風浪問道:“你帶銀子沒有?”
風浪伸手將懷裏所有的銀子掏了出來,零零碎碎加起來也不過二兩銀子,桌上幾人轉頭一看登時表情各異。
坐莊的老人訕訕的乾笑兩聲;長臉漢子面無表情抬頭瞄了瞄風浪;獨臂人重重的哼了一聲;那漂亮少年卻是忍俊不住,看着風浪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大廳里本有多張賭枱,有專為來此小賭所設的賭枱,自然是隨意下注,可這兩人加起來也就二兩銀子,還偏偏坐到這張檯子來。
看場的裏邊有腿腳快的自然是馬上去告知管事。
柳如意其實一直就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她本就一直坐在二樓一間廂房裏。
二樓的廂房開着窗,從這裏自然可以把整個大廳盡收眼底。
當她看到風浪從懷裏摸索出幾顆碎銀的時候,她也不禁莞爾。
柳如意從廂房的桌上拿起一疊銀票,施施然下了樓,蓮步輕移走到了風浪對面。
檯子上的骰子還沒擲出,大家也就都沒拿到牌,當然還可以下注。
柳如意微笑看着風浪,輕啟朱唇:“這位公子可是出門忘了帶銀票?若是不嫌我多事,這些銀票可以先支借於公子,改日公子順道路過還來便是.”
她本就長得漂亮,話又說得如此藝術,任是誰也對她先生三分好感。
風浪呵呵一笑,對柳如意說:“姐姐如此善解人意,小弟好生敬佩,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說完話伸手接過柳如意遞來的銀票。
他微微一瞄,這疊銀票全是百兩一張的,少說也有兩千兩,不禁心裏暗自想道:“這女人好大手筆。”
既然有了錢,又是坐在賭桌上,誰也要博一博。
風浪抽出一張銀票壓在了尾門,然後一揮手請老頭擲出骰子。
老頭將骰子拿到嘴邊吹了口氣,一把擲出,兩個骰子停了下來,一個二,一個三,加起來五點,在手拿牌。老頭於是拿了右邊第一墩,然後長臉漢子順門拿第二墩,獨臂人千門第三墩,少年尾門拿第四墩。
少年拿了兩張牌卻沒急着去穿牌,想了想對風浪說:“這位朋友,你下的注比我多,你來看牌。”說完將手裏兩張牌推給風浪。
風浪看着他微微一笑,將兩張牌直接翻了出來,一張是長二,一張是梅十,兩張牌合起來卻是四點,算是比較小的牌了。
一臉苦想的長臉漢子一張是天牌,一張是斧頭,兩張牌合起來也只有三點;滿臉兇惡的獨臂人將兩張牌在手裏推開,已看到一張黑九,一張紅十,組合起來已是九點,點子不小。
這三個閑家都已將手裏牌亮出,紅臉老頭呵呵一笑也亮出了手中兩張牌,兩張牌都是小五,組合起來卻是一對。
牌九里出了至尊寶最大,過了就是豹子大,小五一對雖然是豹子裏最小級別的對子,但也是比其它牌都大,這一注又是庄通殺順、千、尾三門閑家。
老頭笑呵呵的將三門所下注銀刨到自己面前,連聲說:“慚愧,慚愧。”
那獨臂人忽然將手裏牌往桌子上一拍,向老頭恨聲說道:“邪門,邪門,你這是開的什麼庄?把把都是你通殺?莫非你抽老千?”
老頭一愣,跟着臉上堆起一團謙恭的笑容,連聲告罪說:“這位朋友息怒,請息怒,小老兒只是今天手氣好,要是朋友想坐莊,小老兒和你換換就是。”
只要是喜歡賭博的人,都明白一個道理,賭場裏最忌諱的就是抽老千。
當然你要是藝高人膽大,隨便你怎麼宰殺豬頭,也是再正常不過。別人就算懷疑你作假,卻是沒有抓住把柄,自然是拿你沒辦法。
獨臂人當然只是懷疑,本來老頭這樣說,也就該順着台階而下,略過不提,可偏偏他今天手氣背得一塌糊塗,剛才所下之注實在是他身上最後的銀兩。這人生性凶頑,脾氣暴躁,又自持武功高強,他看着滿臉和氣的老頭一字一句說道:“我說你是作假你就是作假。”
獨臂人忽然起身,獨手將老頭面前的一堆銀票、銀子盡數刨到自己身前。
這一刻風浪和冷不悔很安靜;長臉漢子低着眼看着自己滿是老繭的大手;漂亮少年斯斯文文的喝着茶;柳如意輕輕嘆了口氣。
臉上一團和氣的老頭握著旱煙袋吧嗒了幾口,他笑眯眯的看着獨臂人說道:“你是刁老二,關東雙惡的獨臂老二對吧?嘿嘿。”
獨臂老二滿臉不屑的回了句;“不錯,老子就是刁老二,你能怎樣?”
老頭重重的嘆氣:“可惜啊,你馬上就要死了。”
話一出口,老頭右手一翻腕大拇指一彈,手裏握着的兩張骨牌帶着十足的勁道飛向獨臂老二,分打其人迎穴、右晴明穴。這兩穴均為人體重大穴位,一旦被擊中,獨臂老二不死也得重傷,最不濟也將立即昏迷。
獨臂老二臉色一變,獨手一拍桌子邊沿借力往後飛速急退。
可是老頭不光是發出兩張骨牌,他老態龍鐘的身子竟似眨眼間年輕了好幾十歲,飛身撲出直追獨臂老二,手裏旱煙桿連續攻出三招。
關東雙惡雖然名聲極惡,但武功卻委實不錯。
試想一下,作惡多端的人,多少人恨不得食之骨、寢其皮?獨臂老二要是武功差點,早就死了七八十次。
獨臂老二身在半空,接連避開老頭攻出的三招,獨手已經環刀在握。
他竟然反手為先,向老頭劈出兩刀。
老頭的身體忽然在空中捲曲成團,躲開了敵人劈出的兩刀,手裏旱煙桿急速點在了獨臂老二的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