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太一觀中太二真人
港島,觀塘聖智強中學實驗樓。
暖冬,深夜。
穿着中山裝,踩着一雙淺幫皮靴的王禹正走在四樓的走廊上。
走廊上灰暗的鎢絲燈似乎有些接觸不良,一閃一閃的使得四樓走廊時暗時亮。
不知走了多久,王禹始終沒能從走廊上找到自己想要進入的那間實驗室?
就在他感到疲憊停下腳步時,一道打着手電筒的身影突然從他面前不遠處的樓梯口出現。
“同學你好,我是學生會人事部的部長陳勇仁,剛才我在對面辦公樓整理學生會的人事資料,弄好收工時恰巧看到你一直在實驗樓這邊走來走去,你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落在實驗樓了?要不要我幫你一起找一找?”
“陳勇仁同學?請問你認識電梯戰神丁青嗎?”
“哈?”
提着手電筒的陳勇仁忽然有點發毛,面前這個同學腦子是不是有點秀逗?該不會是從青山精神病醫院跑出來的吧?
“電梯戰神丁青都不認識?捲毛黃認識嗎?”
搖着頭,陳勇仁越發懷疑面前這個滿嘴胡話的同學有問題?
“那矮子琛什麼的你肯定也不認識嘍?”
悄悄地向後退上兩步,汗毛孔已經炸起的陳勇仁再度搖了搖頭。
見狀,在灰暗燈光下的王禹面色越發難辨:“哎!看來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陳勇仁?害我白高興一場。
不過沒關係,丁青、捲毛黃、矮子琛這三個傢伙你不認識,李鳳你總該認識吧?別告訴我你連她也不認識?”
聽到李鳳這個名字,陳勇仁的臉色瞬時間煞白一片:“同...同學,請不要在晚上高呼已經過世同學的名字,那樣是很不禮貌的。”
“禮貌,當初你把她困在實驗室里活活燒死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夠不夠禮貌?”
本來臉色蒼白無比的陳勇仁臉上瞬間鐵青一片:“你到底是誰?”
“為你化解一切苦難渡你脫離無間地獄的人,有我在,你放心。”說這話的時候王禹的語氣輕柔無比。
但他捏着誅鬼符的右手卻沒有和語氣一般輕柔,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陳勇仁來了個正兒八經的摸頭‘殺’。
“真...真的嗎?”
也不知道這個陳勇仁是沒發現王禹手上的動作?還是真的缺愛?
他好像真的信了王禹嘴裏的鬼話臉色從鐵青變成了舒緩自猙獰化作了迷茫,整個人看起來就跟一隻找到了窩的羔羊一般。
就在一切都在向美好的方向發展時,一隻血肉模糊佈滿了污穢的大手悄然從王禹背後出現,向王禹的心口掏去。
然而,即不待陳勇仁徹底沉浸在家的溫暖中,也不等王禹身後的鬼手開始作亂,無數金色的光芒就從陳勇仁的頭頂以及前胸位置,瞬間捅進他的身體。
十七八個成人拳頭大小的窟窿立馬出現在陳勇仁身上。
一剎那,滿懷着疑惑與不解的陳勇仁就化作了一縷青煙。
實驗樓走廊本來閃爍着的鎢絲燈泡不在跳閃,本來已經躲進烏雲中的月亮又頑皮的露出了頭。
象徵性的念上兩句《靈寶度人經》,摘下前胸和後背已經發黑失效的誅鬼符,王禹下樓走向學校門口。
聖智強中學校門口,看着從實驗樓里安然無恙走出來的王禹,侯在這裏的幾個謝頂中年人頓時緊張起來,其中為首之人帶着些許期盼問道:“小王觀主,那頭鬼怎麼樣了?”
“那個學生的亡魂已經被小道超度至幽冥,林校長明日可以照常開學迎納孩子們上學。”
至於那個陳勇仁到底是灰飛煙滅了還是往生極樂了,對林校長這個主顧重要嗎?
答案是:不重要。
“那就好…那就好,陳同學就是發育太早太偏激了一點,能得觀主你親自出馬為他超度,想必他的亡魂在幽冥之中必然會安息。”
聽聞讓自家學校雞犬不寧的惡鬼已經被超度,老教師出身的林校長有些欣慰。
對於陳勇仁這個孩子,林校長還是有些映像的,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平常參加各類校園活動也比較積極。
就是受社會風氣影響早熟了一點,
嘆息數聲后,林校長看着面前侯立不動的王禹似是想起了什麼。
他趕忙從隨身背着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個紅封:“人老了記憶力不行了,差點忘記觀里的供奉,這是我們學校給太一觀添香油的供奉還請觀主收下。”
面帶微笑,王禹坦然的收下了林校長遞過來的紅封,捏捏厚度后便收進了隨身的跨包中。
“小道在這裏謝過林校長對本觀的支持,夜色已深就不打擾諸位善信了,此間事了小道先行一步。”
話音落下,不待林校長等人出言客套留個飯,王禹便邁着輕快的步伐向著路邊走去。
推起停在路邊的小摩托,打開車燈一溜煙的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王禹這輩子的職業是個道士,道號——太二。
剛剛是他出道以來接的第一單生意,消滅一個隱匿在聖智強中學已經有傷人跡象的學生鬼。
幸不辱命,他妥善的完成了這個委託,拿到了屬於自己的報酬。
王禹是地球村穿越大軍中的一員,上輩子,他是一個沒房、沒車,有一丟丟存款,前途黯淡普通工地狗。
這輩子,王禹為何會拋棄工地狗的經歷轉投道門,轉職成道士那是一個說來話長的故事。
六九年,王家所在的靠山村鬧飢荒,同年,王禹帶着上輩子的記憶呱呱墜地。
七零年,世代守山吃山兼職獵戶的老王家撐不住南下逃荒了。
最終連同尚在襁褓中王禹,一共只有三個王家人泅水逃到了港島活了下來。
得益於港島當時開放性的戶籍政策,王家三口人順利的領了戶口簿成了說著普通話的‘外港’。
在弔頸嶺拾了些木板鐵皮搭了個窩棚,王家三口人在港島有了個家。
安身之後就得餬口,王家兩個主事人叔祖王家樂、三叔王秦琢磨幾天後,決定擔著天大的風險提着頭替人消災解難掙些起步資金。
一個隱藏在窩棚里的算命攤就這麼擺起來了。
出身道門支系的守山人叔祖王家樂重操舊業,替人看起了頭疼腦熱幫人問起了陰陽之事。
誰曾想港島這地方跟家裏不一樣,這的人信這個不說,還十分尊崇會這個的人。
靠着這一本事,王家三口人在弔頸嶺一眾難民里不僅吃得飽更能吃的好,存夠錢以後甚至搬離了弔頸嶺,以兩代人的所有積蓄買下了地處觀塘區遠郊,位於金光路的乾元山(一個只有三十米三高的小山包),在上面建立了一個三進院子的小道觀——太一觀。
和那些一穿越就能掌控身體的老鄉們不同,這一世幼小稚嫩的身軀根本承載不了王禹這個成年人的靈魂。
要不是家樂叔祖真有本事,以封印‘宿慧’的手段將他的靈魂封存於眉心祖竅中,他早就因為身體崩壞而嗝屁着涼了。
因為對外界反應遲鈍,王禹在旁人的目光里當了二十來年傻子。
三年前,等到他的身體徹底發育完全后,家樂叔祖這才拖着病軀替他解開封印助他適應身體。
這麼些年替人消災解難調理陰陽兩界之事,八十多歲的家樂叔祖身體早就被拖垮了。
看着不再一幅痴傻模樣的他,家樂叔祖含笑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到這,王禹本該就此出場的。
可誰曾想,靈魂窩在眉心祖竅多年的他甫一接管身體后,居然有些不適應。
直到上個月,他才完全消磨掉排斥力,從港島療養院順利出院。
可還沒等通知自家三叔來接自己出院,就從港島政府那裏知道了一個噩耗。
那個從小看顧他長大的三叔在幫助港島政府解決一樁麻煩時,壯烈犧牲了!
在悲傷的心情中處理完三叔的身後事,王禹悶在了太一觀中整整一個月思考起自己以後的人生。
到底是賣掉家產投身商場吃一波國家紅利當一頭風口上的豬?還是繼承祖業替人問陰陽之事了詭異禍端?
直到前兩天林校長帶着三叔給出的信物找上門,王禹這才做出決斷,點香祭祖正式繼承下家樂叔祖為他定下的道號,穿上王家人祖傳的戰袍來觀塘聖智強中學滅鬼。
畢竟,在這個詭異橫生的世界裏,有錢的不一定能有命啊!
晚上的觀塘並不熱鬧,騎着小摩托的王禹順風順水的回到了太一觀。
關上古樸的木質院門,他大步流星的走到充當祠堂的後院。
從後院中廳的供桌上拿起三炷高香,他就着供桌上的鯨油蠟燭將香點燃。
衝著供桌上方以實木雕刻的‘天地’二字恭敬的三拜后,王禹俯身將手中的三根香插進香爐。
太一觀不信三清,不拜玄穹高上帝,即:敬天法地、只尊先烈。
禮敬完自家道觀的信仰,王禹轉身進了後院左廂房。
這裏是老王家搬來港島以後重新設立的宗祠,裏面供奉着老王家歷代祖先。
“感謝老祖宗們的保佑、叔祖的庇護、三叔的照應,今天不肖子孫王禹首次承繼家門手藝,幸不辱命未曾給祖宗們丟臉。
還望諸位王家先人在幽冥中繼續庇佑不肖子孫,禹兒必會遵從諸位列祖列宗遺願多多綿延子嗣,使我王家香火不絕。”
跪在祠堂的小供桌前三叩首后王禹這才起身返回中庭沐浴凈身。
盤膝坐在中庭的卧房裏,王禹面露喜色的看向身邊纏繞着的那一絲金芒。
人道陰德!
“叔祖昔日為我批命,只要我踏上修行之路,在修行上必將鵬程萬里展翅翱翔。
我先前還以為是在暗指我正式踏上修行之路以後,會得到穿越者的標配,類似於‘道門傳承系統’之類的東西呢!
沒想到,原來我的金手指是能夠在人世間使用人道陰德?”
按常理,人道陰德唯有在人死之後墮入冥土時,才能根據生前所作所為評判數量多寡,決定此人一生之功過繼而獎善罰惡。
人活着時積攢下來的人道陰德是沒辦法於陽世使用的!
雖然沒有系統大佬傍身,但看到泛着金芒的人道陰德,王禹心中底氣自生。
因為傳承數十代的王家曾經出過與他一樣天賦的先人。
細想一下自家傳承里第十三任祖先與自己那一模一樣的天賦,以及十三祖傳下來的陰德運用之法,王禹差點咧個嘴笑開了花。
根據家譜中記載,老王家就是在那位祖先手中走到巔峰的。
王家的根本法‘一元練氣術’是在那位祖先手中編纂匯總成型的。
王家的秦嶺守山人職銜,是那位祖先橫擊天下所有大派,虎口奪食搶下來的。
王家流傳下來的護道手段與諸多秘寶,也都是那位祖先一手操辦煉製的。
要不是後面老王家連續幾十代都沒出過像樣的天才,墮了祖先威名,老王家憑着祖蔭怎麼著也不至於混到需要逃荒的地步。
不過此法也有一點不好,陰德用了以後可不會再生。
沒有足夠的陰德做抵消,王禹日後若是不能長生久視,死後便會被生前惹下業力纏身,拖進幽冥中的無盡深淵永世不得超生!
雖然族譜中未曾記載第十三任祖先最後到底如何,但王禹從族譜中悲觀的記載里還是察覺到了一點異樣。
第十三任祖先的下場,只怕凄慘異常!
其實,自打知道這個世界有各種奇玄偉力以後,王禹就沒想過做一條風口上的豬。
畢竟,再有錢你也求不得長生久視。
偉力歸於自身的感覺金錢可給予不了。
可惜,不能投資雷布斯收他當小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