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思想導向工作進行中

幽靈時代214年初，預定引進的20部“復仇”系列文化導向藝術作品珊珊來遲。

“雖然看上去很少，但這也是建立在一個很科學的理論體系上的。”

“怎麼說？”

“一下子引進20000部，你看的完嗎？你就不會審美疲勞嗎？這次引進20部文化導向藝術品，涵蓋了小說、電影、電視劇、繪畫、雕塑、遊戲、音樂等方面，雖然少，但是很全面，而且都十分的優秀。假以時日，就能在全社會營造出一種良好的，十分符合一台‘復仇機器’的氛圍。”

“然後呢？”

“後續的事情不是我們這群研究員要管的了，我們只負責幫忙，你懂嗎？”

“明白了。”

……

好久沒有再看到什麼新的藝術作品了。

幽靈的社會是如此的枯燥，如此的乏味，200年來的囚徒生活，也未能讓這幫人閑出什麼新花樣，整出什麼曠世之作——那種東西也就在剛進避難所的最初幾年有人折騰出來過。越到後期，這個世界的文化發展越發乏味，就像是某種意義上的腦死亡。

老一輩的藝術家大都還在懷念昔日的輝煌，創作的作品多以繼續往日的榮光為主，在現在的年輕人看來不過還在回味田園時代的朽木枯骨，新一輩的藝術家——是一個壓根不存在的群體。他們太渺小了，以至於在萬億級別人口的避難所世界之中根本不值一提，就像是大海中混進了一粒沙子，他們之中哪怕有人有着卓越的藝術天賦，也終將被這漫長的煎熬，這枯燥的生活所摧殘成麻木不仁的機器。

艾琳並不是個從田園時代過來的人。她出生在避難所徹底封閉隱匿之後的第100周年。在那個挺有歷史紀念意義的日子出生，感到的也不過是死一般的乏味。

從小看的作品，大多數都是老一輩藝術家留下的殘羹冷炙，還有為數不多的從田園時代流傳下來的前朝詩篇，就像是文化大廈倒塌之後在殘垣斷壁之間撿拾磚瓦一般。

艾琳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直到自己30歲那年，偶然間接觸到了一篇叫《死者1430》的作品。

“一艘普通的聯合艦隊驅逐艦，奉命前往末日的戰場，參加最終的決戰。本來是必死的征途，卻因為引擎熄火而停機，而得以中途退出。艦船上的乘員分成兩派，一派主張維修引擎，另一派主張逃離，激烈勾心鬥角，處決叛徒之後，陷入僵局，最終，‘一面是生，一面是死，人們拋出硬幣，生死取決概率’。”

“硬幣緩緩在重力作用下落在掌上，揭開了命運的旨意——生。”

“他們最終沒去修理引擎，並向上級彙報了情況，上級決定讓他們原地等候拖船。然而，拖船最終沒有到來。”

“焦急地等候了10天之後，他們決定啟動超光速觀測——這很有可能暴露他們的位置，讓天災的爪牙找到他們。但他們還是做了，並最終發現了一個駭人的事實——”

“母星沒了。”

“後來又發生了什麼？到這裏作品就斷章了。後來，又過了三十年，我才知道那個作者已經死了，死在家裏面，是自殺的——不然以我們那時的技術手段，就算意外腦死亡，也可以把人救回來。”

“根據他殘留下來的手稿推斷，作品的最後一章的內容大概是這樣的：”

“在察覺到母星已經被敵人炸碎之後，艦船上所有的人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氣氛當中。他們開始思考，是不是自己的懦弱，導致了現在的局面。如果當初他們修好了引擎，啟動了戰艦，加入了戰局，這一切就會有所改變，他們是否就能給自己的同胞爭取更多一些的時間。”

“他們修好了引擎，並瘋狂地試圖重新回到母星，但已經無濟於事，他們冒着危險打開了電台，想要接收來自宇宙各處的超光速通信信號，但是什麼也沒收到，這個世界寂靜得像是一個墳場，萬物早已凋零死去，化作灰土。這種寂靜的恐懼最終壓垮了艦船上的所有人，在末日本就已經很恐怖的氣氛之中，他們再受此打擊，全瘋了。”

“命運給他們開了一個大玩笑：明明給了他們一線生機，卻讓他們像是死了一樣難受。”

“艦船上1430位船員，在看向母星的那一刻，就全死了。”

女王的敘述，至此就結束了。

“如果有機會，我還真的想看看這部作品。”

南風所處的位置，是新建成的避難所中央大劇院。這地方挺特殊的，它的前身是一艘來自聯合艦隊的戰列艦，在末日之戰中被炸成兩段之後，它就被當成了太空垃圾，雖然拖進了避難所之中，但也沒太多人搭理它。甚至於它被拖進來，都只是因為它曾經有過一段輝煌的戰績——擊沉過4艘敵艦。

它一直像圖騰一樣被放置在“猶格斯”的77號格納庫里，跟其他的二十多艘沉船沒什麼差別。

但最近，因為一系列文化導向政策，幽靈們重新把它們請了出來，一部分改建成了博物館，展出一些以前一直沒人關注的來自最終之戰的珍貴文物，一些用來建造某些文化設施。

它們中有些成了演唱會的主場，有些則成了體育場，還有幾個，就成了如今南風所見到的這種“戰艦歌劇院”。

遠處，燈光逐漸暗淡了下來，整個環境也逐漸安靜下來，

艾琳並不喜歡長篇大論，至少外表看上去是這樣的。但據說她在精神網絡上是一個話嘮，每秒鐘能說三千字的那種。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當她安靜下來之後，南風感覺自己周邊彷彿真的陷入了一種難言的凝滯狀態。

“你這回邀請到的重量級嘉賓是誰呢？”

“莫雷莫雷。”

南風點了點頭。

這是一次首映會，為了效果，主辦方邀請了許多製作組成員到現場，參加這次“文化工程”的奠基儀式。這其中就包括《黑夜中湮滅》的導演。他親自參加這次開幕式讓南風都有些驚奇，但估計也在情理之中——他想必也對這個避難所社會十分的感興趣。

“感謝貴方邀請我來參加這次首映。我是《永恆前夜后》的B組導演莫雷莫雷。”

南風以前從來沒有見過莫雷莫雷的樣子，只知道他是一個十分有名的瑪利亞人導演，一個在許多世界都享譽盛名的跨世界影視工作者。《永恆前夜后》和《黑夜中湮滅》都是他的作品之一，這次首映的是最近某宏世界知名電影節的獲獎作品《永恆前夜后》，與《黑夜中湮滅》屬於同一題材，但是聽說更加優秀。

電影是兩百天之前上映的，考慮到那時候南風已經在虛空中到處跑着搜尋倖存者了，南風也沒辦法親身去電影院看一遍，只能從宏世界網絡之中大致了解了一下情況。

這次首映還是南風頭一次看。

“我在受邀之前就聽說了各位所在的這個世界。當時，就對你們所處的故事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一群被天災逼的退無可退，只能藏身在陰影之中的倖存者。你們會是怎麼樣的一群人？你們的故事究竟和網上公佈的各種資料和傳聞一樣呢？你們又將怎麼發展下去呢？”

“我在第一次看到你們的故事的時候，就產生了如此的一番想法。我對你們很感興趣——因為你們的故事，跟我拍攝的故事，某種意義上，完全一致。”

“當然，來到這裏之後，我做了大概一個星期的實地考察和驗證，這短短一個星期的考察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現實往往比小說更加精彩！網上的描述與現實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在你們的工作人員向我提供了大量影像資料和紙質文件之後，我閱讀了它們。收穫頗豐。”

……

莫雷莫雷是一個很能演說的傢伙。據說他曾經也是帝國軍事學院的一名學員，曾經參加過很多演講類競技活動，短短几分鐘的敘述之後，他就完全把觀眾們吸引到了自己的話題之上。

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之中，他一直在以自己的視角敘述自己的各種見聞和經歷，這同時也在把觀眾導向那個此前早就說好的價值取向上。潛移默化之中，這種思想也在不知不覺之中，在一段段平和而繪聲繪色的演講之中，寧靜地、溫和地傳播開來。在那一個個有趣而令人印象深刻的故事的幫助下，思想牢牢地被留在了在場每個人的心中。

演講一直在持續。

他講起了自己時如何挑選題材的，在這期間提到了他從小就對這種“君子報仇”的話題很感興趣。

在講起自己拍攝工作之中的趣事時，還提到了那位劇本的作者的創作故事——一個照着某世界文明史抄了半年的故事。

到這裏很多觀眾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在看的電影，某種意義上也是另一種真實，他們之所以能有很多感觸，一方面是因為那種通感的影響，另一方面，想必就是因為，熒幕的那一頭，讓他們想起了自己。

在持續了許久的演講之中，莫雷莫雷成功發揮了一個“導師”的全部作用。他在潛移默化地影響所有人的時候，絲毫沒有影響到每一個故事的文學性和哲理性，一字一句，引人深思——這絲毫不像是某些鼓動人心的黑惡份子，靠着鼓動他人的一腔熱血把人忽悠上賊船，在一次次洗腦演講之中把人整成傻子，完全喪失掉自我思考能力。

場面一度十分寂靜，只有他那宏亮的聲音在整個恢弘的戰艦歌劇院之中回蕩。

“總的來說，這次到訪，是很令人滿意的。我日後將會有很長的時間會停留在這個世界。我甚至可能會專門為你們創作一個全新的故事，我甚至敢斷言你們過不了多久就會看到這個故事。”

“那麼，這個時間具體會是什麼時候呢？”

莫雷莫雷沉默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才終於在現場觀眾的期待眼神之中緩緩說道：

“你們的復仇完成之時，這個故事自然也就迎來了結尾的時候。”

演講至此就結束了。

“他講的很好，不是么？”

“確實。我已經很期待你們下一步會怎麼做了。”

這波是怎麼個情況呢？上次說好是周六更新為什麼會推遲到現在呢？一切都還要從一大堆該死的理由說起，但是還是算了吧，反正解釋了也沒人信。今天的更新一共三千五百字，下次更新應該是兩天後或者三天之後，具體要取決於我什麼時候有空。但是最近學業已經走上正軌，更新的時間不是很多了，大家要做好心理準備，拖更這種事情可能要成為一種常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