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備受寵愛林小虞
中午果不其然喝到了雞湯，這時候電飯煲沒有流行起來，雞是直接塞進鐵鍋里，大火熬出來的，挺有嚼勁。
鄉下人做飯基本上不會加太多的材料，香葉啊陳皮啊什麼的現在也不流行，所以這雞湯的味道着實不怎麼鮮美，相比於林虞後來讀大學之後在外面吃到的美食，實在不值一提，但是這種味道，卻令她無比懷念。
姥爺第一個吃完飯，坐在桌邊幫海清泡奶粉，媽媽和姥姥正蹲在那包衣服前面挑選，林虞向來對穿衣問題不甚在意，看了一眼就別開目光。
趙海洋沒什麼事情做，索性拿起本子教林虞識數。
林虞對此非常無奈，但又沒有什麼可做的，便也老老實實跟着他一起念。
“一，二，三，一加二等於三……”
雖說她自從上了大學之後數學就快忘光了，但是這麼基礎的只是肯定不會忘記的呀，重生一回就為了讓她重新夯實一下數學基礎嗎？
林虞在心裏默默翻白眼，趙海洋卻教得興緻勃勃。
“加法你學得挺不錯呀，那你知道乘法和除法嗎？”
正常的三歲孩子大概不會知道乘法和除法的，於是林虞搖了搖頭。
趙海洋爭優興緻了：“那我來教你！”
他從書包里翻出一張摺疊了幾次的粉紅卡紙，伸到林虞面前攤開：“你看，這就是九九乘法口訣，只要記住它你考試就不會出錯啦！”
我一個幼兒園都沒上的孩子考什麼試呀！
林虞心裏默默翻白眼，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接過了卡紙，指着第一行問：“怎麼念？”
“很簡單的，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
林虞跟着小聲地念，心裏卻在想之後要是她哥不忘記這一幕的話，估計每次想起來都會忍不住捂臉的……
從頭到尾領了一遍，趙海洋神氣得像課代表一樣，叉着腰問：“你都記住了嗎？”
林虞點點頭：“記住了……”
“真記住了？”
我都能背下來你知不知道！
林虞在心裏抓狂，但是也知道靠着重生的優勢碾壓孩子就像仗勢欺人，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所以依舊平靜地點點頭：“記住了，我這就念給你聽。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不錯不錯。”趙海洋滿意地點點頭，“你果然很聰明，和小姨父一樣聰明。”
小姨父就是林虞她爹林建安，村裡少有的考上了大學的人，雖然因為家庭原因沒去念，但在這個人均學歷水平只有小學的鄉鎮裏也算可以了。
上初中以前，林建安在他們這群小孩子心裏是最聰明的人，即便在上了初中，遇見的問題漸漸不能被爸爸回答出來以後，林虞也堅持認為，她爹是個富有智慧、頭腦清醒的人。她的很多性格是在媽媽的影響下形成的，但有更多的東西，是直接從爸爸身上遺傳下來的。
比較不錯的智商就是其中之一。
不是林虞誇嘴哈，上輩子她就是同齡人中智商比較高的那一批，初中高中就不說了，上課時候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在走神，但還是成功地將成績維持在年級前十，上了大學以後更多地是吃了性格內向不喜歡和老師溝通的虧，但即便這樣她的專業課成績也很好，獎學金穩拿。
上輩子都能那個樣子，沒道理重生一回還後退了吧，肯定要過得比之前還好才行。
虞妙蓮挑好了衣服，又在這邊待了一會兒，然後收拾了一點雞湯要帶着林虞回家。
媽媽推自行車的時候，姥姥把她拉到一邊，偷偷塞了兩百塊錢在她手心。林虞等在外面，將一切都收入眼中。
“媽我們不用這個……”虞妙蓮把錢還了回去。
“你拿着！和你媽講什麼客氣呀！”姥姥態度更加堅決，“就你公公欠那債還不知道哪年哪月還得清呢，天天就靠那幾十塊錢，你讓海虞吃啥！那孩子從小就體弱，今後指不定還生幾次病呢，你們一分存款都沒有，以後還能次次找人借不成！”
這話戳到虞妙蓮的痛處了，趁她默不作聲的工夫，姥姥把錢塞了回去：“你就當這錢是給海虞的，給我外甥女買點兒吃的用的，上了幼兒園別讓人家小孩子瞧不起……你不知道現在孩子攀比思想可嚴重了，罵起人來也難聽，海洋之前就為這個和人打過架呢！海虞那性子，以後上了幼兒園可容易被人欺負，你讓她奶奶多看着點兒，我們離得遠看不見……你和建安都是能吃苦的我知道，但海虞還小不是，苦了誰也不能苦她呀……”
林虞坐在門外的石頭上，默默聽着兩人的對話，有些字句她聽得不太清晰，但聯想一下前後也就明白了。
上輩子的時候，爸爸總是開玩笑說：“其實奶奶最疼你啊，你上幼兒園那一陣兒，奶奶天天跑到幼兒園門口，每次我跟她說不用那麼緊張，她就說我們小虞性子軟啊，被欺負了怎麼辦呀……”
她何其幸運，有這樣一群疼愛她的長輩，雖然她們彼此之間互相看不慣，但是因為愛她，她們還是願意一起合作，一起保護她，為她撐起一片天地。
“海虞怎麼了？”一出來就見女兒把頭埋在胳膊里，捂得死死不想見人，虞妙蓮有些擔心地俯下身，摸着她的肩膀。
林虞連忙抹掉自己的眼淚，抬起頭來擠出一個微笑：“沒事，我就是有點困。”
虞妙蓮不作他想：“那我們就趕緊回去吧，回去把衣服試試就睡午覺，睡醒了去找爸爸好不好？”
“好。”林虞重重點頭，爬上自行車後座，緊緊摟住媽媽的腰。
路兩旁栽種着高大的楊樹，在初夏的季節里生出了巴掌大小的葉子，連綿成一筆化不開的濃墨。
濃墨之下，間或種着低矮的木槿，重瓣的粉紅色的花朵，貫穿了她一整個童年。
風從遠處吹來，將她的衣服吹得鼓盪起來，將她的汗水輕輕風乾。
自行車濺起的塵沙的味道將她包裹着，她再也不懷疑自己是做夢還是什麼了。
她回來了，她要努力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