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丑用來捅腎的刀上，抹着稻草人友情提供的新毒。這種毒素藥性極強，能夠將人的屍體迅速畸形化，導致屍體面部、肢體大幅度變形。
盧瑟被急救護送隊送進療養院時，身體已經被毒藥侵蝕、扭曲的不能看了，搞得但他林一見擔架上的禿頭怪物，就嚇一跳地道：“嚯，這，外星患者啊？”
“？”護送隊的領隊疑惑了一下，拉着擔架上的屍體，跟提待宰的雞似的前後翻看了一下，“不是啊，就是純種人類。這是中毒了吧。”
但他林一愣，又瞅了眼對方格外顯眼的光腦殼，不由得流露出了深切的同情：“被毒禿也太慘了吧！”
“……？？”托尼沒看出這是盧瑟，聞言不禁抬手揉了揉自己茂密的頭髮，也跟着唏噓。
這麼想來，死後變成一捧灰算是體面的了。他可沒法想像自己被人發現死亡的時候，頂着一個大禿頭。
“……”蝙蝠俠犀利的眼神緊盯擔架上的畸形屍體，在掃到對方腕間眼熟的腕錶時，倏然皺眉。
他大步上前，抓起屍體的手腕看了眼腕錶的側面，立即伸手將屍體身上散發著惡臭的西裝解開，冷凝的目光在對方腹部的刀口處停留片刻，原本緊繃的神情漸漸緩了下來。
刻字的腕錶再加上屍體的基本體征，蝙蝠俠基本可以判斷，這急診患者大概率就是萊克斯·盧瑟了。
他才“死”不久，想也知道這會兒該是家裏那兩隻偏激的羅賓鳥最瘋的時候。尤其是達米安，對方出身自刺客聯盟，善惡意識遊走在邊緣地帶，對父親的尊敬才令他在逾越的界限后止步。解開盧瑟的西裝時，蝙蝠俠只擔心自己會看到羅賓的刀痕，好在，從傷口的形狀來看，這並不是達米安的刀留下的。
至於傑森·陶德……對不住，老父親管不住這叛逆崽，老父親決定逃避次子的教育問題。
蝙蝠俠保持沉默，直到但他林陪同鬼護士，一起將盧瑟送進了病房，打着哈欠上樓回院長室，才對托尼道：“這可能是盧瑟。”
“……什麼？！”托尼瞪大了眼睛，看看病房，又看看蝙蝠俠，來回幾次后道，“哦。我明白了。我知道你們那邊的人都愛講究什麼‘不殺原則’，如果你需要我進去，幫你把他身上的管子拔了，放心大膽的說——我是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的。”
托尼嘖了一聲，心情肉眼可見的變差：“他都已經死了——這種人死了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把他救活？”托尼想想這個邏輯，就開始心煩意燥，大有不需要蝙蝠俠開口，就進去拔管子的意思。
“……”蝙蝠俠凝視托尼半晌，久到托尼感覺已經過了一個世紀，才緩緩開口，“野人是因為‘吃人未遂罪’被罰十年勞改的。盧瑟作為可能給療養院增收的患者，你拔掉可以救活他的管子，會被罰多少年？這裏甚至不接受保釋。為了他，損失自己的自由，不值得。”
“這裏很奇怪。”提醒完了托尼，蝙蝠俠又將話題跳到另一個他關注的謎團上，“死而復生先不提，為什麼他們能找到重傷的我們，把我們救回來？”
“目前急診護送隊出動過三次，每次救治的對象都是與超英相關的人，這家療養院究竟有何目的？”蝙蝠俠眉宇漸漸皺起來，“但現在，最要緊的還是看住盧瑟。你我身上都有和這個地方的合約，絕不能讓盧瑟露餡，讓但他林關閉療養院。”
“你說的沒錯……”托尼說著說著，神情漸漸變得奇怪起來。
蝙蝠俠：“……？”
托尼：“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毒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毒禿！！”
托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盧瑟剛進院時小院長的誤解，爆發出震天大笑。
…………
被蝙蝠俠和托尼一心一意瞞着的但他林，快快樂樂地度過了入院以來最開心的一個上午。他已經按照托尼說的，關閉了療養院的預約通道，不久就能閉院裝修，賺上大錢啦！
更別提，現在療養院有廚師了。野人能隨意往來大霧內外，總能給他們帶來一些食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單憑野人，沒法帶大份量的食物，這幾天鬼鬼們只能看着少有的三名人類員工享受美食，饞得鬼哭狼嚎。
“嗚嗚，院長你把骨頭給我們獻祭了么，湯也可以……”
“院長你太過分了，你還挑人家大廚只會做這一種湯！我們想吃都吃不上呢！真是飽人不知餓鬼飢……”
但他林嘆氣：“可是我已經連吃七八頓這個湯底了啊！再好吃的東西，見天的吃，也會膩的么……我懷疑這位大廚真的只會燒這一種湯，煮魚也用這個，做肉也用這個。”
唉。算了。但他林嘆息的想，終歸是白饒的勞工，要求不能太高。
他把剩下的湯底給鬼鬼們獻祭了，拍拍手，準備去病房看看急診患者醒了沒。
盧瑟當然醒了。不僅醒了，還和托尼進行過一段簡短，且絕不愉快的談論。托尼大致和盧瑟說了療養院的部分情況，提醒盧瑟仿生面具、不能暴露的事，就匆匆離開，去上培訓班了。
盧瑟倒是也想過，你不讓我暴露我就不暴露，那我算啥？但托尼談話間時不時流露出的神情，卻讓盧瑟心底暗自敲響了不祥的警鐘。
盧瑟絞盡腦汁也想不通對方為什麼會對他露出那種幸災樂禍的表情，但這表情確實讓他有點投鼠忌器，托尼離開后，還是謹慎地戴上了仿生面具。
但他林走進病房，第一時間就被陽光下盧瑟光滑的腦殼閃瞎了雙眼：“啊！”但他林大驚失色，快步走到盧瑟床邊，“這毒這麼厲害的嗎？這都治不好？”
“？？”盧瑟本已打好了套院長話的腹稿，被但他林這神來一句弄懵，“什麼？”
但他林委婉道：“客人您是不是覺得，腦袋還有點……過於清涼啊？”
盧瑟：“……”
盧瑟面無表情：“我一直都是……這個髮型。”
並不是被毒禿的……！
但他林頓時長舒了一口氣，笑起來：“哎呀，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咳。”但他林差點嘴瓢，訕訕地在盧瑟刀一樣的目光中岔開話題，“這個。我看看……值班醫生的記錄上說，您已經完全恢復了么，可以出院啦！”
跟屁蟲適時地舉着Pos機過來：“嘟嘟！請支付病房費用：90000$。急診護送隊出動費用：魔晶10000枚。”
但他林營業微笑到一半，察覺不對：“？？等等，你是不是把零算錯了啊，這病房、急救怎麼這麼貴？”
跟屁蟲：“正在核實患者身份……嘟嘟！核實完畢，確認無誤。”
“？？”但他林心裏嘀咕起來，這不是坑人嗎！
之前病房收費可都是9000$的，怎麼這一下翻了十倍？護送隊也是，10000魔晶，這是商量好了要一起宰客呢吧！
為啥啊！看人家光頭就好欺負么！？
但他林有心想替可憐的小光頭說點話，叫跟屁蟲不要太黑心，然而，收費標準是療養院的死規定，他雖然納悶，此時也只能訕笑着對盧瑟道：“客人您看……你是現金還是刷卡呢……”
誰追殺死敵的時候還在身上帶一堆現金、銀行卡啊！難道是要用錢羞辱超人么？！盧瑟木着臉：“我現在身上沒有，如果您能允許我打個電話——”
“……”但他林慢慢閉上了嘴，看着盧瑟，眼神里漸漸流露出同情。
跟屁蟲果然不負所望地嘟道：“嘟嘟！根據宇宙療養院最高保密協議，未出院患者禁止以任何形式同外界聯繫。”
盧瑟：“……？”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但他林彷彿從跟屁蟲平板的機械音中聽出了一絲振奮：“如無法支付，宇宙療養院可提供以勞還債服務。患者賒欠醫療費：90000$，魔晶10000枚，可應聘成為初級勤雜工，每月獲得120枚魔晶（摺合1200$），扣除食宿費90枚（摺合900$），每月可償還30枚魔晶（摺合300$），預計將於55年後還清。”
但他林：“……！”
55年，這是直接賣身給他了么！
之前托尼還每天可憐巴巴地數自己的工時來着，後來估計是用認真和上進打動了富家子布魯斯，人布魯斯主動幫托尼還了所有的美金債務，現在托尼也就剩兩年零九個月的勞工合約了，一下就從曾經合約最長的人，成為合約最短的人。
但他林不禁在心裏想：托尼啊，你已經不能賣身給我了，這裏有一個比你勞工合約還長的……！
盧瑟神經質地抽動了下嘴角，冷冷盯着但他林的目光漸漸溢出殺氣。
不行，這鬼地方這麼邪門，這院長估計殺不死，到時候他說不定還要背上更多的債務，還是從長計議。盧瑟繃緊嘴角，抿得薄唇泛白，用強大的理智強行克制住了自己衝動的想法。
“這樣吧，55年勤雜工確實太累了。”但他林說，“我有個其他職位可以推薦給你——你會寫字算數嗎？”
萊克斯集團總裁·超人死敵·超級反派盧瑟：“……”
他繃緊了腮幫，僵硬了一會，屈辱地點頭。
但他林把手一拍，喜不勝喜道：“那你剛好可以當前台嘛！托尼說，咱們醫院就缺個前台了！”
擺在盧瑟面前的路就兩條。
要麼做55年的勤雜工，要麼做55年的前台。
盧瑟從牙縫裏擠出話：“……您放心，我一定能在前台的位置上干出讓您滿意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