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戴維會為了餐廳的事，特地聯繫大師，主廚內心是非常感動的。他是知道那次鬼屋體驗以後，戴維有多敬畏但他林的，每天早上一次請安，簡直是當祖宗供着。這次能克服內心的畏懼，聯繫但他林，可以說是非常感天動地的兄弟情了……但就是這樣，他也不能直接把自己請來的人趕走吧？
主廚打圓場道：“那二位都看看，這是怎麼回事？”主廚說著，把眾人引進了餐廳后廚。
正如戴維路上說的，后廚的餐具、廚具都被砸的一團糟。不過但他林注意到一個細節，砸東西的人有刻意避開易碎的餐具，像是碟子、瓷碗等等，都是看似胡亂，實則穩妥的堆在一起，看來砸東西的人只是想泄憤、警告，並不是真的想給廚房造成損失。
但他林下意識的第一想法是：穩了！搞事的一定是個愛庖廚的鬼鬼！
“為什麼不懷疑是內部人動的手？”奇異博士的想法就比較正常了，“或者這些碟子、瓷碗裏，有沒有哪些是新買的？”
奇異博士看這些摞在一起的碗罐，有不少都挺老舊，指不定某一個就寄居着什麼弄西……
“我們有監控的。”主廚嘆了口氣，“要不怎麼會這麼篤定是鬧鬼呢？這些東西都是我家傳的廚具，沒有哪個是新買的。二位看出什麼沒有？”
奇異博士搖頭：“目前沒有。大概是藏起來了，畢竟是白天。等晚上再看吧。”
“哈！！”戴維立馬就趁機踩拉，“我就說你這法師肯定是假冒偽劣的，哪裏比得過大師。”
戴維比但他林高些，問話還微微彎下身，殷勤道：“大師您怎麼看？”
但他林：“……”我能怎麼看，我也沒看到哇，要能看到早就偷……不是，弄走了，哪還站這兒乾等着，“我也沒看到異常，等晚上唄。”
戴維噎了一下，神奇地仗着混娛樂圈鍛鍊出來的厚臉皮，粗聲道：“大師說沒看到，那就一定是沒看到。大師讓我們等晚上，那我們就等晚上！”
奇異博士：“……”
主廚：“……”
嚯，這小男生看着乖巧臉嫩的，究竟之前給戴維留下了多深的心理陰影？好好一個螢屏硬漢，愣是給整成泥腿子了！
·
說是等晚上，其實沒人會傻了吧唧坐在空餐廳里乾等一個下午。奇異博士表示自己可以回去等待，當著戴維的面，畫了個金圈鑽進去不見了，留下但他林無語地看着戴維當場宕機：“別慌啊，剛剛你不還是很硬氣的么！”
“嗚……”戴維又一次猛男落淚了，緊緊抓着但他林衣角，“可我那不是不知道他是真的嗎！完了，大師，你一定要保護我，剛剛那個法師一看就很會詛咒人的樣子。”
但他林：“？怎麼說？”
戴維訕笑：“雖然我不太懂玄學這一塊，但也是知道一點俗語的。不是有古話說，‘畫個圈圈詛咒你’么！我老聽劇組小姑娘這麼說。你看剛剛那法師畫的圈，多大，多圓，多亮啊……”
但他林：“……”
戴維的恐懼來得快，去得也快。死皮賴臉要到但他林的保護承諾后，他就又殷勤地甩起尾巴，主動向但他林介紹主廚家養的花：“您看這盆。東方人說花中四君子，梅蘭竹菊，這就是蘭花。別看它淡淡雅雅，只這麼一盆，就花了四百萬美金！這是有講究的……”
但他林：“……”
靠！有錢人。
戴維介紹完這盆素冠荷鼎，又殷切對但他林道：“不知道大師愛不愛種花啊？”
但他林赧然：“還好吧，沒事是會養養花。不過沒細研究過，也不怎麼精心打理，就是澆澆水，鬆鬆土，最多修剪一下花枝。”
戴維笑道：“大師養的花，肯定比這還要名貴，這花在大師眼裏也就是庸脂俗粉……不知道大師平時都愛種什麼花啊？”
但他林：“……”
他沒好意思說，是那種療養院歷代院長留下來、勤雜工都懶得澆水的玫瑰盆栽。當時讓跟屁蟲搜那玫瑰價格，得知一盆也得200美金的時候，他還感嘆過“好貴”呢，現在都沒臉說出口了……
但他林倔強地道：“是玫瑰，已經有至少一千年的歷史了……！理查三世宮廷玫瑰，養的不多，也就一百來盆吧。主要不在品種名貴，在歷史……”
戴維倒吸一口氣：“一千年的歷史！法國國王理查三世！天哪！這，這，這簡直是活歷史！”
但他林眼睛一亮：“……能賣嗎？”能賣多少錢？
“這，恐怕很難估價。這又和古董不一樣了，應該會比死的古董更值錢吧。”戴維說，“但要證明這玫瑰是理查三世宮廷里養的比較難……說實在的，這不太可能讓人相信，畢竟，活了一千多年的玫瑰么……不過——大師你想賣嗎？”戴維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顯然在戴維眼裏，但他林就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是金錢為糞土的角色，一提買賣、金錢，頓時就奇怪了。
但他林泄氣地道：“我就順口一搭。”
對哦。就那花，長得普普通通，誰能證明是像跟屁蟲記錄的那樣，來自理查三世宮廷的？
但他林悲傷地在心裏流下了想要暴富卻慘遭失敗的淚水。
正哀嘆着，后廚突然傳來叮鈴哐當的聲音，戴維瞬間跳了起來：“來了！”
原本去隔壁休息室歇着的主廚也沖了出來：“放開我的廚具——！”
三人一起衝進后廚，只看到鐵質的廚具正到處亂扔，唬得戴維把臉一抱，慘叫：“別傷我臉！”
但他林趁着躲閃偷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餐具、廚具被扔出來的力道很虛的樣子，像是鬼已經非常虛弱。
！會不會是這鬼發覺自己快要消失，所以才發出信號求救？但他林腦中靈光一閃，按照之前後廚都相安無事、即便鬧了碗具也都被好好保護的情況看，這應該不是個壞鬼。
但他林一捋袖子，沉聲道：“不許動——”但他林避開一把沖他扔來的勺子，威脅道，“還想不想吃到東西了！”
廚房一下安靜下來。
但他林對獃獃放下手的主廚道：“你，快去燒些什麼東西來。”又對戴維說，“你，找些紅顏料……嗨。這不就是中餐廳么，雞血有的吧？”
主廚戰戰兢兢穿過危險的廚房準備食物的空蕩，但他林就拿雞血在地上畫之前鬼鬼們跪求獻祭時教他的陣法，別說，看起來還真神神道道、煞有介事的樣子。上好的佳肴，準備的時間都很長。雞血都幹了的時候，主廚才開始最後一道工序，而瓦罐中的香味，已經饞得但他林直咽口水了，這還是蓋着蓋子呢！一會蓋子一揭，那得多香啊——可惜自己吃不上了。
但他林一邊內心嗚嗚，一邊等主廚完成最後的工序，將瓦罐放在了法陣中央，默念了一遍獻祭的咒語，忙的滿頭大汗的主廚就和戴維一起，震驚地看着瓦罐里的湯漸漸消失了。
但他林彷彿都能聽到鬼鬼喝湯吸溜吸溜的聲音，聞着香，忍不住道：“好吃不？”
湯降下去的速度頓時一停，然後水面一抖，像是有人呸了一口氣。
主廚：“……”忙了好半晌的主廚頓時氣得夠嗆，“這可是我家世代傳下的配方，沒人能能否認它的美味！你竟然這麼侮辱它——”
主廚是看不見，但他林卻是能瞧見喝完湯、恢復精氣神現身的鬼了：穿着東方的服飾，梳着髮髻，分明是輪廓深邃的歐洲人形象，卻打扮得像個唐人。
鬼鬼破口大罵：“給你臉了我……就這玩意兒要不是我沒得選，誰喝得下去，呸！呸！！”
戴維看但他林神色不對，突然目光看向空蕩蕩的上方：“大師，你是不是……是不是看到鬼了？”
不是，這看到鬼怎麼還笑呢？
但他林牙花都快樂齜出來了：剛剛那佛跳牆多香啊！可就這樣，這個鬼鬼還說喝不下去，再看這打扮，莫不就是之前戴維說的，主廚那位曾東渡大唐潛心學習東方廚藝的老祖宗？快，快下手，再不下手就要被人搶走了……！
於是，等奇異博士畫圈趕到的時候，瞧見的就是但他林樂呵呵地從主廚手上取支票的模樣，再仔細一嗅，廚房裏到處都是香到讓人垂涎三尺的氣味，搞得才吃了三明治墊肚子的奇異博士肚子瞬間咕嚕叫了起來，引來了已經開始握手道別的三人的注意。
但他林眉開眼笑，三十萬的酬金，再加天價也換不回的主廚祖宗，這次出來可算賺夠本了：“咦，法師，你來晚了呀。”他把支票往自己背包里一塞，和才大展身手的吸鬼器放在一塊，想了想，又摸出一張名片，走向奇異博士，背着主廚和戴維，看了一眼奇異博士的手，隱晦暗示，“有需要可以找我哦。”
敬業小院長！隨時隨地不忘拓寬業務！但他林在心裏瘋狂自誇。
奇異博士：“……”
……搶我外快就算了，還想驢我治療費……？我看你是想要我的命！
·
高高興興回療養院的但他林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奇異博士記上仇了。
就是記仇他也不在乎，三十萬美金外加一位頂級中餐大廚，夠本了。
有了這筆額外的進賬，原本還要攢錢來修改的三到五樓，提前得以施工。在但他林的強烈要求下，新劃分出來的廚房和員工宿舍分別坐落在他辦公室的左右，十分方便他左轉偷吃，右轉諮詢，相當方便。
廚房落成后，老祖宗鬼當場炒了一小碗辣子雞丁、煮了一鍋米飯慶祝，香得全院人……鬼心浮動。這麼說吧，配着這道雞丁，盧瑟連添了兩碗飯，蝙蝠俠灌了兩杯冰闊樂，就連原本知道院長開新樓層而驚恐逃竄的鬼鬼們，也紛紛自投羅網，主動求職，只要每天能分他們一口菜……
都是饞了幾百年幾千年的鬼了，難得遇上願意幫他們獻祭食物的院長，還不抓緊機會么。這種情況下，原本應該非常辛苦的捉鬼簽合約環節，但他林居然半天之內完成了，送上門的鬼鬼都自覺排隊，他就坐在辦公室里拿吸鬼器一個個吸就行了，屁股都不用離開板凳一下。
不光鬼，病人們也很受折磨啊！不說樓上是在裝修嗎？這是裝修的味道？？看病看得好好的，聞香聞得肚子直叫，又沒人想到隨身攜帶零食進療養院……幾個頭腦機靈的病人便打起了鬼主意，也擠到但他林跟前，說治好以後想要留下，就是當保安、勤雜工也可以啊！
抱着飯桶吃的船長當即大怒：“保安？！我看你是覬覦我的米飯！來啊，打過我再說！”
進療養院前，船長可是干海盜這一行的，那刀里來水裏去的，能成為船長，身手還能差嗎？更別提船長本就生的魁梧，一連摁趴下好幾個揚言要應聘保安的，環視了一圈倒了一地、哎呦叫喚的手下敗將，頓時飄了。得意地蹭過來對但他林說：“院長，你看我這身手，只當個前台是不是有點浪費，我乾脆再兼任一個保安吧……不過每天你得給我兩份飯！”
原本沉默灌水、試圖壓下口中辣勁的蝙蝠俠抬起頭，淡淡看了船長一眼，沒說什麼，放下水杯站起身，上來幾下就把嘚瑟的船長摁趴下了。
雙份的工資，要拿也得是他先拿啊。你憑什麼就能兼職保安了呢！
蝙蝠俠鬆開手，看向但他林，正準備提提兼職的事，就聽盧瑟慢悠悠開口：“院長，聽我一句。”
盧瑟宛如奸臣當道，讒言惑君：“進院之前，我曾在某成功企業身居末職。根據我的經驗，雙份工作不好辦，影響效率，工作和工作之間容易產生衝突……這麼說吧，您想想，如果療養院儀器着火和小偷進門同時發生了，布魯斯該先處理哪個呢？很可能猶豫的期間，就讓兩邊都錯失拯救良機……”
盧瑟：“所以我建議，直接將布魯斯調任保安吧！”
惡狼終於暴露出了自己的狼子野心：他就是想讓蝙蝠俠調任保安，從中級重新跌回初級！
而且療養院迄今為止根本沒發生過什麼安全隱患，成為保安以後，蝙蝠俠根本不可能有升職加薪的機會……
托尼一眼看出了盧瑟的險惡用心：“不能同意啊……！”
蝙蝠俠：“可以。”
托尼：“？？你什麼毛病，是中級的加薪不香了還是你有初級情結？”
蝙蝠俠不動如山，誰也沒法從他的冷臉上看出他的想法。直到傍晚，但他林才搞清楚前勤雜工·現保安布魯斯，有着什麼樣的遠大規劃：“你說……你想借用裝修隊，在療養院地下建個地下層做安保中心？”但他林震撼不已。
他以為布魯斯最多要個崗哨亭呢，這是直接要建地下堡壘的節奏？
蝙蝠俠頷首，開口就是委婉的威逼利誘：“院裏一次性貸款十萬的資格快開放了吧。”
但他林：“……”
但他林：“好的呢！”
開個地下層雖然要整整十萬，但布魯斯可是未來無窮無盡個十萬、甚至二十五萬的來源啊……！
貧窮院長，卑微討好：“您說您想開哪個部分，這個門要開哪……”
※※※※※※※※※※※※※※※※※※※※
蝙蝠俠：把蝙蝠洞開到療養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