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漠北雄鷹(十二)兵起漠城
東無長勝軍,赤月染紅衣。茫茫見沙漠,倚劍對風塵。
北蠻東進血染大地,朔州城抵抗半日,三千守軍無一生還,三萬餘平民,除卻少女婦孺被俘虜為奴,全城慘遭屠城之禍,一時間,晉國外遇強敵之際,內政又遭遇前所未有的權斗之爭,民怨四起,兩郡之間暴亂頻發。
漠城,這座西北小城,戰時可為重鎮,閑時亦如黃沙般歸於寂靜,二十年的和平,讓荒涼的西北邊陲小城很好的隱藏,隱藏在世人眼線之外,如同遺忘。也正是如此,這一片遺忘之地,反而成為了樂土。
而樂土的平靜,被狼嘯聲劃破,極北凄涼地之外,那個稱之為韃靼的游牧民族,再此露出獠牙,把惡之花播種漢土大地。
沐府府邸。
隨着贏衛的情報反饋,沐子麟胸中憋着一把火,一把熊熊燃燒的殺戮之火。
眼中帶着悲痛之色,只為百裡外那慘遭屠城的無辜百姓,胸膛急劇起伏着。
“沒想到…蠻人的手段如此殘忍,曾聽爺爺說起,終以為是誇大了些,真沒想到…”沐子麟眼神飄忽,手上那份情報已經被捏成紙團,有些難以置信。
沐乘風手中茶盞已是涼了許久,雖不見面容異色,但語氣同樣充斥着悲涼:“自二十年前,老夫便知日後天下百姓必遭此災禍之殤,懷念當初你父親追擊八百里而還的壯舉,只可惜…”
沐子麟眼中忽然變得堅定,口中一字一句道:“我李牧定會把我李家的那份榮耀,帶回這片大地。”
沐乘風,或者說傅長生,有些寬慰道:“亂世已現,逢亂世則英雄出,相信晸君他老人家,花婆婆以及你李氏族人在天之靈必定會護佑在你身旁,李氏,是出英雄的李氏。”
沐子麟,或者應該叫回李牧,二十年前自昌平君府邸出生,便被迫逃亡流離至今的李牧。
李牧看了看廳堂里十八名鷹衛隊長,壯實的李存孝如鐵塔般立在兩側,曾經李氏殘存的百餘人少男少女,如今也毅然長大成人,心中感慨萬分,自知曉真實身份起,李氏的命運便已經背負在自己身上。
李牧眼中閃過一絲精芒,低聲說道:“龐洪何在。”
鷹衛的命運祖輩傳承,唯李氏職守盡忠,龐洪一臉正色,單膝跪地答道:“鷹統衛第一衛隊長龐洪在。”
李牧點了點頭說道:“現鷹衛一共一千八百一十八名,未成家未有子女者幾何。”
龐洪臉色一變,答道:“未成家未有子女者二百零一人。”
李牧眼睛盯着龐洪說道:“龐大哥還沒成家吧。”
龐洪臉色越發難看,低頭說道:“此生願追隨少主,鞍前馬後。”
李牧卻是臉色一黑,說道:“兵禍將起,若都如你一般,爾後鷹衛如何才能壯大,第一衛隊長今後便讓李大哥擔任吧,龐大哥你先把個人問題解決再說。”
龐洪頓時青筋暴起,抱拳說道:“值此用人之際,少主不可啊,老龐一個人慣了,上無父母盡孝。”
李牧臉面一塌,怒道:“就這麼決定了。”
話音剛落,其餘幾人看着龐洪敢笑不敢言,龐洪更是臉色一黑一紅,別提多精彩。
李牧這才轉怒為笑,走到其跟前說道:“龐大哥也別不開心,本少爺可是對你另有安排。”
龐洪一聽這話,頓時一把抱住李牧臂膀,“此話當真?”
李牧當即一笑,說道“當然了,此次賽馬會諸多武林勢力出人出力,我想讓龐大哥去挑選一些可靠之人另外組建一支隊伍。以龐大哥之才,統領這百十號鷹衛可是大材小用咯。”
龐洪這才由悲轉喜,一臉的不可置信,有些忐忑道:“這…江湖勢力雖然伸身手了得,但…”
李牧當即打斷道:“哎,這個問題嘛,就不歸本少爺該想的事情了,這可是爺爺指定的你。”
龐洪略微一愣,當即不再猶豫,說道:“既然如此,全憑少主之意,不過…”
李牧見龐洪接下,連忙扶起龐洪道:“龐大哥有話直說,有什麼困難直接說,本少爺定然全力支持。”
見李牧答應的乾脆,龐洪直截了當說道:“屬下還缺一名副將,相比少主想要招募的人數,千人不止,這樣大龐大的隊伍,至少要給屬下配備一名副將才行。”
聽龐洪這麼一說,李牧一拍腦袋說道:“是本公子失策,不知龐大哥可有人選。”
龐洪看着李牧,忽然有些支支吾吾,李牧當即喝道:“龐大哥什麼時候這麼遮支支吾吾的了,有話快說。”
龐洪這才低聲說道:“既然是從江湖人士中選拔,將領亦要配備一個服眾的江湖好漢才行,屬下覺得孝爺比較合適,當然,若孝爺想當主將,老龐便當副將亦可。”
李牧眼睛一亮,拍手道:“是個不錯的辦法,李大哥這身手,莫說江湖中的宗師高手,就是巔峰高手也怕有的一拼。”
李牧看着李存孝問道:“李大哥你覺得龐洪的建議如何。”
李存孝站在那聽了半天,早就聽得不耐煩,嗡聲說道:“爺爺不懂管人,只要能讓我上場殺敵就足夠了。”
李牧點了點頭,“即是如此,那龐大哥你依舊帶領之前第一衛隊鷹衛,在此基礎上抓緊時間招收編人手吧。”
安排完鷹衛,李牧看了看李氏族人,張口問道:“我李氏當年殘存百餘人皆是劫後餘生,這二十年來勞煩諸位兄長姐弟隱姓埋名苟活於這荒涼漠北,想必其中有怨言者不在少數。”
李氏之中現存血親最年長者亦不過四十多,留着一對八字鬍,站出身拱手回道:“牧侄多慮了,我等皆為家中小輩,又是我族僅存,定然以祖輩叮囑為信條,出世與否,全憑少主做主。”
先弟後主,先親后屬,這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原是李氏旁支,父親李信乃是李牧的父親李現的得力副將,父親李信離家前曾叮囑過李從,若日後不能相見,便擁李現之子為主,李信防備二公子李闞之後倒是成了多餘,而如今,李從自然也是擁李牧為主,說話頗有幾分老成。
李牧看着如今李家最年長的血親,說道:“從叔現已是我李氏最長者,禍亂之年,不知有何建議與侄兒。”
李從雖未如父親李信那般武藝傍身,但從小飽讀書文,算是如今李氏的管家公,深受傅長生喜愛。
李從開口道:“李氏殘存二十載,尚未開枝散葉發展壯大,但也需要適當磨練年少族人,我主張對外擴張招募,畢竟現在漠北各方勢力集結了不少人,漠城的定居人口加上流動人口也有兩萬餘人,至於錢糧物資,若不徵收,目前來看,拋開出征前的集結訓練等消耗,可支持五千人軍隊軍餉一年左右。”
雖然李牧平日對錢物沒什概念,但對軍隊開支還是有一些了解,聽到僅憑李氏的錢物,居然能支持五千人的隊伍一年半載…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心中頓時有些躁動,張口說道:“兵起漠城,衛之漢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