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後宮之主
她雖然不喜安流煙,卻很喜歡她這句恭維。
她將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娘娘,後宮之主。
不管皇上有多少妃子,如何的寵愛,只有她生的兒子才是未來的太子,才是嫡子,無人能夠逾越。
張盈啠挺直背脊,頭微微昂起,邁出腳步。
從前,卑微又如何,以後命運只會握在自己的手心裏。
延綿不絕的御林軍從南門一直通往宮殿的前側,一色的白色盔甲,銀色的刀劍,威風凜凜,人走過去,都會感覺到寒光閃閃。
新皇登基,朝廷不穩,特意派了御林軍守衛宮圍。
張盈啠的身後緊跟着的是王公大臣,張家父子也在期內。
他們欣慰的看着自己家的閨女,母儀天下,至尊至貴,心頭喜悅萬分。
安流煙身隨右側,一步一步走入她熟悉的後宮,心頭的感覺卻和從前大不相同。
從前,她身在宮中,總有寄人籬下的感覺。
縱然,太皇太后對她也算疼愛,但終歸不是她的家,但現在不同,這皇宮將是她永遠的家。
因為,七皇子一直沒有側妃,她算是唯一的,她的身後跟着的是王府原來伺候她的侍女。
張盈啠覺得腳下的路延綿不絕,她目不斜視。
雖然,她真的想好好看看這皇宮,但一想到以後她有的是機會看,這裏就是她的家,她的夫君是皇上。
她走到宮殿台階下面的時候,抬起頭,看到台階上,高高的宮殿巍峨聳立,她的夫君就站在宮殿前等着她。
張盈啠一步一步的登上台階,她迫切的想見到她的夫君,她的王。
有人說他傾國傾城之貌,有人說,他陰柔貌美,性子暴躁,有人說他……腹黑心毒,無人能奪其心。
等她登上台階,第一眼的時候,就呆愣愣的傻住了。
她所有聽說過的傾國傾城都不能描述一二,世間會有如此貌美的男子,陰柔和傾國傾城又怎麼能形容他。
明黃色的龍袍,金色的龍冠,用玉簪挽住。
眉目清朗,如清風朗月。卻又如千年寒冰,破曉而出。
臉頰如雕刻般精美異常,她從來未見過比他剛好看的男兒。
“皇后姐姐,可是第一次見到咱們皇上。”安流煙在右側壓低了聲音道。
張盈啠才回過神來,心已經撲通亂跳,臉頰嫣紅。
她今生還有何求,這個姿色驚人,至尊至貴的天下之主是她的男人。
“臣妾,拜見皇上。”張盈啠緊走幾步,上了台階,來到皇上面前,羞澀垂頭,屈膝見禮。
皇上眸眼好像並沒有看她,而是遙看這皇宮的城牆,巍峨聳立,天空瓦藍,如一汪清水。
“免了。”皇上面無表情擺手,並未親自去攙扶。
皇上話畢,轉身,大步朝大殿走去,張盈啠緊緊地跟在後面。
她一瞬間有些屈辱,又想起了第一晚上,他也是如此冷淡她的。
安流煙也在痴痴的仰望她朝思暮想的這個人,本來她才是他原配的夫人,卻沒有想到家族遭此橫禍,一切都成為空談,好在她成了他的側妃,一切都有機會。
她不會認命,她一定要把眼前的這個男人搶到手。
不但是因為他是自己喜歡的男子,還因為他是天下至尊至貴的王。
皇上被眾人擁簇在龍椅坐定,群臣分立兩旁,有執事太監宣讀聖旨:
朕惟道法乾坤、內治乃人倫之本。資淑德以承庥。宜正名而敦典。
咨爾妃張氏。乃公之女也。
鍾祥世族。毓秀名門。
性秉溫庄。度嫻禮法。
柔嘉表范、風昭令譽於宮庭。
雍肅持身、允協母儀於中外。
茲仰承太皇太后慈命。
以冊寶立爾為皇后。爾其誠孝以奉重闈。
恭儉以先嬪御。敬襄宗祀、弘開奕葉之祥。益贊朕躬、茂著緯帝之治。欽哉。
“謝皇上隆恩。”張盈啠跪拜謝恩。
其後,有太監手托皇后冊寶和金印,下台階,遞給張盈啠。
張盈啠雙手接過,再次謝恩。
皇上自始至終都態度冷淡,或者說是他對誰都很冷淡。
太監又傳聖旨,皇上改號為緯帝。
安流煙也進殿受封,封為貴妃。
皇后張盈啠被執事宮女攙扶到緯帝身旁的座位上坐定,她偶爾會偷偷的去看自己的夫君,心裏又酸又甜,想這人要是能寵愛自己會不會……
散朝後,皇上還有朝廷的事情需要處理,皇后張盈啠和貴妃安流煙被執事太監帶去各自的宮殿。
皇後身為後宮最尊貴的女人,光伺候的宮女就有36個,這還不算嬤嬤和小太監,宮殿也是最大最豪華的。
張盈啠看着眼前富麗堂皇的宮殿,再看看面前跪了一地的宮女和太監,“拜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
她很享受這樣的感覺,飄飄如仙。
隨身的宮女推開宮殿門,躬身道:“皇後娘娘要不要各屋子看一看。”
“嗯。”張盈啠點頭。
執事首領宮女引導這,首先進入正殿,正殿一入內是內室,也是平日接受妃嬪拜見和喝茶吃點心的地方,用膳可以在前殿或者是偏殿。
東西是暖閣,多半是宿在東暖閣,有了小皇孫后,可以住在西暖閣。
宮殿裝飾的頗為豪華,可是能看出匆匆收拾過的痕迹,連地上鋪的攤子都是新的。
從前的哪位皇后也不過在這屋子才抬出幾日,張盈啠有些肌膚髮寒。
但一想到這是歷代皇后所住的宮殿,她就強壓下了心裏的不安,不能在面上露出一點痕迹,爺爺說過宮裏的女人最是察言觀色,自己萬不能露出一點膽怯,讓人抓了把柄去。
“甚好。”張盈啠在內室鳳榻上做好,有小宮女獻上茶。
她這次入宮,並沒有從張家帶陪嫁的丫鬟,她明白那些丫鬟,多半都是那個歹毒的女人給她安排的,她可不想一直有眼線盯着她。
她在王府也沒有住幾天,能貼心的丫鬟也沒有。
好在皇上也是從王府繼承的皇位,少不得王府大部分宮女太監都是要入宮伺候的,她也總能找到幾個貼心的。
“皇後娘娘可還滿意,不滿意的話,奴婢讓內務府的人重新佈置。”執事宮女跪拜在地,恭恭敬敬。
張盈啠抬頭,見那執事宮女年齡比其他宮女頗長,知道她定然是一個領頭的。
她也聽說了,宮女也是有等級的,能伺候她的人,自然是等級最高的,“本宮還算滿意,以後有什麼不妥,再和你說,你讓其他人下去吧!本宮今日也累了,想歇息一下。”
“是,娘娘。”其他宮女先行退下,其後是執事宮女魚貫退出,只留下了執事宮女。
張盈啠依靠在榻上,手指托着下巴,目不轉睛地看着那執事宮女。
領頭執事宮女眉目清秀,恭敬中有不同於大臣府邸丫鬟的那種氣勢。
“本宮並未從宮外帶人進來,你可知道為何?”張盈啠唇角莞爾,眸子落在那執事宮女身上。
執事宮女雙膝跪地,雙手匍匐,額頭抵在地上,“奴婢誓死效忠皇後娘娘。”
“看你也是一個懂事的,本宮缺少的就是能效忠的人,只要你好好的跟着本宮,本宮是不會虧待你的。”張盈啠抬手,讓那個宮女起身。
宮女恭敬的站起身,退到一邊,“奴婢謝謝皇後娘娘的信任。”
張盈啠繼續招招手,把她叫到跟前,壓低了聲音道:“本宮想知道,這後宮可有什麼特殊的事情,或者是特殊的人?”
那執事宮女在後宮這麼多年,怎麼會不明白張盈啠話里的話,忙道:“奇怪的事情倒是沒有,只是……”
她後面的話沒有說完,目光膽怯地看向張盈啠,張盈啠眸子一亮,眉頭皺起,“說。”
“不知道皇後娘娘可知道皇德妃?”小宮女咬了咬嘴唇,下定了主意。
張盈啠一愣,絞盡腦汁的想了想,還真的讓她想了起來。
在府邸的時候,全家難得吃飯,爹爹曾經說過先皇十分的寵愛皇德妃,恐怕是紅顏禍水。
她當時也好奇過,問過爹爹,那位皇德妃是否甚為美貌,才被皇上寵冠後宮,爹爹說過皇德妃是雲家的人,美貌傾城。
“皇德妃不是先皇的妃嬪嗎?沒有搬去西宮側嗎?”張盈啠好奇問道。
歷來先皇的妃嬪都會被送入西宮側,這也算是不成文的規矩。
執事宮女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道:“回稟皇後娘娘,她並沒有入西宮側,而是被……皇上安排到了楚月宮。”
“楚月宮?”張盈啠詫異地目光去看宮女,手指彎曲,指甲都要把榻邊的軟墊給摳爛了。
她突然記起安流煙的話,皇上有喜歡的女子,還差點因為那個女子,退婚安流煙。
雖然,時過境遷,安流煙終歸沒有做成七皇子的正妃,但假如沒有那個女人,這個正妃的位置未必不是安流煙的。
宮女神色更加怪異,斷斷續續道:“楚月宮……是皇上暫住之所,今日奴婢聽說給了……皇德妃居住。”
“你說什麼?今日給了皇德妃居住?”張盈啠的心被什麼東西使勁的割了一下,又像是被什麼東西揪起又狠勁的鬆開,痛的她一口氣憋在心口差點上不來。
執事宮女見皇后神色怪異,心裏猜測皇后並不知道這件事情,任誰都不會無動於衷。
張盈啠強忍了一口氣,片刻才道:“明日,拜完太皇太后,你帶本宮過去,本宮要去看看皇德妃。”
“皇后……娘娘,恐怕不妥,楚月宮那面有御林軍把守,沒有皇上的命令誰都不能進去。”執事宮女一直小心翼翼地去看張盈啠,深怕皇後娘娘突然生氣。
張盈啠眉頭更加皺起,手指在矮几上敲打了兩下,突然對那執事宮女道:“明日,你去請貴妃娘娘過來,就說本宮要和她商議事情。”
“是,娘娘。”執事宮女恭敬的答應一聲。
張盈啠擺擺手,“你可以下去了,本宮要休息一下。”
等宮女退下,她的臉色突然變的很是難看,手指從頭上猛地拔下一支鳳簪子,使勁的劃到了身邊的矮几上,咬着牙,一點一點的划著,只到矮几上都是劃過的痕迹,她的臉色才好看了許多,把簪子重新插在頭上,又恢復了平日的委婉大方。
皇宮的夜色中透着一股子肅殺,御林軍來回穿梭,尤其是皇帝寢宮和御書房更是層層環繞。
小太監小路子默默地跟在主子皇帝的身後,看着主子很沒有形象的踮起腳尖朝一個院子裏面看。
可院子的院牆又高又深,主子再墊腳,也看不到裏面。
“誰建造的這個院子,院牆幹嘛弄這麼高?”皇上怒,小路子看皇上一張俊臉蹦的緊緊的,頭左晃右晃,兩隻手抓住院牆外的樹枝,氣的只罵人。
小路子撇了自家主子一眼,小聲的嘀咕,“想人家,直接進去不就行了嗎?”
“你說什麼?”皇上耳朵平日就比別人尖,聽不好的話更尖,收回手,腳尖也落下,轉過身大大方方地看着小路子,訓斥道:“大膽奴才,誰說朕想裏面的人了,朕就是想看看院子裏面的風景。”
一邊說話,一邊轉身就走。
小路子繼續撇嘴,主子就是喜歡口是心非的說假話,明明剛才在御書房批閱奏章都心神不寧的樣子,可到了這裏,卻偏偏不肯進去,
皇上回到御書房,又批閱了一會奏章,還是坐立不安,又站起身在御書房來迴轉圈,走到小路子旁邊的時候,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小路子立即笑的一臉的奸佞像,但就是不說話。
“你……去御膳房做點心,送過去,就說……朕送的。”皇上命令道。
小路子臉上笑開了花,“皇上,是送去哪裏?”
話剛說完,頭就挨了一巴掌,皇上怒,“不知道送去哪裏,以後就別跟在朕身旁了,以後都讓小林子跟着朕,朕不要你這個笨的。”
“皇上,你偏心,小林子又不在宮裏,皇上還念着他。”話是這麼抱怨,但人溜得快,免得被皇上抓住就是一頓收拾。
皇上見小路子出了殿門,唇角有了笑意,但很快笑容收斂。
他才不要去看她,就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女人。
小路子為了讓皇帝放過他,特意等在御膳房,等御膳房把糕點做出來,才親自端着去楚月宮。
楚月宮。
雪凜和紫梨一邊收拾屋子,一邊看小姐坐在書桌旁練習書法。
她們似乎不太懂小姐,小姐和七皇子當今的皇帝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從,小姐又一次生病醒過來,人就怪怪的。”紫梨幽幽嘆氣。
雪凜也歪着腦袋看着雲寰碧,問紫梨,“你說小姐她喜歡七皇子嗎?”
“不知道,她們兩個從認識就……吵吵鬧鬧的。”紫梨想到從前,小姐和七皇子的感情還是不錯的,特別是七皇子對小姐更是好的不行,動不動就大晚上跳到院子裏看小姐,現在兩個人同在宮裏,反倒疏遠了。
兩個人正琢磨,就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然後是敲門聲,“雪凜姑娘開門。”
雪凜打開門,就看到小路子笑眯眯地站在門口,手裏端着三樣點心。
“這是皇上讓奴才給娘娘送來的點心。”
雪凜沒有伸手接,而是踮着腳尖回頭去看案几旁練字的雲寰碧,見她聽到聲音,只手指頓了頓,就繼續練字。
她轉過頭,把那些點心接了過來,笑道:“麻煩公公回稟皇上,就說娘娘謝皇上賞賜。”
“好說,好說。”小路子眼睛都笑沒有了。
他從皇上做皇子時就跟在身邊,最明白皇上的心思。
明明喜歡人家,卻不肯直視。
等小路子走了,雪凜把點心端進房間,擺到雲寰碧面前,雲寰碧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繼續。
“小姐,我覺得……七皇子對小姐一直不錯。”紫梨也放下手中的針線走了過來。
雲寰碧抿抿唇角,放下了手裏的毛筆,拿起一塊點心看了看,放入嘴裏,一邊嚼一邊道:“聽說皇上娶的是張家的女兒?”
“是,聽說她爺爺在本朝很有根基。”雪凜在旁插嘴。
雲寰碧把手中剩餘的餅乾吃下,才道:“君王並不容易,也並不安全。”
紫梨見小姐如此說,有些急了,道:“可是小姐,你一直這樣拒絕皇上,會傷了皇上的心,會讓皇上誤會。”
等她說完話,才發現雪凜有些發獃地看着她,她臉頰一紅,轉過頭去。
“對不起小姐,我失禮了。”
雲寰碧站起身,幽幽道:“只求一人心,白頭偕老。”
雪凜和紫梨相對無言,她們都明白小姐的心,可是宮內哪有那樣的良人。
當今的皇上還未坐上皇位,就被先皇賜了兩個妃子,一個成了皇后,一個成了貴妃,小姐就算是跟了皇上,也屈居人下。
她們見小姐傷感,也不敢多話,收拾收拾歇息了。
第二日,皇後派的人親自去了安流煙的宮殿,讓她入中宮。
皇上昨日並沒有在皇後宮中留宿,更沒有在安貴妃宮中,也算同病相憐。
安流煙接到皇后的話,心裏也猜測了幾分。
她和雲寰碧是相熟的,也一直知道皇上的心意。
等她進了皇后的中宮,見皇后已經穿戴整齊坐在宮殿正榻上。
“給皇後娘娘請安。”安流煙見了禮,皇后吩咐身邊的宮女,“給貴妃看座。”
安流煙欠了欠身子做下,笑道:“不知道皇後娘娘召見臣妾是有什麼事情嗎?”
皇后先抿了一口茶,才抬頭看她,道:“妹妹上次說的那位姐姐,可是先皇冊封的皇德妃?”
“皇後娘娘怎麼又想起這個茬?”安流煙不答反問。
皇后輕笑一聲,放下手裏的茶盞,手指撫平衣襟上的皺褶,淺淺道:“貴妃何必和本宮打啞謎,你知道本宮,本宮也知道你,獨守空房的滋味,難道妹妹要一直如此嗎?難道你就不好奇嗎?”
“好奇也無用,皇後娘娘是不知道她迷惑人的手段,可不是臣妾能左右的。”安流煙眸子看向皇后,見皇后雖然端坐在哪裏,但神情卻是充滿了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