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何事
雲寰碧從御書房出來的時候，皇後身邊的宮女已經等在宮殿門口，看到她，一臉恭敬地迎了過來，先盈盈下拜，“給皇德妃娘娘請安。”
雲寰碧迎着冷冽的風，不屑地俯視那個宮女，淡淡道：“何事。”
小宮女巴結的笑道：“今日，是眾妃拜見皇後娘娘的日子，皇後娘娘也好些日子沒有見過皇德妃娘娘，想請娘娘過去一趟。”
“我家皇德妃沒空，還要伺候皇上。”站在雲寰碧身後的雪凜不屑一顧地撇了那宮女一眼，拒絕道。
那宮女恨得牙痒痒，她是皇後身邊的人，何時受過這樣的冷淡，但是她也不敢破壞了皇后的好事，只能忍了氣，賠笑道：“奴婢也知道娘娘還要伺候皇上，只是……皇後娘娘實在是想念皇德妃，才打發奴婢過來，還請皇德妃娘娘賞臉。”
“既然，皇后想念本妃，本妃自然應該去。”雲寰碧昂起頭，高高的台階，俯視東西兩側的後宮，繼而是眼前開闊的的積水橋，橋頭龍頭栩栩如生，平日的朝臣們就是從這三座其中東西兩座的石橋上走過，拜見他們的君主。
雪凜上前，在雲寰碧耳邊道：“娘娘。”
雲寰碧擺手，要來的終歸是要來。
小宮女頭前帶路，一路到了皇后的寢宮。
到了的時候，已經有不少的妃嬪等在院子的亭子裏，其中就有賢妃，她看到雲寰碧進來，只冷哼了一聲就把頭扭了過去，雲寰碧也不搭理她。
小宮女沒有停頓腳步，一直引領這雲寰碧到了寢宮外面，笑道：“皇德妃您自然和其他妃嬪不同，皇后讓娘娘可以直接進去，不用通報。”
“好，本妃知道了。”雲寰碧讓紫梨和雪凜在外面等着，自己一個人進了宮殿。
皇後娘娘自從懷孕后，身子懈怠，這會兒還沒有起床，但伺候的宮女們已經忙活開，端水端毛巾的，還有傳膳的。
雲寰碧邁步進了屋子，人站在暖閣和內室的隔斷旁，看到剛剛起身的皇后，嬌笑，“皇后姐姐，妹妹給姐姐請安。”
皇后看到雲寰碧，眼裏有陰狠劃過，但很快鎮定住。
御醫已經實現給她吃了保胎的葯，一定不會有事的，不除掉她，她怎麼才能坐穩皇后的寶座。
“妹妹，到來的早。”幾個宮女伺候皇后穿衣，雲寰碧主動過去幫忙，到是姐妹情深的樣子，但皇后的身子明顯的不敢靠近雲寰碧，一直躲着。
皇后穿好衣服，洗漱完畢，然後用早膳。
雲寰碧剛想伸手，卻被皇后阻止住，“妹妹，你坐下一起陪本宮吃，本宮一個人也吃的無味。”
“是，皇后。”雲寰碧乖順的坐下，有宮女也上了粥。
皇后自己吃粥的時候，眼角也看向雲寰碧，見她竟然十分沒有防備的把粥吃下了，還道：“皇后宮裏的膳食就是好吃，這蓮子的味道剛剛好。”
“妹妹喜歡就多吃點。”皇后笑着把自己碗裏的粥吃下。
等吃完早膳，皇后漱口，又整理了一番衣襟，這才在內室的正榻上坐定，對身邊的宮女吩咐，“讓妹妹們都進來吧！外面大雪天的別凍壞了。”
可不是要凍壞了，請安的妃嬪進來的時候，個個小臉凍得通紅，就連腳趾頭都凍麻了，可也就在心裏抱怨，也不敢真的和皇后較真。
“給皇後娘娘請安。”眾妃俯首，雲寰碧也站了過去，和賢妃並排。
賢妃下拜的時候看了雲寰碧一眼，見她神情淡然，心裏微微嘆息，“她幸虧不是一個喜歡爭奪權勢的女人，否則就這份沉穩，也不是一般女人能擁有的。”
宮女搬來座位，眾人做了。
皇后心情愉悅，眸子掃過眾人，笑道：“這幾日皇上身子不適，也委屈妹妹們了，只能過來陪我。”
“那有什麼委屈的，能陪着皇後娘娘是臣妾們的福氣。”賢妃還未等其他人說話，搶先巴結道。
眾妃都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今日賢妃怎麼了，怎麼就這麼和皇后對眼，往日可是你來我往的。
“賢妃娘娘說的是，能陪伴皇後娘娘是我們的福氣。”瀟婉媛符合道，其他妃嬪也是緊跟着符合。
雲寰碧在這樣的場合一向不愛多話，也就只管聽着。
皇后伸手端起一種花調製的糖水，剛想喝，就感覺腹部疼痛難忍，那疼痛超出了她的想像，她雖然知道南王定然派了人在雲寰碧身上動了手腳，可她沒有想到會這麼烈，讓她手中的茶盞都端不住，落到了地上，“啊……快傳御醫，快給本宮傳御醫。”
其他人都驚呆了，就連雲寰碧和賢妃都互相看了一眼。
皇後果然是等不及動手了，可她們剛剛想完，請御醫的宮女還未出宮門，皇后就覺得腹中疼痛難忍，一口血噴了出去。
黑腥臭的血噴出的那一刻，皇后就感覺整個人都像要被掏空了。
這絕對不是一般的葯，絕對不會是雲寰碧身上帶的葯，剛才的粥……
她困難的去看剛才用過早膳的桌子，粥碗早就已經撤下，她又轉過頭去看雲寰碧，雲寰碧也呆住了，她雖然恨這個皇后，但從來沒有想過會要她的命，可現在卻完全脫離了原來的掌控。
“皇后。”雲寰碧第一個撲了過去，伸手抱住了皇後下滑的身子，“皇后……你……”
皇后困難地看着雲寰碧慌張的神情，“皇德妃，你……”
賢妃在旁也是驚呆了，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她突然不知道是皇德妃突然改了主意，不……皇后要是死了，她的嫌疑最大，不會是她自己，那會是……皇上嗎？
皇上不是最疼愛皇德妃的嗎？還要讓自己帶走。
那不是皇上，可那會是誰？
賢妃腦子混亂，一時之間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根本不是她們提前要計劃的事情。
她們只是想激怒皇后，讓皇后出手陷害皇德妃，她們趁機扳倒皇后，引出南王。
雲寰碧抓住了皇后的手指，發現她的手指一點點變涼，她轉過頭衝著那些呆怔的小太監們怒喊，“還不去傳太醫。”
皇后已經說不出話，一滴眼淚從眼角落下。
是自己喜歡的那個人嗎？
她為何要如此做，自己可是已經懷有身孕，還是他的孩子。
皇后只是無聲的掉眼淚，慢慢的手垂了下去。
雲寰碧知道人已經救不回來了，是劇毒，見血封喉。
幾個御醫在太監們的帶領下，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其中一個不小心趴到了地上，卻是連喊叫都不喊，連滾帶爬到了皇後身邊診脈。
人人都知道，毒殺皇后是多大的罪名。
“走，走。”賢妃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拖住雲寰碧的手，壓低了聲音道。
雲寰碧覺得陽光太烈，她終歸還是心軟，而他們從來就沒有心軟過．
太醫們見皇後面容和發黑的嘴唇，已經知道無解，重要的是皇后還身懷有孕，是皇上唯一的龍子。
“什麼味道？”有太醫喊道。
他的喊叫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幾個太醫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一疊聲的喊道：“是麝香，還有藏紅花。”眾人的目光看向香料的主人，皇上最寵愛的女人皇德妃娘娘。
雲寰碧任憑賢妃拽了兩次，動也未動。
她已經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天下莫非王土，她能逃到哪裏去。
有小太監把收走的粥碗拿了回來，讓御醫檢查，確定裏面是一種毒，平日無毒，但是和藏紅花麝香摻和在一起，卻是劇毒。
御醫和執事太監無法做主，趕緊去稟報皇上。
皇上出奇的平靜，讓人取來衣物，在小太監攙扶下入皇后的寢宮。
太皇太後知道的時候，站起身，又做了回去。
安流煙正好在側伺候，聽到小太監的稟報，“很有可能是皇德妃下的毒？”
“確定嗎？”太皇太后厲聲道。
小太監趕緊道：“還未確定，御醫們也說的模糊兩可，但是的確是皇德妃身上有藏紅花，這個錯不了。”
“哀家知道了。”太皇太后命人起駕。
皇后被毒死，後宮無主，她貴為太皇太后自然要料理後宮的事物。
雲寰碧一直跪在地上，旁邊躺着皇后。
她不哭不鬧，神情冷淡。
賢妃始終不敢相信，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完全不知道到底是誰做的。
不管是誰做的，皇德妃這鍋都甩不掉了，她如何和皇上交代。
金黃色的靴子，精工製作的龍紋，就連鞋幫的兩旁都綉着兩條飛舞的金龍，在晨曦的陽光下折射出奪目的光。
雲寰碧轉過頭，看着那雙鞋子的主人邁着沉重緩慢的步伐停頓在她和皇后眼前。
“皇德妃，你還有什麼話可說。”皇上的聲音冷淡，似乎往日的恩寵只是過往煙雲。
也是，在皇嗣面前，再多的寵愛都是笑話。
她直直的抬起頭，撞上一雙鷙狠的眸子，漆黑如墨，深的如沒有邊際的雲，讓人踩上去，就會摔在半空。
雲寰碧眸子動了動，皇上和七皇子都有着同樣的鳳目，卻演繹出不一樣的風情。
“臣妾，無話可說。”她的話剛說完，下巴就被人攫住了，雲寰碧不由自主的抬起頭。
眸子裏充盈這淡漠，和不怒自威的氣勢，顯示天下之主的尊貴。
這尊貴，像是從娘胎裏帶來的，帶着優越性。
無數五爪飛龍爬滿了他的衣襟，就連袖口旁都不例外。
飛着兩條活龍活現的龍，他就是裏面最大，最美的龍。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給人無形的壓迫。
這才是帝王。
“你最好沒有話可說，朕絕對不會饒茹你。”皇上甩開手，不再去看雲寰碧。
賢妃渾身都在打顫，她想求情，可接觸到皇上那似乎隱忍的眼神，不由的後退了。
皇上一步一步走向皇后的身體，居高臨下，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感情，“朕甚痛心，皇后慘死，棺木不易落葬皇陵，移入鳳安閣，修建寺廟，以求皇后早日解脫。”
“是，皇上。”執事太監跪地，起身後，吩咐太監準備棺木，收斂皇后。
皇上轉過身，一步一步朝門口去。
“皇上，下毒之人……還有皇德妃如何處置。”有執事太監問。
其他妃嬪雖然被皇后慘死驚嚇的不行，但是聽到皇德妃處置，又人人有了精神，除了賢妃悲哀。
“關入冷宮，沒有朕的旨意，不得放出。”皇上再無二話，被貼身太監攙扶出去。
雲寰碧直直地跪在地上，聽到皇上的命令，雙手放到地上，“謝皇上恩典。”
“朕……希望你好自為之。”皇上邁步出了宮殿，卻再也承受不住，血液翻滾，不住的喘息。
賢妃跟出宮殿，卻只能遠遠地看着。
雲家接到太監稟報的時候，全府邸上下一陣慌亂。
雲將軍第一時間去了老夫人的院子，等關上門，背脊的衣衫都要濕透了，“母親，如何是好。”
老夫人也是勉強才能站住，但還是咬了牙道：“這樣的結局也好，全了我們雲家的臉面，也保全了皇家的顏面。”
“母親，你的意思是……”雲將軍不敢相信的猜測，但又不敢猜測。
老夫人做到榻上，問他，“我兒，難道你真的以為是皇德妃下的手，她為何要如此做。
依照老身看，這多半是皇上下的手，皇德妃是替皇上背了鍋，這也算是我們雲家做的孽。”
“母親，皇上不會對我們雲家……”雲將軍不敢再想下去。
老夫人搖頭，“不會，皇上並未對皇德妃處罰，只說關入冷宮，連封號都沒有褫奪，你還不明白嗎？皇上心裏是有皇德妃的。”
“嗯。我們也只能靜觀其變了。”雲將軍覺得事事不順，卻又無可奈何。
冷宮凄涼無比。紫梨和雪凜打定了主意，不管小姐去哪裏，她們都要跟着。
世態炎涼，那些曾經奉承的宮人和嬤嬤們轉眼就變了臉色，諷刺不遺餘力。
“進去吧！我的皇德妃娘娘。”押解的小太監恥笑道。
眼前就是冷宮，殘寰斷壁，荒草叢生。
雲寰碧邁步進去，唇角莞爾，“這地方也還不錯，能看到陽光。”
“小姐。”紫梨自從出了事，眼淚就沒斷過。
小姐真的好倒霉，明明沒有下毒，為什麼皇上連聽解釋都不聽，就把小姐給關進冷宮裏。
皇上不是很寵幸小姐的嗎？
為什麼不聽聽小姐的解釋。
雪凜卻怒視了那諷刺的太監一眼，冷聲道：“無知的奴才，皇德妃也是你能嘲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