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若安好，就好
太陽慢慢從山頂落下，天邊的雲彩也漸漸暗淡下來，梁瑞雪打電話告訴父親自己不回家吃飯，他倆在附近找了一家飯店，點了幾個菜，說著各自的近況，范程在縣政府上班，而梁瑞雪打算去法院，一直在等通知。畢業半年，除了忙着考試就是去阿姨店裏幫忙，日子過得也不算無聊，只是總感覺自己心裏空虛得慌，阿姨給她介紹了兩個對象，無奈一個也沒看上，其中一個是阿姨那邊合伙人的兒子，打小就認識了，又跟她是同學，叫粟軍，粟軍見梁瑞雪今天沒來幫忙，便問鄭氏梁瑞雪去幹嘛了，旁人開玩笑說小雪跟男朋友約會去了，鄭氏沒有說話，看見鄭氏的神情，粟軍着急了，跑出飯館的大門便打電話給梁瑞雪。
“你在哪？”
“有什麼事嗎？”
“當然有事，沒事我能找你？”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還是明天在說吧！”說完她把電話掛斷了，因為她心裏知道，粟軍從來都不會有什麼正兒八經的事找她。
他們繼續聊着天，過了一小會，表弟劉皓打電話過來問她在哪裏，她猜想着可能是粟軍叫他問的便只告訴他自己在外面吃飯，劉皓不依不饒必須要知道她在哪，他們打電話范程也聽的一清二楚，他示意梁瑞雪讓他過來，想着她的那些親戚朋友多少應該認識認識，梁瑞雪無奈只好告訴劉皓自己在哪，沒多久一會兒，劉皓和粟軍兩個人便出現在他們面前。
“姐，這位是？”劉皓看着范程問。
“你姐的男朋友，你的未來姐夫。”還沒等梁瑞雪回答，范程先開口道。
“我姐什麼時候有男朋友了，我怎麼都沒聽說，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他和粟軍在旁邊坐下來，帶着些許不滿意。
“說話有點禮貌。”梁瑞雪拍了一下劉皓的手臂。
“他說的不對嗎？昨天還單着，今天就有人跑出來說是你男朋友，你們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你這人怎麼這麼不懂得矜持？”粟軍的心中有太多不滿，從他進門第一眼看見范程的那一刻起，他的心裏無比恐慌，梁瑞雪從小跟他一起長大，她的一切一切都非常了解，而眼前的這個男人，毫無疑問，就是梁瑞雪喜歡的類型。
小的時候梁瑞雪就說自己以後找男朋友要找一個眼睛大大的，睫毛長長的看上去冷俊有風度的人當老公，再生一個酷酷的漂亮的娃娃，不知道那時候是不是武俠劇看多了，裏面的男主角就是這個類型，比如說古天樂演的神鵰和圓月彎刀，多少在她的心裏留下擇偶標準。現實與理想總是差距很大，從小學初中高中梁瑞雪都沒有遇到她的白馬王子，所以覺得那些個愛的死去活來的情感就是用來騙小孩的。
梁瑞雪又點了兩個菜叫服務員加了兩副碗筷，范程怕不夠又加了兩個，除了劉皓自顧自的吃，他們三人的氣氛顯得非常緊張，梁瑞雪怕粟軍胡說八道給她捅婁子，緊緊盯着他，而范程和粟軍則一副互看不順眼的樣子。
吃好飯范程讓梁瑞雪先回家，這個縣城並不大，去外面吃飯或是買些東西基本都是走路，梁瑞雪感覺他與粟軍怪怪的，不是很想走的意思，可又不好意思說跟他們一起，大晚上的跟着幾個男的一起總歸不是她的作風，雖然她表弟也在，她朝粟軍看了一眼，
“看我幹嘛？我又不會把他給吃了。”
梁瑞雪沒有多問，走時回頭看了幾眼，等她走後粟軍問范程，
“我要跟你比試？”
“比什麼？琴、棋...？”
“停。”粟軍舉手示意他停止說話。“桌球吧!”
“可以。”
粟軍帶范程到自家開的俱樂部，說是三局兩勝，讓他大跌眼鏡的是范程根本不會打桌球，雖然他很快教會了范程，可范程怎麼會是他的對手，三局都輸了，
“你輸了。”
“然後呢？”
“當然是離梁瑞雪遠遠的。”
“那抱歉了，她現在可是我女朋友，以後要做我妻子的人，我怎麼可能離她遠遠的？”
“你是無賴嗎？”
“你之前有跟我講說輸了的人離瑞雪遠遠的嗎？沒有吧，如果有，我定然不會同意這場比試，再說她也不是物品，由不得我們在這裏拿她當賭注。”
粟軍挺無語，怎麼就碰上這種人了呢？可是他說的也是事實，“那你輸了總得受到懲罰吧?”
“什麼懲罰？”
“喝酒行不行？”
“喝不了多少。”
“能喝多少喝多少。”
梁瑞雪發信息問劉皓他們在幹嘛，劉皓告訴她范程跟粟軍在打桌球，梁瑞雪有些愕然，怎麼也想不到范程還能打桌球。
他們坐下來范程剛喝了兩瓶啤酒，粟軍也開始喝起來，一瓶接一瓶，“你到底有什麼好，為什麼她會答應做你女朋友？”
范程沒有說話，但是他心裏非常踏實。
“我做了這麼多，原來只不過是為你做嫁衣罷了。”粟軍苦笑。
他想起認識梁瑞雪這麼多年，從小學開始，便有男生對她有好感，可是都被粟軍的惡作劇給嚇跑了。
六年級的時候，梁瑞雪是班上的班長，副班長是個男孩，語文老師和數學老師會讓他們一起去批改作業，小男孩家有個小超市，他總是喜歡在書包里放些零食放學后一起回家便給梁瑞雪。小學生大多喜歡吃零食，那些辣條便是他們的最愛，特別是女生，他們邊走邊吃着被粟軍看見了，跑到梁瑞雪媽媽那裏說她在處對象，被她媽媽罰跪兩個小時，從那時候起，她便再也沒有同單個男生一起放學上學。
讀初中時，他們剛好分在同一個班，梁瑞雪依舊是班長，可粟軍才是老大，他總能惹是非，只要不上課便呆在遊戲室里不出來，老師經常會把他父母叫到學校來讓他們管管自己的兒子，每次家長會梁瑞雪是被表揚的那個而粟軍則是被批評的那個。
隔壁班的班長是個男生，因為總要同梁瑞雪一起執勤或是檢查，課間休息的時候多少會說幾句話，有幾天梁瑞雪得了很嚴重的感冒請假了，剛好碰上衛生大檢查，他們班那天垃圾桶沒放好被隔壁班男生記上去了，粟軍剛好那天值日，他不讓那男生記，那男生沒理會他，到了晚上放學那男生被粟軍和班上幾個同學堵在半路像要打他的樣子，那男生哪裏見到過這陣仗，驚恐的一邊往後退一邊說，“你們想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就是警告警告你沒事少招惹我們班和我們班的人，特別是梁瑞雪，你最好少跟她講話。”
“這跟瑞雪有什麼關係？”
“別叫的好像跟她很熟的樣子，你老這麼跟她說話，你就不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嗎？小學的時候有個男同學就因為放學回家給她吃零食被她媽媽罰跪兩個小時，我可不敢保證我不會到她媽那裏煽風點火添油加醋的說些什麼，不過你說你們都是老師眼裏的好學生，要是被教導主任知道你們那些等待萌芽的情愫他會作何感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點小心思。”
“好，你不要去亂說，我答應你以後離她遠點。”
“算你識相，記住今天我跟你說的話不要讓我們幾個以外的人知道，要不然下次就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了！”
“知道了。”
這事剛好被梁燕看見了，她放學回去看梁瑞雪時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梁瑞雪，當他回學校上學下課或是做課間操碰見隔壁班班長，都躲她躲得遠遠的，為此她還把粟軍狠狠的臭罵一頓，說他自己的事情沒辦好還無理取鬧嚇唬別人，說他是個十足的無賴。
粟軍無所謂的看了她一眼，“我高興我樂意。”
他想起前天看見隔壁班男生一下課就跑到他們這邊走廊上朝梁瑞雪的座位上望來望去，到了下午直接跑來問梁瑞雪怎麼沒來上課，然後又若有所思的回了自己的教室，粟軍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找個借口把那男生打發的遠遠的。他現在很是得意，正吹着口哨表示着自己的勝利。
初中的三年也就這麼的過了，到了高中，大家的學習相對緊張起來，連那些很要好的朋友也極少聚在一起了，直到高考結束，才結束了緊張又忙碌的學習，粟軍雖在這三年老老實實認認真真的學習了一番，可依舊沒有考到想要的分數。他有些不知所措，想報跟梁瑞雪同一所大學那是不可能了，就連近些的大學都沒有合適的，他們只能呆在不同城市，本以為寒暑假可以聚在一起，可是梁瑞雪暑假根本就不回來。
大學畢業後梁瑞雪回來家裏也張羅着給她介紹對象，可是沒有一下她看的上的，本打算找個合適的人結婚，平平淡淡過一輩子，也被粟軍給攪黃了，對方是梁瑞雪父親的學生林聰榮，他們家離的也不是很遠，雙方家長也是非常滿意，梁瑞雪想着既然父母喜歡就索性答應了吧，比她大四歲，那時候她父親經常會叫他到家裏來吃個飯下下棋，是父親的得意門生。
粟軍在公園的長椅上看到林聰榮，“聽說給你介紹的對象是梁瑞雪？”
“好像是。”
“他可是有男朋友的。”
“是嗎？你啊！”
“不是，不知道是誰，但是讀大學以後她就變了，沒有自信，也開始鬱鬱寡歡了。”
“你喜歡她？”
“是，但是她不喜歡我也不知道我喜歡她。”
“你倒是挺坦白。”
“跟你坦白有什麼用，我一直都不敢向她坦白。”
“正常，太熟悉一坦白連朋友都沒得做。”
“那你是怎麼想的，到底要不要聽家裏安排？”
“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把她娶回家嗎？老師對我有恩，我也沒法給她幸福。”
聽林聰榮這麼說，粟軍放下心來，他想努力變成梁瑞雪喜歡的樣子，可在梁瑞雪心裏，他還是小時候那個小痞子樣。他有心改變，但她無心關注。
粟軍喝光了剩下的啤酒，他叫劉皓再給他去拿了一瓶白酒過來，劉皓不依，告訴他不能喝這麼多，然後找人拿了房間的鎖匙同范程把他弄到床上休息去了，他還在那裏吵着要酒，眼淚也開始嘩啦啦的在流。
劉皓從未見過粟軍哭，他有些不知所措，心裏也很清楚是因為表姐的事情，看范程也越發不順眼了，他的軍哥是何等堅強的男子，以前帶他去河邊釣魚一樹榦朝他砸下來用手臂幫他擋住樹榦骨折了咬咬牙不叫痛的人，可如今卻哭成這樣，他把責任歸咎於范程，如果不是這個男人，粟軍肯定不會這樣。
“你走吧！該干去幹嘛去！”劉皓態度非常不滿。
范程走了，劉皓不放心便陪着粟軍，粟軍因為喝的都是啤酒沒多久便被尿憋醒了，他看了看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劉皓，給他掛了一條毯子自己便出去了，上了個廁所來到頂樓陽台，他坐在水泥管上，從口袋裏掏出煙和打火機放在邊上，他就想吹吹冷風，看看冷風能不能吹滅他那顆燃燒着的心。
他點燃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風依舊很冷可月又圓又亮，他應該看得明白同時更應想得透徹，就算梁瑞雪不選范程，應該也不太會嫁給他，與其嫁給不喜歡的，還不如嫁給自己喜歡的可以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他理應成全她，也應當為她感到高興才是，就算是為他人做嫁衣了，但這一切也算有所回報，起碼他愛的人可以跟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看見之前她不那些悶悶不樂、鬱鬱寡歡，他寧可看着她每天都開開心心的笑快快樂樂的生活來得自在。
愛一個人，不僅僅只有得到，能夠成全的，那才是真正的大愛，粟軍望了望天空，他對着天空微笑着說，“今晚的月很美，真的很美，往後的日子，你若安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