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慶祝
豬笑天從未見過如此兇殘的存在,一言不合就動手,一動手就往死里打,這哪是女人,分別是暴君。
其他人面面相覷,忽然不想當隊長了,面對這麼個喜怒無常的講師,還是低調一點為好。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我蕭碧君向來言必信行必果,你們在我的手下修行,就得按我的規矩來,誰敢忤逆我的意願,便要有接受懲罰的覺悟。”
蕭碧君語氣冷傲,不容拒絕,頓了頓,又道:“你們小小年紀,或多或少已經對修鍊有所涉獵,加之天賦出眾,根基穩固,屬於帶藝入門,不過,不管你們來自什麼家族,身份如何尊貴,在我這兒,是龍給我盤着,是虎給我趴着,我安排你們學什麼,你們就得學什麼,這是我的規矩。”
發表完暴論后,她趾高氣昂的走了。
黎執事走了上來,蹲在豬笑天身邊,瞥了他的屁股一眼,道:“跟你說了,得守規矩,這下吃虧了吧?”
“我哪知道...”豬笑天趴在地上,有氣無力。
“你這小子,也是倒霉,遇到了蕭碧君,呵呵!喏!這個給你,回春丹,吃了立刻見效。”
黎執事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倒出一顆碧綠色的丹藥,塞入了豬笑天的口中。
“多謝黎執事了。”
豬笑天一口服下那丹藥,屁股頓時不痛了,痒痒的,他曾受過傷,當然知道傷口發癢意味着什麼,這是血肉在結痂脫落。
“只是皮外傷而已,蕭講師沒下重手,不然你非得躺個十天半月不可,你應該感到慶幸。”
豬笑天沒說話,要他感到慶幸,幾乎不可能,他還想着以後如何報仇呢。
“黎執事,宗門怎麼不發功法秘籍啊?”
“小子,你以前沒有接觸過修鍊么?”
“沒有。”豬笑天搖頭。
黎執事起身,朝着遠處走去,頭也不回道:“回去后,好好的將書房裏的書翻來看看,到時候你就知道為什麼不給你發功法了。”
其餘人圍了上來,石穎笑着問道:“隊長,你沒事吧?你住在哪號別院,我們送你回去吧。”
“回去,回哪裏去啊?今天咱們開學,不得慶祝一下?”
李英皋拍了兩下胸脯,豪氣道:“走吧,我已經安排好了,今晚我做東,在天香樓擺一桌,咱們必須樂呵樂呵。”
“是啊,今天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以後咱們就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了,必須活絡活絡感情。”馮昌踴躍的響應道。
盛情難卻,豬笑天雖然屁股仍然炸裂,但也想融入這個新的環境,他艱難的爬了起來,用手中的飛劍拄着,身子暫時直不起來,一動就扯着屁股疼。
“嘖嘖嘖...蕭師下手好重,隊長的屁股應該開花了吧,不過蕭師那麼漂亮,被她打屁屁,應該會很爽吧。”朱亦平咋舌不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表情很不正經。
“只是小傷而已,蔣青,將你的丹藥拿一顆出來,別那麼摳門。”馮昌喊道。
蔣青滿臉肉疼,拿出一個瓶子,倒出一顆血紅色的丹藥,“這是活血丹,我也只有幾顆,給你一顆吧。”
“多謝了,以後我會還你的。”
“還什麼還,我家裏多的是,只不過不能回家而已,必須省着用。”
豬笑天接過丹藥,吞了下去,沒多久,屁股上的血痂快速脫落,待了一會兒,已經可以正常走路了。
————
青雲宗外門很大,弟子很多,特意建立了許多小城,滿足弟子們生活娛樂。
祥雲城是外門小城中最大的,也是最熱鬧的,今日乃是一年一度的開學典禮,很多新入門的弟子都前來此地遊玩,此時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
廢了好大的力氣,眾人終於擠到了天香樓,外門最好的酒樓之一,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李英皋早就預定好了酒席,雖然此時人滿為患,他們仍然順利的獲得了一個包間。
坐下后,蔣青打量了包間一眼,咋舌道:“喲,居然是頂級包間,這裏的消費可不便宜,嘿嘿...李英皋,你出手如此闊綽,預定這個房間,恐怕是想為自己慶祝的吧?”
李英皋尷尬的笑了笑,瞪了對方一眼,“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問你,石穎與馮昌去哪兒了?別以為我不知道,哼。”
兩人正說著,石穎與馮昌推開了包間大門,姍姍來遲。
蔣青笑了笑,不再說話,知道二人是退包房去了。
等菜的時候,豬笑天納悶道:“你們有誰知道,明明屬於統一座學堂,導師們的火藥味為何那麼濃啊?”
“你怎麼忽然問這個了?”劉俊千不解道,他就坐在豬笑天的正對面。
豬笑天指了指他的身後,那裏有一扇風窗,外面是寬闊的街道,對面貌似是另一家酒樓,開着窗,也是一間包間,裏面坐着十來個熟悉的面孔,是五十七修鍊隊的人,今早剛見過面的,想來和他們差不多,是來這裏慶祝。
劉俊千回頭瞥了一眼,起身將窗戶關上,笑道:“這有什麼稀奇的,青雲宗是個很現實的小江湖,奉行‘狼道’,講究實力為尊,鼓勵良性競爭,適才你也看到了,我們為了隊長之位大打出手,其實並不是貪圖權位或者蠅頭小利,只是爭一口氣,在嘗試了融入青雲志這個小江湖,只有你像個憨貨,明明有一身強大的天賦,卻想做個淡泊名利的愚人,我們有競爭,講師們也有,都是人沒什麼不一樣的。”
“當了我們的隊長,你可得硬氣起來啊,不能老是躲在暗中扮豬吃虎,我們是一個團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團隊的榮辱不能被你的個人意願左右,該站出來時必須站出來,這是隊長的責任。”朱亦平語重心長的道。
“想想就頭疼,都怪那個臭婆娘,不講道理。”豬笑天滿臉晦氣,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罵了一句。
正罵著人,一聲極其輕微異響,忽然察覺身下的椅子不太對勁,豬笑天猛的站了起來,嚇了眾人一大跳。
“隊長,怎麼了?”旁邊的薛柔問道。
豬笑天回頭看了眼,“這椅子壞了,我換一張。”
換了椅子后,劉俊千看了眼那椅子,打趣道:“那椅子沒問題啊,你該不會是被打懵了吧,有點草木皆兵了吧?別想多了,勇敢面對,自己拔的劍,哭着也要耍下去。”
“你雖然年紀小,但大家同屬一個小隊,互相幫襯,磨鍊個幾年下來,也就少年老成了。”李英皋則是安慰道。
“話雖如此,蕭師是個強勢,霸道的人,以後我們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更何況隊長呢?”
一直沉默張緒昌打量了四處一眼,忽然壓低聲音道:“我聽說,蕭師以前身份很高,在內門也是響噹噹的人物,對弟子要求極為嚴格,在他手下做事的人常有死傷。聽說,她是個嫉惡如仇的女子,某次外出執行任務時候,不顧宗門命令追擊魔教餘孽,結果被魔教設伏剿殺,全軍覆沒。”
石穎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沒好氣道:“別胡說八道,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哎喲,好痛!我可沒有胡說八道,這可是最新的小道消息,一般人我不告訴他。”張緒昌捂着腦袋,煞有介事的道。
“那後來呢?”李英皋迫不及待的道:“快說說,後來怎麼了?”
張緒昌押了口茶,繼續道:“後來宗門震怒,自然是降下重罰,將蕭碧君修為封印,下放到外門,欲讓他知道宗門培養弟子是多麼的不容易。但她來到外門后,仍然屢教不改,對弟子嚴厲至極,教學模式堪比魔鬼,很多弟子承受不住,想轉投他隊,遭到拒絕,後來直接退出了宗門。宗門無奈,才將蕭碧君送來了神魂院,給她安排了一些天賦好的弟子,希望她能愛惜人才,做事不再那麼囂張。”
蔣青壞笑道:“我看她非但不改,似乎還有虐童傾向,咱們隊長出落得明眸皓齒,亭亭玉立,可謂我見猶憐,天賦如此超絕,她居然也下得了手,簡直活脫脫的一個變態。”
咔嚓...
也不知道蔣青太激動,還是天香樓的椅子質量不好,椅子忽然分崩離析,化作了木塊。
蔣青沒反應過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逗得滿堂轟笑。
“不會說話你就別開腔,遭到報應了吧?隊長可是根正苗紅的男子漢,他只是有點單純,不知道男人腿是什麼而已。”
修鍊之人力量巨大,坐壞椅子是常有的事情,陳士謙將罵罵咧咧的蔣青扶了起來,給他重新拿了一張椅子,才壞笑着問道:“隊長,你當真不知道男人腿是什麼?”
“我當然知道!”
一想起“男人腿”,豬笑天就來氣,他起初不知道,後來悄悄的問了李英皋才知道,其實就是男人的第三條腿。
“什麼!你知道!?”豬亦平當即跳了起來,震驚的看向豬笑天。
“我...”豬笑天偷偷看了李英皋一眼,見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頓時沒了底氣,“騙你的,我不知道。”
豬笑天否定,朱亦平卻越發深信不疑。
“隊長,你肯定是知道的!你太牛了,朱某對你的佩服之情油然而生,好似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河水潰堤一發不可收拾,請接收我的膜拜!”
朱亦平滿臉肥肉,眯着小眼睛,起身對豬笑天行了九十度鞠躬。
奇怪的邏輯。
“你佩服我什麼啊?”豬笑天不解。
朱亦平捋了捋沒有下巴的鬍子,小眼睛裏滿是猥瑣,道:“你們不覺得么?高貴的女人調戲起來才有味道,冒着生命危險挑逗,蕭碧君這樣的霸道女人,無疑是令人興奮的,若是能將其征服,更是一件極其有成就感的事情,我朱亦平願稱之為壯舉。”
他看向豬笑天,擠了擠色眯眯的小眼睛,“某天,你遇到一個高高在上的女人,而你只是一隻螻蟻,而那女人極其瞧不起你,對你百般侮辱,你只能屈辱離開。在某個夜黑風高的夜裏,那女人突逢變故,因為某種原因虎落平陽,而恰好遇到你,而你對他早就懷恨於心,對她進行百般褻瀆,狠狠的腳踏對方的驕傲,將曾經所受的屈辱十倍百倍千倍奉還。那種感覺,你不決得很爽么?”
“越高貴,褻瀆起來越有成就感?身份差距越大,越興奮?”
豬笑天喃喃複述道,若有所思,微微點頭,“那種感覺,應該會很爽,我能想像到,不對...我絕對沒有褻瀆蕭師之意,你誤會了!”
他忽然話峰一轉,正氣凜然道:“我還是個孩子,我怎麼可能做那樣的事?男人之於天地間,理應坦坦蕩蕩,女人是拿來呵護的,而不是拿來欺負的。好男人不會讓他心愛的女人,受一點點傷。作為六十修行隊的隊長,我必須嚴正的告誡你,我們是正道人士,行事光明磊落,在我的隊伍里,絕對不允許存在如此齷齪的想法。我勸你收起你那齷齪的想法,不然會遭到報應的。”
豬笑天將“報應”咬得很重。
“隊長說得對,你可不能學那些下三濫的道理,誤人子弟不說,還齷齪至極。”石穎對豬笑天豎起大拇指,誇讚道。
“隊長雖然年級尚小,但心懷正氣,將來定會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定要堅持本心,別被那些臭男人帶壞了。”薛柔也道。
“隊長你就別裝了,大家都是男人,天下的烏鴉一般黑,老朱我還不懂你那點小心思么?”
朱亦平張開雙臂,擁着左邊的陳士謙與右邊的劉俊千,“你看他們多實誠,男人都這這樣,都不帶反駁我的,自古英雄愛美女,你不要掩飾了,我們又不嘲笑你,難道不想報那三巴掌之仇么?”
忽然,朱亦平腳下的凳子步了後塵,碎成了木渣,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嗷——!
一聲哀嚎,比殺豬還慘,朱亦平罵道:“這什麼破酒樓,凳子質量也太差了,快...快扶我起來,我的屁股被扎了,有木刺。”
“讓你嘴賤,舉頭三尺有神明,妄增口禍是要遭報應的,不過這報應來得也太快了。”劉俊千揶揄了一句,與陳士謙分別提住了一隻胳膊,將朱亦平抬了起來,令他趴在了桌子上。
下一刻,哄堂大笑。
“好准!”石穎羞紅着臉。
“確實挺準的,血量挺大,恐怕有點深啊。”李英皋啞然失笑。
朱亦平屁股上已是鮮血淋漓,菊部插着一根拇指粗細的木刺,他嗷嗷叫喚,“拔出來,快點...”
馮昌嘴角劃過笑意,大呼一聲:“都讓開,讓我來!”
不待他人反應,他已經走了上去,用食指與拇指拈住了那根木刺,緩緩的抽了出來。
“你倒是快點啊,嗷...好爽,再快點...”
“不是我不快,而是木刺是棱狀的,很鋒利,強行出手會割破你的后腚,到時候傷口會很大。”
“迷糊誰呢你,木刺怎麼會是棱狀的?”
“別聒噪!忍住!待會你就知道了。”
少頃,一根三棱狀的木刺從朱亦平后腚被拔出,表面似銅鏡般光滑,隱隱有反光,鮮血流過都不會滯留,足足有人的中指長。
眾人面面相覷,這三棱木刺怎麼會整齊、規則且光滑,似乎不是偶然產生。
朱亦平頭也不回的道:“這是被人用元氣切割而來的,看來是某個道德淪喪的傢伙,用元氣破壞了椅子的結構,還留個根木刺。”
劉俊千給他上藥,笑道:“估計是你的仇家,誰叫你那麼嘴賤的,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你沒用在正道上,整天想那些有的沒的。”
嗷——!
“什麼葯啊,怎麼這麼痛?”
劉俊千道:“白葯,外敷長得快,你還得吃顆回春丹,那人下手不算狠,要是把木刺留長點,估計能從你後面穿到前面,此人很厲害,你還是別去招惹了。”
“哼...那人別被我逮着了,否則可沒有好果子吃。”朱亦平氣鼓鼓的道。
沒多久,包間的人被推開了。
小二滿臉笑意走了進來,看到滿地的碎渣,皺了皺眉頭,又看了眼朱亦平,不悅道:“各位師弟,不知發生了何事?”
“沒事,就是椅子被人下了手腳,我們會賠償的。”李英皋擺了擺手。
小二面色稍緩,“各位師弟,天香樓是宗門的產業,不允許打架鬥毆的,若與他人有矛盾,還望克制,實在剋制不住,可到店外解決。”
“上菜吧!”馮昌喊道。
“稍等!”小二走了出去!”
豬亦平啐了一口,罵道:“呸!一個小二就這麼傲,什麼服務態度,要不是我有傷在身,非得和他說道說道不可。”
“行了,狗仗人勢的人很多,無非是看人下菜罷了,我們剛來宗門,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被人瞧不起無可厚非。”
劉俊千與陳士謙將胖子扶了下來,朝蔣青喊道:“借顆回血丹用用,改天還你。”
蔣青扔出一顆丹藥,“一言為定,記得還我,別看我現在闊,你且看三個月後,指不定就是個窮鬼了。”
“變成窮鬼什麼意思?”豬笑天不解道。
蔣青無奈道:“我們是出來修鍊的,不是出來享受的,來的時候家中便有叮囑,為了更好的磨鍊我們,不會再提供額外的資源,一切只能靠自己自力更生。除此之外,宗門也是需要延續的,不希望門內之人跟家裏人有過多的掛鈎,希望弟子宗門有歸屬感,因此也不允許送資源進來。”
薛柔也道:“修鍊家族雖然有些資產,但人丁興旺,加之修鍊家族的人壽命悠久,老輩長輩佔據了大量資源,我們根本分不到太多資源,將我們送來此地,也等於送出了負擔,我們渴望出人頭地,也樂於出來闖蕩。”
“看來大家都差不多的樣子。”馮昌也笑道。
“那我們如此破費,在這裏吃飯,會不會太奢侈了點?不如換個地方吃吧!”豬笑天有些不好意思。
按理說,他當選隊長,今日理當他做東的,不該讓別人破費。
李英皋擺了擺手,“大可不必,人生難得幾次大事,必須要有儀式感。我知道隊長怎麼想,但今後的日子很長,我們將並肩作戰,不要在意這點小錢。如果你實在過意不去,大不等月末發俸祿時,再請我們吃一頓便是了。”
“隊長,你得知道我們是一個團隊,是好兄弟,不必在意那些小節,以後是要再死浴血奮戰的,若是因為一些小錢離心離德,將來還如何將後背交給對方?”張緒昌笑道。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待我發了俸祿,一定好好回請各位。”豬笑天站了起來,想要行個大禮。
卻被蔣青按了下去,笑道:“給我坐下,不要太見外,你我身在大家族,雖然老成一點孩子,倒終究也是孩子,沒必要講究太多繁文縟節。現在的我們畢竟是幸福的,能有安逸的環境修鍊,更應活在當下,把酒言歡。”
未幾,小二推開門,站在門外朝着眾人點頭哈腰,完全換了種姿態,“各位師弟,不知可否上菜了?”
看到對方態度轉變,眾人互望一眼,滿頭霧水,豬笑天開口,“上吧!”
“好!”小二連連點頭。
一群婢女端着菜肴走了進來,李英皋看了眼菜肴,皺眉道:“這不是我點的菜,你上錯了。”
小二拿來菜單,看了一眼,“沒錯,這就是你們的菜肴,這些菜都是頂級菜色,是天香樓的鎮店之寶,食材用的全都是青雲山脈中的靈獸與靈菜,經過我們后廚的特殊烹制,使這些食材得到升華。”
他以為眾人對菜品不滿意。
劉俊千吞了吞口水,他當然想將這些菜留下來,不過還是道:“不好意思,這不是我們點的菜。”
李英皋定包間的時候,劉俊千是一道來的,菜單他可是知道的。
這些菜的價格,他可是知道的,若是這一桌吃下去,他們今日恐怕走不出天香樓了。
李英皋嘴角抽了抽,堅持道:“上錯菜了,趕緊撤掉!”
“各位稍等,我再去確認一番。”
沒多久,小二帶着一個大腹便便,肥頭大耳的中年人走了進來,笑道:“你們的菜單已經被人換了,飯金也已經提前支付,小傢伙們放心吃好了。”
旁邊的小二拿出一個錦帶,遞給了李英皋,“師弟,這是你先前支付的飯金。”
李英皋納悶道:“掌柜師叔,不知是那替我們支付飯金之人是?”
掌柜的笑着搖頭,“那人不讓說,總之你們放心吃就好了。”
言罷,旁邊的小二斟酒一杯,雙手遞給了掌柜。
其餘的婢女也將眾人酒杯滿上,掌柜的舉杯道:“大家今日入我青雲門,從此我等便是一家人,師叔我腆着臉,借花獻佛,敬大家一杯,歡迎大家!”
眾人看向豬笑天,豬笑天會意,站了起來,雙手端起酒杯,“多謝師叔厚愛,小子我便替大家謝謝您了。”
眾人也抬起了酒杯。
一飲而盡,掌柜的笑道:“好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大好年華,盡情折騰,老夫這就不打擾你們了。”
豬笑天帶頭作揖,“恭送師叔!”
掌柜走後,婢女關門而去,眾人獃獃的望着一堆珍饈,久久無語。
朱亦平吞了吞口水,帶着哭腔道:“果然,人世間還有好人,太感動了,我們不能辜負那人的好意,必須將這桌菜吃光。”
豬笑天拿起了筷子,有些遲疑,看向眾人,“無功不受祿,吃還是不吃?”
“你是隊長!”馮昌吞了吞口水,即便是他的家族不小,但這樣的一餐,他從小也就吃過兩次。
豬笑天放下筷子,斟酒一杯,舉杯道:“飲下此杯酒,不做負義人,一聲兄弟,一生兄弟!”
“一聲兄弟,一生兄弟!”眾人齊呼道。
言罷,舉頭痛飲,卻被辣出眼淚,滿臉通紅,豬笑天不停的坐在椅子上,不停的用手往嘴裏扇氣。
旁邊的薛柔夾來一筷子素菜,放到豬笑天的盤中,輕笑道:“隊長,話說得不錯,很鼓舞士氣,不過,這酒量可不太說得過去啊,你不會連我這個弱女子都不如吧?快快吃點菜緩緩嗓子吧!”
豬笑天將素菜夾入口中,也不知道那是什麼菜品,入口即化,唇齒之間頓生香津,將酒味全部衝進了肚子裏,被烈酒刺激到的嗓子也不燒了。
“我第一次喝酒,以前只在書上看到過,不過你可以別瞧不起我,這酒在我看來,也就一般般,就這樣的玩意,我千杯不倒!”
“哦?話可不要說得太滿,酒這玩意,說不準的。”
薛柔接下了面紗,露出一張精緻的瓜子臉,膚白貌美隱有光澤,彎彎的柳葉眉,水汪汪的眸子,嘴角劃過美麗的孤獨,給豬笑天斟了一杯,巧笑道:“對干十杯如何?”
“她原來長得這麼好看,可愛,溫婉可人又調皮,但看這架勢,怎麼是個見酒歡啊?”豬笑天痴痴的看着對方,腹誹道。
“喂!隊長,說話啊,你別看我了,討厭死了!”
薛柔擼起了袖子,露出兩條玉臂,蹲到了太師椅上,不知道從哪兒拿了兩個精緻的玉碗,往碗中“咕嚕咕嚕”的倒酒。
豬笑天吞了吞口水,看了那酒壺一眼,只見那酒壺不停的往外面冒酒,似乎永遠不會流完。
“隊長,來吧,幹了這杯酒,我們是朋友,一聲兄弟,一生兄弟!”薛柔雙手捧起大碗,滿眼期待的看着豬笑天。
“薛小妹,隊長慫了,不若讓我來陪你小酌幾杯,如何?”朱亦平腆着臉湊了過來。
“走啊,死色鬼,小女子...姑奶奶才不要和你喝,隊長長得那麼可愛,又有一身正氣,和他喝酒千杯都不少,和你喝?我怕你吃我豆腐,一邊涼快去!”
哈哈哈...
哄堂大笑。
“哎,看來薛妹妹對我有偏見啊,石妹妹,你呢,有沒有興趣與我共飲幾杯?”
“今日不醉不歸,自然是可以的!”石穎笑了笑,不過又道:“不過,我喝酒也是不用杯子的。”
說著,她竟然也取出了一堆大海碗,她的碗可比薛柔的大多了。
朱胖子打了個哆嗦,“那個,我傷勢還沒好,不剩酒力,咱們還是...”
“你如此着急拒絕,是不是嫌我不夠漂亮啊?”
石穎拉下了自己的面紗,露出一張俊顏,與薛柔的小巧可人不同,她年紀稍大,有着一張鵝蛋臉,剪水眸子略帶英氣,明眸皓齒之上,鼻樑高挺,將頭髮向後一撩,隱有傾城之姿,長大了可不得了。
“石姐,胖子不喝,我來!”
李英皋沖了上去,卻被朱亦平一把拉開,喊道:“誰說我不喝,我覺得我又行了。”
“別急,一個個來,今日將爾等通通放倒,讓你們知道什麼叫‘酒缸’!”石穎一隻腳踏在太師椅上,振臂一呼,挑釁全場。
“大言不慚,我也來!”
“還有我!”
其他人也被撩撥起性子,揚言要教訓教訓石穎。
薛柔捧着碗,“隊長,不喝酒的男人可是不懂風情的,你不會真的慫了吧?”
“誰...誰說我慫了?我只是不想打擊你而已,今天我一定是笑到最後的。”豬笑天捧過玉碗,問道:“怎麼喝?”
薛柔也端起了大碗,“幹了!”
“什麼?!干...幹了?!”豬笑天瞪大了眼睛。
薛柔卻是早已經捧起了大碗,擎着粉嫩的脖子“噸噸噸”起來。
少頃,她放下大碗,用袖子擼去嘴邊的酒屑,得意洋洋道:“怎麼不喝?”
“我這就喝!”豬笑天不是要面子的人,可有的時候,面子不能不能,他可忍受不了小美女的揶揄,太傷自尊了。
於是,他呼了口氣,猛的將酒灌入了口中。
也不知道這就是什麼東西釀製的,進入口中后,便化作一道火線橫衝而下,直至丹田中后,好似火焰燃燒一般,瀰漫開來。
不過,那灼燒沒有持續多久,豬笑天便已經習慣了,他的身子可是經歷過胸口處的血氣淬鍊過的,這點灼燒感不在話下。
“哎喲!不錯哦!看來你也不是不能喝啊,來,張口,姐姐獎勵你一口好吃的。”
薛柔酒力發作,俏臉有些發紅,夾了一塊子菜遞到了豬笑天嘴邊。
“我自己來吧!”豬笑天滿臉窘迫道。
“張口,我叫你吃你就吃,誰敢忤逆我,那便做好接受處罰的準備!”薛柔將菜遞到豬笑天嘴邊,模仿着蕭碧君的語氣。
豬笑天也是不拘小節之人,將菜吃了下去,卻見薛柔自己也夾了一口,塞進了自己的櫻桃小嘴中。
“啊,不可以!”他在內心尖叫。
“我給你倒酒了,你是不是也給我倒一碗啊?”薛柔腮幫子鼓鼓囊囊,含糊道。
“應該的!”豬笑天應了一聲,提起酒壺倒了起來,壺嘴細小,流蘇很慢,他索性將壺蓋扔了,傾着壺口倒了起來。
酒水滿碗,薛柔端了一碗,蜷縮在太師椅上,“干碗,誰喝得慢那就罰一碗,開始!”
也不管豬笑天同意不同意,薛柔便自顧自的喝了起來,豬笑天見狀,也急忙仰頭痛飲。
他才喝了一半不到,斜眼卻看到薛柔已經在擦嘴角撒出的酒屑了,這姑娘也太厲害了。
待他喝完,薛柔已經抱着酒壺等待,眯着眼睛道:“你輸了,接受懲罰吧,來,我給你倒酒!”
豬笑天肚子已經鼓了起來,連忙將碗護住,“我可沒答應你,是你在自說自話!”
“我又沒捂住你的嘴,你若是不答應,可以拒絕啊,不說話就是默認,君子言,君子酒,君子人,酒品看人品,你莫非要耍賴不成?”薛柔瞪着眼睛,嘟着嘴,一臉的得意。
豬笑天無奈,只能將碗遞了出去,又是滿滿當當的一大碗,端起碗“噸噸噸”的飲了下去,打了個飽嗝。
“怎麼樣,怕了就認輸,你這小酒量不是我的對手,叫聲姐姐我就饒了你,別耽擱我的時間,姐姐今晚可是要放倒所有人。”
這是哪家養出來的酒罈子,太嘲諷了,豬笑天怒了,不顧後果道:“呔!小丫頭莫要囂張,今日本公子饒你不得,此碗甚小,實非君子作風,速速將大碗取出,今日本公子勢必將你這乳臭未乾的小丫頭拿下。”
“喲呵,才兩碗就上頭,有意思了。”薛柔一拍手背,兩個大碗憑空出現,此碗甚大,幾乎與盆無異,直接蓋過了石穎的大碗。
豬笑天當時就慫了,拍了自己一巴掌,暗罵自己衝動。
“今日姑奶奶讓你知道,什麼叫衝動的懲罰!”薛柔一邊倒酒,一邊碎碎念道。
“那個...我去方便一下!”
“天香樓沒有廁所,大家都是修士,吃的都是天地靈物,哪有需要方便的,你是不是想尿遁?”
“誰說的,我可不怕你!”
“閑話休提,碗底下見真章!”
薛柔端起了大碗,“干碗!”
“姑娘,咱們這是喝酒,還是喝命啊?”
“酒即是命,命即是酒,別廢話,干!”
噸噸噸...
薛柔喝得那叫一個歡實,給豬笑天人都嚇傻了,“這丫頭肚子有那麼大么?”
他看了眼其他人,頓時愣住了,石穎他們另外抬來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擺滿了大碗,此時朱亦平正抱着大碗鯨吞海喝,與此同時,他的頭頂正冒着一股若有若無的雲氣。
豬笑天再次打量薛柔,發現他的身邊有些潮濕,他伸手探了探,手心頓時積累了一些水霧。
“咦,你怎麼不喝啊?”此時,薛柔已經將酒喝完了,見豬笑天的大碗根本沒動,有些生氣。
“你們喝了酒,又排出體外,多沒意思啊,我不喝了,太無聊。”
“哈哈...”薛柔捧腹大笑,腰肢都直不起來了。
“你笑什麼,難道我說得不對么?”豬笑天夾了口菜,氣呼呼的道。
“喝酒使人醉的是酒中酒精華,又不是喝那些雜質,我們把多餘的水分排出體外很是常啊,這是靈谷釀製的靈酒,修士喝酒能和凡人一樣么?”
“那能喝醉么?”
“當然能醉,不信咱們走着瞧,你別耍賴了,快點喝酒。”
“喝酒沒問題,你能告訴我如何將水汽排出體外么?”
“這還不簡單,將身上的竅穴打開不就好了?”
“竅穴?那是什麼?”
“竅穴是什麼?還是第一次有人問我這個問題,你還真把我問住了。若你非要問,我只能說,大概和毛孔差不多吧。”
薛柔探出一隻手,“你看,你這是竅穴!”
豬笑天看去,看到她的右臂很是白皙,什麼也看不到了。
“馬上!”
忽然,薛柔的右臂開始散發熒光,變得晶瑩剔透起來,血肉好似琉璃般透亮,可以清晰的看到其內的血管、筋脈、骨頭以及紋絡,那些紋絡里空空如也,卻散發著淡淡的壓力。
在靠近皮肉的地方,密密麻麻分佈着許多一開一合的小孔,薛柔指着道:“你看,這就是竅穴,連接竅穴紋絡也叫作經脈,不過可不是肉筋,而是可以承載天地元氣的特殊經脈,通常喚作叫作天筋地脈,簡稱經脈。”
豬笑天伸出自己的手,“你是如何做到的?”
“往經脈里注入天地元氣就可以了。”
“我體內沒有天地元氣啊?”
“怎麼沒有,你用神識內視體內,就能看到了。”
“神識,我沒有神識啊。”
薛柔氣鼓鼓的道:“你耍我不成?你若沒有神識,是如何認主飛劍的?”
豬笑天若有所思,下一刻,微微的閉上了眼睛,體內傳出涓涓細流之聲,十分輕微。
忽然,他猛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睛,滿是驚恐。
“你怎麼了,怎麼流了這麼多的汗?”薛柔拿出手絹,給他擦了把臉。
“沒什麼,只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體內世界,被嚇壞了。”豬笑天接過手絹,擦了擦脖頸上的汗,臉色有些蒼白。
他心不在焉的將手絹遞了回去,薛柔卻是不悅道:“一股臭汗,你給我洗乾淨送回來。”
“好!”
豬笑天將手絹塞入懷中,身後散發出細微的雲氣,有些雲煙裊繞的感覺,他自信道:“我們來喝酒吧,這次我應該不會感覺漲肚子了。”
“呀!孺子可教也,居然這麼快就掌握了竅穴的開合,你好聰明。”
“謬讚了。”
“那先把你欠的酒喝了唄。”
豬笑天端起大碗,一飲而下,將大碗放下,喊道:“痛快!再來!”
“你還是先去隔壁洗個澡吧,臭死了。”薛柔卻是捂着鼻子道。
“啊!為什麼要...額...好臭,我這是怎麼了?”豬笑天看了眼手背,發現身上冒出了一層油脂,散發著惡臭。
“不好意思,我這就去洗!”
包房內各類設施齊全,當然也有浴室,豬笑天沖了個澡,將衣服穿上后,走了出來,卻見眾人不再鬧騰,而是站在了房間的一個角落。
“怎麼不喝了?”
馮昌臉色不好看,指了指臨街的風窗,不知何時多了很多窟窿,房間的柱子上插滿了很多雞骨頭,筷子這類的。
豬笑天走了過去,將那風窗推開,卻看對面的人像沒事人一樣,依舊在嬉戲打鬧,飲酒作樂。
“這群傢伙,還真有意思。”
豬笑天回過頭,聳了聳肩。
“隊長,要不要干他們?”
“干他們作甚?這桌子夠他們賠的了,我才吃了兩口,太心疼了。”
豬笑天滿臉可惜,道:“那群傢伙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去將小二悄悄喊上來。”
“我去!”朱亦平率先跑了出去。
沒多久,朱亦平回來了,不過他卻沒有帶着小二,而是將滿臉憤怒的掌柜帶了回來。
掌柜的一言不發,走到了窗戶前,好巧不巧,就在此時,一隻桌子腿兒破窗而入,直撲掌柜的面門。
老者怒哼一聲,身上迸發一股氣勁,將那桌子腿震得粉碎,那窗戶受到波及,也轟然破碎。
對面的窗戶前,幾個少年拿着盤子、酒杯、椅子等物正作投擲狀,看到掌柜的那一刻,瞬間傻眼了。
“好大的膽子,盡然敢砸老夫的場子,給老夫滾下來。”掌柜的縱身一躍,跳到了街道上。
此時,對面的店鋪走出來一個中年人,似乎也是掌柜,抬頭看了眼天香樓的窗戶,微微的搖頭:“是新來的小傢伙,你生氣也沒用,還是去找他們的講師談吧。”
掌柜的也不廢話,走進了酒樓中。
豬笑天他們沒等多久,掌柜的笑眯眯的走了回來,“宗門戒律嚴明,我身為長輩,也不能出手教訓他們,不過他們也得到了相應的懲罰,我馬上給你們重新安排一桌,你們換個包間吃飯吧。”
說著,他拿出了一個布袋,“這裏有一萬靈石,你們拿去分了,購置一些修鍊物資。”
“這不太好吧?不不不,我們不能要!”豬笑天連忙拒絕道。
“不是老夫出的,而是對面拿的,你們要記住了,青雲宗是個守規矩的地方,任何時候都不能肆意妄為。適才你們做得很好,沒有衝過去鬥毆,而是跑來找老夫做主,若是你們動手了,可就沒有這一萬靈石的賠禮金了。”
豬笑天這才接了布袋,朝着掌柜的行禮,“多謝掌柜師叔,不過既然拿了靈石,就不必替我們重新安排菜肴了。”
“小傢伙,你很聰明,也很有原則,不錯!”掌柜的誇獎道。
“師叔過獎了,我們這就走!”
“既然你們不願接受老夫重新安排,便將這些菜打包帶走吧,我看也沒動過,這些菜畢竟是那人的一片心意,你們可莫要辜負了。”
“多謝師叔!”
小二將飯菜打包后,被薛柔收了起來,豬笑天忙道:“我們走!”
“去哪兒啊?”
“去攔他們!”
“攔他們幹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們去給他們點教訓,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尊重人。”
“那還等什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