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弱水凡花不歸江（7）
一個月的時間，繆池姜跟姜離的相處已經變得正常了許多，不會有刻意迴避的眼神，也不會有心裏地位不平、身份不等的隔閡。姜離更不會因為繆池姜一個舉動就有極其誇張的反應，這讓繆憐姜打消了之前對他的戒備。
“二小姐，三小姐。”一丫頭從大門處急促趕來院中，說是“門外來了一個公子要見三小姐”。
“什麼公子？”
“不知道，他說是尋着三小姐的花鈿來的。”
繆憐姜看了繆池姜一眼，繆池姜一副只負責惹事一切與我無關的模樣，甚至饒有興緻看着她們，準備聽後續。
小魄思索了一下，一副伸張正義的模樣道：“一定是那個賊戲子！”
什麼賊、、、、、、戲子？
繆憐姜疑惑看向小魄，小魄回答道：“二小姐，就是一個月前撞了小姐的那個戲子，身為戲子本就不入流，當了戲子還要做賊，簡直不配稱人！知道我們三小姐絕色，就找來府上了，他才不配見小姐呢！”
“小魄！莫要偏激。”繆憐姜微微訓斥了一下小魄，看向繆池姜。
繆池姜側身，高傲說了一句“不見”，就轉身出去往後院池塘方向去了。
繆憐姜思量一會兒，對那個丫頭道：“我去打消他的念頭。”
姜離過來的時候瞧見她們倆知道往後院走，一個往截然相反的前門走去，一時間甚至以為她們吵架了。
“小魄，她們怎麼了？”
“有個戲子妄想見三小姐一面，二小姐去趕他走了。”
姜離看了一眼繆憐姜離開的身影，又問道：“三小姐去哪？”
“不知道，應該在池塘邊上吧？”
姜離點點頭，又看了一眼繆憐姜，身子已經往繆池姜的方向去了。
池姜一路走到了池塘邊，粉嫩的荷花開得正盛，隨着款款微風牽起荷葉裙擺緩緩隨着風的韻律舞動。
繆池姜對這些清漣不妖的東西並沒有什麼興趣，她可能更想看看淤泥里那些中通外直的東西到底有多不染。
繆池姜蹲下身透過池面觀察了水裏的景象好一會兒，那些荷葉好像並不想讓別人將它們研究得太透徹，三兩片荷葉隨着風無意一擺，人們就只能看見它面上透着綠光、白光、還是彩光的露水了。
繆池姜冷笑一聲，不知是在嘲笑什麼，心裏還是會浮現那個不知好歹的戲子的，就像看見那些被遮擋起來的淤泥一樣。荷葉好像感受到了她的譏諷，開始無風自躁，沒一會兒一直蛤蟆從荷葉上跳過池姜腳邊，停在了不遠處，好像是把自己跳懵了。
繆池姜左邊嘴角上揚，滿眼不知是欣賞還是不屑，看着那隻停留在地面的小蛤蟆，頭輕輕往左邊傾斜一些，眼神中好像多了幾分興緻。
“都說你想吃天鵝肉，我猜是世人對你的誤解吧？”繆池姜輕聲細語對那蛤蟆嘀咕了一句，單邊的嘴角勾起已經變成了冷笑，“什麼時候人能像你們一樣有自知之明就好了，蛤蟆永遠是蛤蟆，一身疙瘩連青蛙都比不過，天鵝、、、、、、你們知道天鵝是什麼嗎？你們見過嗎？”繆池姜笑得有幾分着魔的詭異感，那蛤蟆微微機械動了動頭，就被迫抱着她扔過來的小石頭摔到池子裏去了。
這塊地，你不配沾染。
繆池姜玩膩了，準備起身回去，隱約間聽見靠近的腳步聲，她沒有回頭去看，只是默默一笑，起身要站起，哪知自己蹲太久，腿麻了，支撐不了自己。
不過，她看準了姜離會接住她的，她只要順勢倒在姜離身上就不會摔傷了。
“怎麼就腿麻了呢？”繆池姜一邊說著自己的狀況，時不時隱隱抬眼觀察姜離的反應，一邊絲毫沒有要靠自己站起來的意思。
“你蹲在那這麼久，就是為了欺負一直蛤蟆嗎？”
“哪有欺負它？”繆池姜沒有多做解釋，下一秒就又整個身着垮下去，整個人都倒在姜離身上，撒嬌道，“腿麻得難受。”
姜離又無奈又心疼，嘆了口氣，蹲下道：“上來吧。”
繆池姜得意一笑，靠在他身上，姜離背着她走了幾步，語重心長道：“小妹，你最近對一些事物的看法越來越極端了。”
“比如呢？”
“戲子。”
“戲子？”繆池姜冷笑出聲，“姐姐不極端嗎？爹不極端那嗎？別人不極端嗎？你也不極端嗎？”
姜離說不過她，心裏也有些發虛，這是幾百年的成見，誰能說自己就一視同仁了呢？他不能，即便他是個私生子，也好歹是個少爺，他怎麼可能不極端呢？
沉默了一會兒，姜離感覺到她慢慢地把頭靠在了自己身上，這倒沒什麼，只是她環在他胸膛前的手讓他有些不適應。
“小妹、、、、、、”他的聲音有些不自然了。
“池姜。”繆池姜像夢囈一般靠在他背上，閉着眼悠悠說了一句。
姜離沒有再說話，一路身子不自在的像個逐漸石化的人一樣，總算是到了院子裏，可是踏進去的那一刻，他又不太想進去了。
繆憐姜順着長廊走到大門，一路上已經想好怎麼讓那個戲子死心了，不曾想臨近門口的時候，門口那人的穿着讓她不禁放慢了腳步。
她是見過那個三來的，怎麼，不是他？
光是那着裝就不是普通家買得起的，更別說那個偷東西的三來了。
門口那人瞧見繆憐姜的身影，觀摩一番覺得想必人們口中說的繆池姜，還是差了些的，額前也沒有什麼花鈿。
“那是二小姐？”
“嗯。”
繆憐姜來到他面前後，他便自然行禮問候了一聲“二小姐”。
他能知道自己是二小姐這件事對繆憐姜來說也沒什麼驚訝的，各種方面都可以推斷她的身份，不能說明什麼。
“公子是？”
“在下姓童名煥，是個畫師。因見街上婦人都效仿三小姐的妝容，特求為三小姐作畫。”
“街上既然有那麼多效仿的，自然有比小妹的一時興起化得更精緻的，公子去找她們不是更好？”
“小姐此言差矣，三小姐絕色，便是化支枯木也如同繁華，她們着實比不上。”
童煥見繆憐姜看他的目光變了，趕忙解釋道：“鄙人沒有貶低三小姐的意思、、、、、、”
“家妹不是用什麼東西換一換就能見的，公子不妨轉身去下一條街，只要一錠金子就能見妝容精緻的美嬌娘。”繆憐姜說完，毫不猶豫轉身回去。
“二小姐，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