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爛攤子
且說這葉楓自領了福建安撫使得位置，那一天都未曾辦點安撫使的事兒。政行如故，只下令各州廂軍集結。
後院，清晨。
在這福建葉楓也養成了一個習慣，早間起床第一件事兒就是喝茶。
“趁着李家徵收人馬，梅山的弟兄已經盡數滲透進去了。”卞祥侯在一邊，道：“倒還剩下十個人無法潛入。”
“女人當然無法潛入了！”葉楓笑道：“將她們安排分別去汴京宮中或者一些朝廷要員身邊，以後將有大用。”
“遵命！”卞祥抱拳，緩步退下。
便是這卞祥退下之際，卻見洪靖一臉慌張的快步進來：“主君，禍事了！”
“怎麼回事？”
“王毅與李慶忠在九仙山遭遇，不出半個時辰王毅大軍便被擊潰，王毅也被李家斬首，他所帶去的廂軍大多投降了李家！”洪靖道。
葉楓皺眉，大宋的軍隊他也不是沒有耳聞，廂軍的戰鬥力實在是不堪入目。包括自己在這裏集結的廂軍也是一個樣子，雖然步伐整齊，個個把腰桿挺得直，可都是一觸即潰的弱旅。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可以說是大宋廂軍的寫照了。
只是他一直以為那多是些不實的言語，只是沒想到王毅敗得那麼快。
“王毅帶的乃是這福建廂軍的精銳，半個時辰便被李家的庄兵匪寇打得大敗。”葉楓皺眉，王毅的失敗確實是給自己敲了一個警鐘，連廂軍精銳都一觸即潰，何論自己集結的這些軍隊？
“嚴格的說，還算上了李家抓人的過程。其實，也就是一觸即潰！”洪靖道。
“廂軍和鄉勇積病已久，這樣的軍隊上了戰場那就是給地府攬生意了。咱不能讓這些人上去白白送死，更不能放任李家這般做強做大。”葉楓皺眉道：“王毅兵敗的消息我會如實秉承聖上，也希望陛下能夠許我募集人馬，操演軍隊，不然這李家之亂難平。”
“主君，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今朝廷一去一來少說也是六七日光景。六七日時間，咱們可不一定拖得起。”洪靖道。
“雖然朝廷許了我福建軍政大事，但我的身份不同，牽扯太大。所以我不希望李家叛亂解決了，但是在朝廷卻無法立足。所以，我需要將這招募和操演事宜秉承上去。”葉楓道：“六七日，該耽擱的也得耽擱，咱們練得人也該抽出來好生練練了。”
“那到也是，只是我聽說李家軍隊的待遇還沒咱們廂軍的待遇好，可為什麼廂軍投降李家之後，反而會那麼拚命？”洪靖疑惑道。
“廂軍積病已久，雖朝廷許有月餉，可層層剝下來真到了大頭兵上，又有幾分錢？不少廂軍甚至是免費在給朝廷做雜役。太祖皇帝起於行伍之間，深諳其中之道，這天下太平兵反民不反，這要是不太平就成了民反兵不反了。”葉楓道：
“而今，民反了，咱不能再讓兵反了。但是，有些事兒還是得小心為好，李賊事小，蔡黨事大！”
說罷，葉楓推門而入，有那麼一剎那他很能理解在王朝末路的時候，為何許多當官的反而不以鎮賊為主，卻以朝廷權逐為要。
這一刻不就是嗎？自己雖然掌握福建軍政，但是很多事兒根本不敢放手去辦。就現在的位置來說，李賊對自己的威脅當真是小事，朝廷里政敵的威脅方才是最大的。
很快他就拿着兩封信出來交與洪靖，道：“朝廷的梅山，八百里加急，星夜送往。”
“遵命！”洪靖抱拳，將這信件收來。
“咱們現在集結了多少人馬了？”
“只有泉州逃出來的人馬和南劍州的廂軍和鄉兵，約莫有三千人了，鏢師集結了兩百人。因主君方才接手福建軍政，所以也是方才下令不久，諸州軍隊都在趕來的路上。”
“命令！”葉楓道：“南劍州都監率軍一千前往德化駐守，命副都監率軍一千扼守龍門戴雲山，餘下一千幾三百鏢師留作後備。另，命建州人馬前往福州，漳州諸軍趕赴同安，餘下諸州人馬盡數在南劍州集結。”
“遵命！”洪靖抱拳，道。
“去吧！”
送走了洪靖，葉楓才知道自己失了計較，自己在泉州給李家留下了一份大禮，泉州的金庫所囤積的金銀可不少，而今興化軍只怕也被李家收入掌中，這麼多金銀足夠他李家招募大量軍隊了。
他喚來了孫安，交代了可能成為戰場的幾州金庫盡數轉移金銀，這才放心下來。
只是葉楓不知道，這麼一緩，恰恰給了李家一個擴大的機會。
而今的李家起事方才不久，興化泉州各縣大多望風而降，均貧富的口號一喊更是響應無數。
十日不到，已下泉州興化二州八縣擁兵上萬。
且說福建福州，閩江上的烏篷船中。
夜，船中尚有燈火，五條漢子正在此間秉燭夜談。
“咱們大老遠去投奔李家，李家能收留咱們嗎？”一個漢子喝了一口冷茶，道。
“要我說，咱們還是去投奔方教主吧？”另一個人漢子道：“那方教主何許人也？咱們要是去了他手下自然能得重用，再說了咱們一開始不就是要去方教主麾下嗎？”
“人方教主手下只明教就人才濟濟，咱們幾兄弟去那是鮮花開在花叢中，能有幾人正眼瞧你？那李家就不同了，人已將這義旗打出來了，正是用人的時候，咱們幾兄弟去那妥妥能混個好職位。”
“我覺得也是！”一人看向那靠在床邊上的漢子，笑道：“石頭哥，你覺得呢？”
被喚作石頭的那人這才從思索中回神過來，他伸了個懶腰，笑道：“去哪裏大家自己定，同不同路又如何？咱們只是在這裏相遇，人各有志嘛！”
“石頭哥你覺得咱們去哪裏好些？”另一人問道。
石頭笑道：“這和曹操劉備是一個道理，方教主現在就是曹操，沒那關二爺的本事人家瞧都不瞧你一眼。李家現在就是劉備，別看吵得熱鬧，幾時被滅，幾時起也是兩眼一黑不知道。但好在跟劉備吧，就算本事再不濟，人家也會把你當座上賓，將來運氣要是好招安了大大小小也是個官兒，稱帝了好歹也是個開國功臣。”
“跟方教主也好，李家也罷，那都是提着命去賭富貴，成與不成那就得各安天命。”只沒想到這烏篷船中還有這等人物，能將這事兒想得這麼明白。
這一句話眾人也算是曉得了自己該去何處，要去何處。
不過適才開口那人卻道：“石頭哥，你去哪兒？咱們幾兄弟一起，也好歹有個照應？”
“我？我既不找曹操也不找劉備！”石頭大笑，靠在這床上，道：“我要去找我的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