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四國吞鄭 一百四十一章 你可願意
“來，雲兄弟，我們再干一杯！”
不知不覺間，酒已經過了五六旬，桌上的菜也是撤了又換，唐傲天已經喝得滿臉通紅，說話也更隨心所欲起來，不停的向趙雲勸酒。
“差不多了，這壇酒喝完，我是不會再喝了。”
見唐傲天又端着酒杯遞了過來，趙雲直接舉起酒罈碰了過去，這青竹酒可以說是他這輩子喝過最好喝的酒，比當初在瓊瑤大會喝到的酒還要更高一籌，不但是醇度高，口感也更高，遇上這般美酒，再加上腹中強烈的食慾，不到半個時辰他已經喝了五大壇，現在頭腦發暈渾身發燙，腦中雖然清明，但反應卻慢了不少，說話也不由自主起來。
一口飲乾杯中酒，唐傲天又斟滿一杯，試探道：“雲兄弟英姿不凡，在修為上又有如此成就，想必已有家室了吧？”
趙雲想也沒想，隨口回道：“一心修行，成家之事倒還未曾想過。”
一聽此話，唐傲天的酒意立刻醒了一半，一旁陪酒的唐玉竹剛剛將菜夾起，微微停手，又趕緊放入口中，津津有味的咀嚼起來。
唐傲天偷偷瞄了一眼唐玉竹的反應，而後接着道：“修鍊歸修鍊，但成家立業乃人生大事，傳宗接代更是大孝之舉，雖說修士之壽命遠超常人，但若因修鍊而耽誤，可是要負了堂上雙親的一片期許之心啊！”
趙雲仰頭飲了一口，迷醉搖頭，“其實........我如今孤身一人，何用擔心這個？”
唐傲天本就懷疑趙雲身世孤苦，如今聽趙雲說出，神色間也不由一陣黯然，有些同情起趙雲的身世。
淺淺飲了一口，唐傲天深吸了一口氣，突然開口，“若是我將玉竹許配與你，你可願意？”
空氣突然凝住，紅燈映照下的檀木桌上酒菜鮮亮，在三人眼中映出熠熠明光，趙雲突覺四周瀰漫的酒氣異常清晰炙烈，頭腦也瞬間清晰起來。
“堡主何故開這種玩笑，難道是瞧不起我？”
唐傲天愣了下，正色道：“我怎會瞧不起雲兄弟？我方才所說可是誠心之言！”
“那就是覺得我可憐？！”
趙雲胡騰一下站了起來，一雙眼透出凌厲之色看向唐傲天，“還是說你能隨意掌控他人命運，把你侄女當成了棋子，要來拉攏於我？”
“這......雲兄弟這是什麼話？”
唐傲天臉色不自然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不是很正常的事？而且，你跟玉竹相談甚歡，我看在眼裏，欲要成就你們一段姻緣，這怎麼會是利用？我一直拿玉竹當親生女兒對待，又怎會把她當棋子？”
趙雲嘴角溢出一絲冷笑，轉身向外，“把我要的東西準備好，其餘的我不想再多說。”
見趙雲縱身離去，唐傲天悵然若失的飲了一口杯中酒，微微嘆了口氣，心中不禁埋怨起自己方才操之過急了，可他有他急的理由。
唐玉竹眼神安靜的向外看了一眼，而後起身走到唐傲天身邊，蹙眉道：“大伯方才為何要說那樣的話？趙雲本是為尋仇而來，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又何必再生事端？”
“都怪我，不，都怪這酒，喝的我胡言亂語起來，看來以後要少喝了。”唐傲天兩手抱頭支在桌上，看向唐玉竹，略有歉意，“大伯那些話都是酒後胡言，你可千萬別放心裏去。”
唐玉竹微微搖頭，“我沒有怪大伯的意思，不過如今我們承諾的東西還沒給他，若是再因為其他事產生誤會，怕是他會改變主意。”
“是，是，你說的沒錯。”
唐傲點了點頭，又突然問道：“大伯問你一句，你可喜歡那個趙雲？”
“我......沒有，我們是朋友......”
一絲暈紅透出脂白，唐玉竹顯得有些局促，“我去看看他！”
唐玉竹匆匆走出大堂，乘鳥而去，只留唐傲天搖頭嘆息道：“唉~還是順氣自然吧。”
翠竹峰頂峰，一塊石頭上，趙雲雙目微闔迎風而立，想把心中升起的一陣煩郁吹走，好好的一頓飯菜，他吃得渾身難受。
唐傲天說出那樣的話，可能在別人看來是天上掉餡餅的美事，可他心裏清楚，那不過是他作為堡主的一個自救策略罷了，畢竟偌大唐門沒有人是自己對手。
唐傲天是想跟自己做朋友的，但他又害怕，害怕有仇怨在，到最後朋友還沒做成，唐門就會垮掉，最直接的方法當然是結親。
可這般着急，傻子也能看出來他的目的，趙雲又豈能看不出來？況且唐劫還是自己必殺之人，如今能跟唐玉竹維持友情就已經不錯，又怎麼會與她成親？
“趙雲！”
一道清麗的聲音傳來，唐玉竹已經收了機關鳥落在了面前，而後背着手，臉上帶着淡淡的歉意，“方才是我大伯酒後失言，你別當真，你要的東西唐門都會為你準備好的，到時候我也會親自篩選優劣。”
“唐姑娘，謝謝你。”
趙雲負手眺望遠方，淡淡的言語中透着疏遠，而且稱謂也從玉竹姑娘變成了唐姑娘。
唐玉竹眼神中透出擔憂之色，“你是不是因為大伯的話，而生我的氣？”
趙雲嘴角露出淡笑，看向唐玉竹，“沒有，只不過我有些替你不值，像你們這種豪門世家，是不是都喜歡拿子女當擋箭牌？”
曬然一笑，唐玉竹捋了下被飛吹亂的髮絲，將目光投向遠方，“從小到大，大伯對待我都像親生女兒一般，他對我的愛護，遠遠超過我爹，讀書寫字、修鍊，甚至是雕刻小玩意兒，都是他教我的。”
“我不願意做的事，大伯也絕對不會勉強於我，但為了大伯，為了唐門，別說是讓我嫁人，即便讓我去死，我也不會猶豫。”
“我只是一個女兒家，不像男人會有什麼雄圖霸業的理想，也沒什麼成就榮譽名望的想法，能為唐家堡犧牲，這輩子活得也算有價值了。”
唐玉竹轉頭看向趙雲，雙眸如星月般明亮，“大伯想拿我當棋子嫁給你，也不算害我對不對？”
雖然趙雲比唐玉竹還要小上三歲，但此刻在趙雲眼裏，站在自己面前的不過就是一個天真純情的小姑娘罷了，不過在這份天真純情之中，卻隱含着一般女子少有的大方善良。
趙雲突然發現，在朋友這方面，自己的運氣真好，雖然從小到大沒有認識幾個朋友，但遇到的每一個都是如此善良，至少目前看來的確如此。
微微點頭，趙雲訕然一笑，“唐姑娘心地純良，自會受報一身，沒人害得了你。”
唐玉竹眼中閃過一絲失落，臉上卻是笑容真摯道：“既然我們是朋友，就叫我玉竹吧，我不想因為你與唐門的那些恩怨，而失去你這個朋友。”
趙雲愣了一下，挑眉盯着唐玉竹看了半晌，才微微一笑道：“你說的沒錯，是我狹隘了，不過我還是叫你玉竹姑娘吧。”
雖然聽起來還是有些生疏，但唐玉竹已經很高興的彎起了嘴角，堅毅的臉上，柔和的天光撫上瓊鼻眉眼。
“對了，有件事我之前想問你沒來得及，想在想向你請教一番。”趙雲突然說道。
“什麼事？”
“你送我的灼玉可是取材自唐家堡？”
唐玉竹召出機關鳥，向趙雲溫婉一笑，“你跟我來！”
趙雲跟着唐玉竹從山頂乘風而下，不一會兒就到了翠竹峰南面的一處山崖之上，山崖對岸同樣是峰巒相疊，中間是一道幽深的深澗，深澗中白霧縹緲，繚繞在崖邊稀疏的草木和岩石之上。
唐玉竹指向崖邊一棵光禿禿的樹木，“它便是百聖木，有一次我遇見它折了一根樹枝在地上，就拿去雕刻了那隻小鳥。”
想起“灼玉”上雕刻的那句“東山有木，傾霜於崖。”趙雲嘴角微微勾起笑容，當年自己給靈兒的解釋，倒也沒有錯，還真是這樣。
站在樹下打量了一番，趙雲不禁心生疑惑，書中記載，百聖木紅葉紅花，花落葉不落，而眼前這顆卻花葉全無，一副衰敗之色。
“這就是百聖木？”
趙雲將手撫摸在樹榦上，皺眉問道：“可我在書中看到的描述，可不是這樣的，莫不是一棵死樹？”
“它沒死，不過自幾年前開始就成了這樣，不生葉，也不開花。”說起這些，唐玉竹神色有些黯然，“在以前，這棵百聖木靠深澗的一面，會在晨曦日暮時附上一層白霜，而現在白霜變成了寒冰，我想這也可能是它生機暗淡的原因。”
“寒冰？”
趙雲抬頭看了下天色，估計還有兩個時辰才會日暮，便又伸頭向深澗內看了一眼，只覺一股寒冷之氣襲來，深澗中果然很涼，那些白霧應該就是寒氣凝聚而成。
百聖木開花結果共要兩百年，如今這般情況連等待的機會也沒有了，唯一的希望也只能寄存於唐門還有未使用的百聖果。
想及此趙雲忙問道：“這百聖木兩百年可結果兩枚，不知唐家堡可存有百聖果？”
唐玉竹聽后搖了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這棵百聖木是我自己發現的，但從來沒見過它會開花結果，而且若是被大伯他們知道的話，早就派人保護起來了。”
“這百聖果的作用我也曾在書中看過，說是能夠令人恢復青春容顏，也不知是真是假。”
趙雲肯定道：“這種記載效果上可能會有所誇大，但應該是真的。”
見趙雲手撫百聖木，眼中流露微微可惜之色，不由疑惑道：“你也不老啊，為何要取這百聖果，難道是送給別人的？”
趙雲猶豫了一下才回道：“沒錯，我師父因為修鍊的問題，染了滿頭華髮，我是為她而取。”
“這世上有不少類似效果的東西，何不另尋其他，我聽說宋國有種叫做回顏丹的丹藥，你若是有機會可以試試。”
“回顏丹我知道，但我師父容顏未老，只有頭髮變白，應該是沒什麼用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