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結局與尾聲
出乎所有人預料,一個大人還沒說話呢,莫輝自己爬起來,就跪在椅子上謝恩,“江南罪臣謝過皇上!罪臣遵旨!”
侯牽不等什麼,拍了拍手,四個奶媽子和四個太監過來抱走了莫輝,“讓孩子早歇歇吧,比較好。”
莫輝在陌生的奶媽子懷裏,目不轉睛,努力看着白衣,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消失在宮殿門外。
當夜,離家多日的人們,各自回到了父母親人身邊。侯聰陪着白衣回到宇文家,奶媽子奶爸爸們,早就知道長空的噩耗,哭着迎了出來。宇文興埋下的瓷罈子被挖了出來,一條魚死了,還有一條活着。
白衣催侯聰回去,“祖父母都牽挂了這麼久,你還是快回去吧。”
侯聰只管抱着她,不動窩。
“真是的,侯家放了兵權,還有多少事要打點、打算,你——”
“我不管,我什麼都不做,我再待一會兒。”
“傻。”
“嗯。”
侯聰在子時的時候,總算走了,留下小侯聰陪着白衣。
儘管疲憊,大桐城裏,許多人都無法入眠。鳳河水緩緩流着,北方的夏天,蟬聲大作,其實,秋意,已經泛起。三公主挺着個大肚子,由溫儀生陪着,在對月軒給宇文長空燒紙,她沒有眼淚,因為覺得記不清前塵往事了。
賀拔家正式派人去香陌鎮尤家定婚期。
肖公公老淚縱橫,在侯家給自己收拾出的院子裏,有黃老頭安排着住了下來,放心不下小主人。
早秋與晚冬,守着月亮坐着,不明白為什麼派慧娘的女兒出城看了,回來卻說:沒看到慕容行回來。
寺廟裏,何府總管念着佛,等着事情繼續起變化。月照花開,風聲乍起,似乎天地間,龍吟陣陣,風起雲湧。
一切,都早着呢。
過了幾天,何副總管就特意派了最喜歡最伶俐的小徒弟,過來侯府,請肖公公去寺廟裏說話兒。兩廂就此,時不時走動了起來。何副總管人不在宮裏了,勢力還在。總有些難得的關於莫輝的一星半點兒消息傳出來,說給肖公公聽。
一個月後,解除兵權的宇文興回到大桐。宇文白衣哭着鑽進了父親懷裏。她真正的父親。視她比一切珍貴的父親。
侯家向宇文家下了聘禮。小小的訂婚宴,只請了獨孤家、元家、賀拔家、淳于家,最受尊重的客人,是難得從寺廟出來的何副總管。
兩個月後,惠王因與邊將王琳私下聯絡,被侯牽下令捉拿、斬殺。惠王反而起兵造反,三公主做證宣佈:侯牽身為太子時,毒殺先帝。侯牽眾叛親離,在宮中服毒自殺。淳于皇後下落不明。
因為大逆不道、弒父奪權,被剝奪帝號。
試圖藉機死灰復燃的柱國將軍們遭遇惠王鎮壓。亂軍中,三公主生下宇文長空遺腹子,取名溫晴空。
所謂惠王與王琳私下聯絡的事情,自然是慕容行和衛遙故意暴露的。惠王逼死侯牽,自己威望不夠,也沒有試探天下的口風和態度,不敢立即稱帝,只稱攝政王。
不久,王琳私下聯絡莫昌的證據,又被故意暴露,惠王下令誅殺王琳。莫昌趁機帶兵大舉入侵。
慕容行在衛遙配合下,斬殺王琳奪得兵權。
前線消息不明。惠王焦慮,重慶新啟侯聰率軍南下抵禦。
侯聰只有一個要求,“臣下請求帶莫輝一起,在前線也能對成國軍隊有所震懾。”
惠王同意。
而這都是淳于忍與侯聰計劃之內的——那個他們在宇文長空墓前定下的機會。
獨孤正、元又、賀拔春全部留下,保護三公主。
侯聰帶軍一路南下,一路散播消息:莫輝身為莫榮在皇位上封的太子,其母陳氏,平國皇裔。與成國皇宮寶座上沾滿血的莫昌,和大桐皇宮裏連稱帝都還不敢的惠王比起來,具備無與倫比的正統性。
秋初,細雪城外啞泉鎮,成國、理國兩軍對壘,侯聰身着黑甲,頭戴白纓,率精銳騎兵攻入敵陣,白衣與宇文興,騎馬相隨,莫昌與艷陽公主的臉,近了,近了,清晰了。
混戰中,沒人說清莫昌是怎麼死的,莫艷陽是怎麼死的。莫昌的屍體被收容、厚葬,貼身的衣服里,有一顆玉石的棋子。正是白衣在細雪城買給他的禮物。
林太后出家為尼。
侯聰將軍旗換成平朝舊制,與慕容行、衛遙控制的軍隊會合,收服成國軍隊,回攻大桐。
那一年,死三龍。
天下一統,莫輝登基,還都大桐,定國號為“正”。
在淳于忍、溫儀生等人輔佐下,江南舊豪族、北方舊軍事貴族得到清算,皇權加固。三公主被封安國大長公主,由莫輝認為養母,垂簾聽政。翠竹與肖公公,則一直貼身伺候新君。陪在莫輝身邊的,還有兩個一丈高的傀儡,他們分別叫“親爹”、“親娘”。
侯聰與白衣,帶着最親近的人,騎着馬,穿着普通人的衣服,出租了幾處房產地產,到達了棋盤庄舊址。
慕容行帶上了早秋。青松帶上了慧娘,自然,還有慧娘的女兒。
那裏,沒人知道他們之前的身份。
附近的居民,依然能看到鬼火重重,不敢靠近。
大半天晴,月照花開,天下昇平,龍吟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