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那就現在吧
晚上，是溫言過去送吃的，江少廷和言臻有事情要談。
溫言接過言臻手裏的食盒，看了他們兩一眼，並未說什麼，直接上樓去。
“說吧，你還想說什麼？”溫言一走，言臻剛剛還緊繃著的臉色鬆了下來。
江少廷並未立馬開口，沉默的盯了她幾秒鐘，言臻看他這樣的神色，顯得很不自在。
“為什麼還不收手？”
“江少廷，你找人監視我？”言臻反問道。
“我沒那個閑工夫，果然。”江少廷哪裏有精力找人監視她，聽到她這麼說，真的有點惱怒了。
“我的事情跟你沒關係，你最好少管。”言臻冷冷的說道。
“是跟我沒關係，但是關係到溫言，我就不會坐視不管。”
“哼，要不是你的出現，我也不會這樣子，霍禹原本答應我的事情也不會出爾反爾。”言臻實在喜歡不起江少廷來。
“難道在你的眼裏，孩子都比不過你現在所追求的東西？”江少廷已經很努力在剋制自己的情緒了。
“孩子，我倒是把溫言當做孩子，但是你看她每次見到我，都是一副我是她仇人的樣子，她這麼偏執的非得跟你在一起，我看大概也有要故意氣我的成分在裏面。”言臻吸了一口氣繼續道：“以前霍禹還年輕，很多事情做不了決定，所以才發生那件事情，現在終於熬過來了，她倒好，直接跟人家劃清界限，你以為他們兩人是沒有感情，那你就錯了，她這不就是擺明了要跟我過不去。”
“你的眼裏難道就只有你這些利益？”江少廷冷哼了一聲。
“除了這些能讓我有成就感，其他東西早就給不了我快樂，這就是我活着的意義。”言臻的眼神有些許空洞。
江少廷不知道她竟然執念如此深。
“早點收手吧。”
“收手，早就收不了手了，你以為陸旭不知道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但是他也奈何不了我。我為了他，拋棄原有的家，拋棄道德理念，但是他呢，背着我在外面養了多少女人。我怎麼收手，他那兩個虎視眈眈的兒子更是不會放過我，我早已經沒有回頭的路了。”言臻說完自嘲一笑。
“你肯放下陸氏所有的一切東西，自然就沒事，帶着陸元啟安穩的過日子。”江少廷並不想放棄勸她。
言臻搖了搖頭道：“我憑什麼要放棄，那些是我十幾年奮鬥得來的，何況元啟是陸家的孩子，憑什麼放棄原本就屬於自己的東西。”
“他真正想要的並不是這些東西，包括溫言，他們姐弟倆要的從來都是有親人的溫暖，你是他們的母親，不是決定他們生活的統治者。”
“你懂什麼，換句話說，讓你江少廷放下你現在的一切，你會心甘情願嗎？”
“這是一回事嗎？你所做的這些事情已經傷害到別人了，傷害到你身邊最親的人，哪天你出事，你覺得他們會袖手旁觀嗎？你覺得溫言真的能夠不管不顧嗎？你覺得陸元啟不會傷心嗎？他一天天在長大，他的身體情況能夠讓他支撐多久，也是一個未知數，這些問題你難道沒有想過嗎？”
“不用你管，我自有分寸。”言臻不想再跟他說下去，一句話封住江少廷的口。
“你這樣，遲早要一天會萬劫不復的。”
“就算萬劫不復，我也會拉着陸家人一起。”一句本該滿是恨意的話，然而她的臉色並未發生任何改變，淡淡的，根本看不出來她的情緒。
江少廷沉默，沒想到她對陸家的怨念這麼深。原本以為她之前做的事情，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野心，現在看來，不單單是這樣，她在泄憤，她在報復某些人。
他跟陸旭並沒有任何的生意來往，所以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麼樣一個人。海城這些世家，他並不清楚。
江少廷突然想到她剛剛說的一個人，霍禹，也許言臻的事情他還是知道些。
倒是可以從這個人入手，所以這件事還是得找溫言。本來不想讓她再操心言臻的事情，但是現在看樣子事態似乎遠遠超過他原本想像的，有些事情也自然不能再瞞着她了。
從溫言對陸元啟的重視程度來看，她其實還是很在乎自己的家人，所以無論言臻做什麼。最後什麼結果，溫言怎麼可能真的如表面看的這樣無動於衷呢。
.........
兩個人沒有談攏，言臻自己上去看陸元啟，江少廷並沒有跟上去，一直在樓下等溫言。
兩人回到酒店，江少廷想了一下，還是開了口。
“你媽這些年跟陸家人相處得怎樣，跟陸旭的感情怎樣呢？”
溫言沒想到江少廷會問她這個問題，內心有些疑惑，但並未問他為何這麼問，回憶了一些她印象中的事情。
“怎麼說吧，其實應該不算好吧。剛過來的時候，我在陸家住了一段時間，陸叔叔對我倒是挺客氣的，當時他們兩的感情也挺好的，但是陸家的其他人，對於我們這兩個外來者，怎麼可能真的歡迎，特別是陸家那兩個公子，我感覺他們每次看我們的目光都怪怪的，但是說不出怪在哪裏，他們也並沒有當面對我們做什麼。”
江少廷認真聽着，大概知道溫言其實很多東西根本就不知道。
“不過，我有一次看到他們倆在吵架，那時候元啟還沒出生。後來我搬走了，更加跟他們沒有什麼碰面的機會，所以不知道之後他們是什麼樣子的。”
溫言說完，問道：“是不是她又怎麼了？”
她知覺江少廷根本不可能無緣無故向她八卦這種事情，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霍禹跟你媽熟嗎？”江少廷還沒想好怎麼跟她說，便順着問了這個問題。
“很熟的，她一直想要阿禹跟她合作什麼吧好像。”溫言感覺霍禹這個名字從江少廷口中說出來，有點怪。
江少廷聽到她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的將那個男人稱之為阿禹，內心着實有些吃味。但是想到溫言之前的經歷，活生生的把這份酸溜溜的心思自己吞進肚。
“我上次都交代他了，讓他不該答應的事情不要答應。”江少廷聽到這句話，在聯想到剛剛言臻說的那個那人出爾反爾，瞬間有些許瞭然。
“你媽媽現在所做的事情，我感覺挺危險的，她似乎對陸家有很大的怨氣，包括陸旭，我怕她越陷越深。”江少廷拉起溫言的手，目不轉睛看着她，鄭重的說道。
“哎，都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麼。那現在該怎麼辦呢？你今天跟她談了什麼呢？”溫言怎麼說還是放不下，一連問了江少廷幾個問題。
“其實我也不清楚，你能不能聯繫得上霍禹。”
溫言聽到江少廷這麼問，眸光微微閃了閃，感覺有點心虛，縮了縮脖子小聲的開口道：“我有他微信，是他上次加我的，不過我們可沒聯繫。”
江少廷聽到她這麼說，胃裏的酸水已經快泛到喉嚨口了，實在不爽，不過依舊不敢對她怎樣，只能再次自己吞進去。
“我又沒說你什麼。”很是艱難的扯出一個笑容，可謂是相當大度。
溫言見到他這樣，內心偷偷笑了下，直接撲到他懷裏，撒嬌道：“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江少廷強顏歡笑道：“以後不許亂加其他男人，這次就算了。”
溫言直接笑彎了眼：“好好好，聽你的。”
江少廷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對了，要聯繫他嗎？”
“你約一下他吧，看他有沒有時間，問他點事情。”
.........
霍禹怎麼也想不到溫言會主動聯繫他，看到帶男朋友一起時，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沉到谷底，不過依舊很爽快的應了她的約。
“他說隨時都可以。”溫言直接把手機遞給江少廷看。
江少廷瞥了一眼，沉思道：“那就現在吧。”
“你從昨天都現在幾乎都沒休息，要不換明天吧。”溫言倒是睡得很飽，但是江少廷除了昨晚睡那麼一點時間，不是忙着工作的時候，就是忙着陪她。
“沒事。”江少廷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看你臉色都不怎麼好，看起很疲憊的樣子。”溫言直接睜着眼睛說瞎話，雖然沒休息時間不長，但是江少廷看起來還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
“不會吧，我感覺精神挺好的。”江少廷對溫言的話半信半疑，趁她沒注意，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難道看起來真的有那麼憔悴嗎。
“好了好了，跟你開玩笑的啦，還不是心疼你。”溫言見他那副憨憨樣，撲哧笑了出來。
兩人趕到約定地點的時候，霍禹已經在坐在那裏等他們了。
霍禹見他們進門，按捺住內心的苦澀，站了起來，沖溫言招了招手。
溫言給他們倆各自做了介紹，其實不用她介紹，兩個男人對彼此很是熟悉，特別霍禹，關於江少廷他早就了解的清清楚楚。
不過見到本人，霍禹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從成就，氣場，甚至是外貌，溫言能跟他在一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江少廷也是打量了一番對面的男人，原本以為是普通的富二代之類的，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幸好，如果沒有之前的事情，溫言跟這個人在一起也是有很大的概率。
兩個男人各懷心思，溫言見氛圍有點尷尬，忍住咳了一聲。
“霍少，今天主要是有關溫言媽媽的一些事情想要問你。你能否把知道的都跟我么說下呢。”江少廷收到溫言的咳嗽聲，立馬開口。
霍禹看了溫言一眼，似乎正在思考着什麼。
“阿禹，沒事的，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好嗎？我真的很害怕她出什麼事情，現在元啟還生着病，情況很不好，我真的不想她做出什麼挽救不了的事情。”溫言見霍禹的表情有點沉重，內心咯噔了一下。
在霍禹的印象中，溫言跟這位同母異父的弟弟並沒有什麼感情，但是這會從她的口中聽得出來，她很重視這個小孩。
權量一番后，霍禹才緩緩開口。
“陸旭早就想架空言阿姨在陸氏的權利，但是他有把柄在她手上，而且還不止一個，他們貌合神離已經很多年了。言阿姨手上的把柄足以讓陸氏乃至陸家人覆滅，具體什麼把柄我也不知道，她並沒有告訴我。說得不好聽點，整個陸家人都巴不得她死，但是目前也奈何不了她。”
“有沒有辦法收手呢？”溫言只感到膽顫心驚，下意識的問了這句話。
“言阿姨自己不想，有這麼大一個把柄在手上，陸旭怎麼可能放她走。”霍禹搖頭。
江少廷沒想到事態確實比他想的要嚴重許多，牽扯到一些不幹凈的東西，想要真正的脫身哪裏有這麼容易。
言臻真的肯放過陸家人，並不能確保陸家人就不會反過來咬他一口，她的存在對於陸家人來說無疑就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爆炸。
溫言沒想到這些所謂的豪門裏面的事情，不僅複雜，還一層牽着一層，真的很恐怖。
她想起第一次過來看陸元啟的時候，還見了陸旭，當時她根本就看不出來這兩人有什麼問題，甚至還覺得陸旭看起來還可以，溫溫和和的。真的不知道是他們太會偽裝，還是她自己太笨。
“溫言，這些事情不是你管得了的，你也幫不了，不要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霍禹太清楚其中的兇險，既然溫言都已經離開海城這個是非地，那就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哪怕是自己多麼捨不得，見到江少廷的這一刻，他不想，不想溫言再回來，哪怕真的能夠呆在他身邊，大概也過不了像跟着江少廷在一起這樣的安穩日子。
江少廷跟他們不同，沒有複雜的家族關係，所以他能給溫言更加簡單的生活。
“可是，他們如果都出事了，元啟怎麼辦呢？”這是最壞的打算，溫言當然會毫不猶豫的負擔起養育陸元啟的責任。
“你參合進去也毫無幫助，你能說服得了言阿姨，也要能說服陸家人。這些人眼裏只有利益，你以為你進來了，他們就會放過你嗎？哪怕你什麼都不知道，他們也會認為你知道。”霍禹是真的着急了。
溫言明白他說得有道理，她不為自己想，也要為江少廷想，不能把江少廷牽扯進來。
“你不要再查這些事情了，就此放下，你我都幫不了，那是陸家內部的事情，參合進去，只會傷及無辜。”霍禹這句話是對江少廷說的。
“我清楚了，謝謝你的告知。”江少廷當然知道。
“阿禹，謝謝你！”溫言已經做了決定，無論如何不能讓江少廷再為了她去管言臻的事情了。
霍禹見這兩人一前一後的向他道謝，苦笑了一下，“我欠你的太多，你永遠都不用跟我說謝謝。以後有什麼用得到我的地方，隨時開口。”
江少廷內心白眼直翻，當著他的面就表起情來，是把他當空氣了。
霍禹看着他直接黑起臉來，嘴角抽了抽。
溫言一時尷尬。
“沒什麼事情我先走了。”霍禹雖然捨不得溫言，但是更加不想自己在這裏受虐。
她好便好。
“江少廷，不要再操心那些事情了，每個人總得為自己做得選擇付出代價的，我們能做的就是量力而為。”溫言握住他的手，柔聲道。
“我知道，溫言，對不起。”江少廷無能為力，他也不是那種硬要扛的人。
凡事總得做取捨，他不會為了一個言臻置溫言，置自己的家人，置盛飛，置那些跟着他打拚的兄弟不顧，況且還是一件他未必能做得到的事情。
哪怕管這件事的初衷也是為了溫言，但是現在的情況，不管對溫言來說就是最好的。能說的都說了，言臻走到今天，一切只能自己負責任。
回酒店的路上，兩個人沒有說話，江少廷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盡量不打擾她。
其實溫言並未想什麼，只是覺得有點累不想開口，她其實很懷念小時候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生活，或許經濟上不是很富足，但是真的很幸福。她不知道打破腦袋非要離開的言臻，是否有那麼一刻後悔過。
“江少廷，回去我便搬到你那邊去吧。”溫言突然感覺到人生有太多的不確定。
能夠好好把握住當下，想做什麼便去做，誰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像言臻這樣的人生真的太累了，自己累，身邊的人也累。
“好。”江少廷當然開心，反正只要她想做的事情，他都只會答應。
隔天下午回到臨城，江少廷馬不停蹄的把搬家這件事情給搞定，溫言見他忙前忙后幫她收拾東西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什麼呢？”江少廷見溫言站在旁邊，一臉傻笑。
“心情好。”溫言回答道。
“今晚過去，慶祝慶祝，讓你更開心。”江少廷用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見她開心，也跟着笑了起來。
“要怎麼慶祝呢？”溫言好奇的問道。
“秘密，到時你就知道了。”江少廷故作神秘。